喬以笙確實因為這個爆栗清醒過來了。

她不能死,她當然不能死,如果她也死了,那誰來給爸爸媽媽報仇?

完全冷靜下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喬以笙由陸闖陪著,一起洗完了澡,然後坐在梳妝台前,由陸闖拿著吹風機,幫她吹頭發。

情緒上的冷靜,並沒有令喬以笙停止腦子的轉動。

她還在整理截至目前獲取的所有信息。

由“斬草除根”這件事,喬以笙想到的是:“你之前不是懷疑過,許哲綁架我的那一次,幕後的人,真正針對的人也許不是你,而是我。針對我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那個人知道我和陸清儒的關係?”

陸闖明白喬以笙為什麽提起這一點:“我也在考慮,如果我的懷疑沒錯的話,那麽綁架的幕後黑手,和十年前製造車禍害死你父親的,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倘若是同一個人,為什麽十年前沒有對喬以笙斬草除根,如今卻又想借許哲的手,除掉喬以笙。

倘若不是同一個,那知道喬以笙是陸清儒孫女的人,算起來會不會太多了點?

迷霧重重,兩人皆陷入沉思,所以好一陣保持著靜默,誰也沒再吭氣。

雷聲和閃電都不再有,但暴雨還在下。

半晌,喬以笙記起來問:“陸家晟他們已經走了?”

陸闖說:“嗯,他們吃過晚飯就走了。”

“那餘亞蓉呢?”喬以笙狐疑。

陸家晟和陸家坤走了的話,餘亞蓉肯定還是像之前那樣被陸家晟留在這裏,但剛剛宋紅女鬧那麽大動靜,好像一直沒見著餘亞蓉的蹤影?

“問到點子上了。”陸闖意味深長,“我之前也覺得奇怪,所以你們圍在宋紅女房間裏的時候,我特地去餘亞蓉睡的那間客房確認過了,她睡得很熟。”

喬以笙猛地轉身看陸闖:“……她被下了安眠藥嗎?”

否則不可能如此吧?

喬以笙聯想到的是前一天的方袖,也是被阿德下了安眠藥,所以當晚他們才能實施對宋紅女的計劃。

陸闖扶著喬以笙的腦袋,讓她轉回去,他繼續給她吹頭發:“那就再對個答案,你認為給餘亞蓉下安眠藥的人是誰?”

太容易排除了不是嗎……喬以笙直接跳到下一個問題:“慶嬸為什們要給餘亞蓉下安眠藥?”

慶嬸是最方便給餘亞蓉下安眠藥的人,別的不說,吃飯的飯菜可全是慶嬸準備的。

其他人的話,隻剩阿苓、方袖和宋紅女,幾乎毫無可能性。

陸闖拖腔帶調的,問起另一個問題:“你不覺得今晚宋紅女今晚的癲狂,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怎麽沒覺得。”喬以笙一開始就覺得意外。

宋紅女的狀態比昨晚她嚇唬宋紅女的時候還要糟糕,要說是昨晚和白天留下的後遺症吧,也不是說不通。但……

如果宋紅女又被下了什麽藥,才這麽瘋癲的話,似乎更說得通,那麽下藥的人,恐怕又是慶嬸。

這樣的話,慶嬸給餘亞蓉下藥的行為或許也說得通了——因為給宋紅女下了藥,預知宋紅女今晚要鬧,避免餘亞蓉聽到什麽不該聽的,所以讓餘亞蓉一無所知……?

在化妝鏡裏,喬以笙對上了陸闖的視線。

從陸闖的眼睛可以讀出,他的推測和她一致。

陸闖的手指梳理著她的頭發:“記不記得宋紅女在你麵前跪下之後,表述的措辭,用的是‘你兒子’和‘你們陸家自己人’?”

喬以笙努力回憶了一下,確實如此。

彼時喬以笙並未察覺不妥,因為宋紅女把她錯認作佩佩的話,對著佩佩說“你兒子”,是沒問題的。

但對著佩佩說“你們陸家自己人”,似乎就不對勁了。

是宋紅女精神紊亂,所以一會兒把她認錯成佩佩,一會兒又恢複正常,認得她是陸清儒的孫女?

陸闖這時候跟她分享一件事:“慶嬸從廚房把陸清儒推出來之後,陸清儒的位置,就一直在你的身後,不是你轉身去看他的時候他剛過去的。”

喬以笙:“!!!”

是啊,如果當時宋紅女說話的對象其實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陸清儒,那麽宋紅女說“你兒子”和“你們陸家自己人”,就前後一致並且完全沒問題了。

或者說,宋紅女的講話對象本來就是兩個人,一個是“佩佩”,一個是陸清儒。

而聯係慶嬸給宋紅女下藥,目的也非常明確了,就是用藥令宋紅女產生被鬼魂糾纏的錯覺,然後講出宋紅女心裏的秘密。

陸闖接著提醒喬以笙:“你白天是不是在陸清儒麵前講了一些事情?”

講了,可講了不少,偷偷跟陸清儒講了聶老爺子殘害喬敬啟,又當著陸清儒的麵跟慶嬸暗示宋紅女是因為佩佩鬼魂的問題才變成那樣的。

喬以笙下意識抓住陸闖的手:“所以,陸清儒聽見了?他聽見我的話了。所以慶嬸今晚對宋紅女下藥?”

陸闖反手扣住喬以笙的手,黑色的眼珠子裏一片深沉:“目前看來,這種可能性非常大。你不是說,阿苓已經從慶嬸的鞋底確認了有粉末的殘留?”

是這樣的,阿苓做到了。

喬以笙和陸闖兩人在臥室裏睡覺期間,阿苓在樓下幫慶嬸的忙,假裝不小心灑了湯水在慶嬸的鞋麵上。慶嬸因此去換了一雙鞋,於是給了阿苓確認慶嬸鞋底的機會。

直到剛剛喬以笙等在宋紅女的房間裏,阿苓瞅著空隙,告訴喬以笙這件事。

所以可以確認,至少慶嬸在最近幾天是進出過暗室的。

而慶嬸的行為是否得到陸清儒的授意?似乎,慶嬸個人並沒有要從宋紅女身上調查喬敬啟死亡真相的理由……?

吹風機運作的動響停止,恢複安靜的屋裏,此時所充斥的,僅剩窗外的雨聲。

陸闖打橫將喬以笙從梳妝台前抱起,大步邁向床鋪,口吻命令道:“別想了,先睡覺。”

喬以笙圈著陸闖的脖子,頗為依賴地往他的胸膛貼了貼。

陸闖強而有力的心跳鑽進她的耳朵裏。

被放到**的時候,喬以笙也沒鬆開他。

但她的後背硌到東西了。

陸闖替她摸起來。

喬以笙發現是陸清儒的那個玩具小蛋糕,她忘記還給陸清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