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緊張不安,和他的真誠熱切一樣,肉眼可見地寫在他的臉上、寫在他的舉手投足間。

同時他的眼神又是專注而充滿期待的,期待著她的回答。

喬以笙明明是想笑的,可仍舊止不住眼睛裏的水汽。

於是眼淚有多洶湧,她便笑得有多燦爛。

在又哭又笑之中,喬以笙重新舒展開自己的手指:“陸闖,是很美,但不是夢。”

“我願意,陸闖。”

“我願意嫁給你。”

“我願意和你結婚。”

即便抑製不住喉嚨的哽咽,喬以笙也竭盡全力將每個字講清楚,讓他聽得清晰。

陸闖的手細微地顫抖。

在顫抖中,他終於成功將戒指整個完整地戴進她的右手無名指上。

戴完之後陸闖仍舊跪著,雙手握緊她的右手,他的嘴唇輕輕吻上去,吻在戒指上,也吻在她的手指上。

旋即陸闖低垂頭顱,額頭貼在她的手背上,渾身泄盡了力氣似的:“謝謝你……喬圈圈……謝謝……”

喬以笙上前一步,拉近兩人之間最後的那點距離,抱住他,不僅學了他以前對圈圈的評價,也學盡他的語氣:“傻狗……”

陸闖:“……”

他最終沒有反駁喬以笙,手臂靜靜地環到喬以笙的腰上,緊緊地摟住。

喬以笙抓了抓他的頭發:“還不站起來?想跪到天亮?膝蓋不疼?”

這會兒陸闖突然變嬌氣起來,吐槽道:“怎麽不疼?硌死我了,上麵還有刺吧?都紮進我褲子裏去了。”

喬以笙吸了吸鼻子:“那也是你自己整來的玫瑰花。你要繼續用你的油菜花,也不至於這樣。”

陸闖拍拍他褲子上的灰,有點得意:“果然你最喜歡還是油菜花。”

語氣聽起來儼然在說“山豬吃不來細糠”。

喬以笙怎麽可能不懟回去:“你覺得你這提供的就是細糠了?”

陸闖不服氣,大手一揮,示意半空中還在接連不斷綻放的焰火:“不夠浪漫嗎?”

現在焰火的字,根據陸闖的求婚成功,變成了愛心形狀的圖案。

喬以笙還是評價:“土,就是土。”

陸闖為自己辯解:“本來我對求婚的構想不是這樣的。但沒辦法,馬上要訂婚了。遠水救不了近火。隻能臨時搞個備用方案。”

喬以笙好奇:“你原先對求婚的構想是怎樣?”

陸闖跟她賣關子:“留著以後再給你驚喜。”

嘁,還跟她玩神秘呢。喬以笙扯過他的衣服,擦幹淨她臉上的眼淚,重新望向夜空:“還不停?你究竟準備了多少焰火?”

“不知道多少。能買的都買來了。”陸闖摟住她的肩膀,和和她一起欣賞,“帶字的是加急訂做的,其他全是到處搜羅的。”

喬以笙這時注意到上空有好幾架無人機,頓時神經繃起:“怎麽回事?”

“沒擔心,我搞來的。”陸闖安撫,解釋道,“你宣布我是你未婚夫的時候,我說過握很遺憾沒有架攝像機拍攝。今天這麽重要的求婚場合,我怎麽能再錯過?”

喬以笙:“……”

所以,所謂“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全方位地記錄下來”,他在今晚達成了?

陸闖又補充:“周圍其實我也架了幾個夜拍功能比較好的攝像頭。”

說完陸闖甚至抓住喬以笙的手,一起朝無人機揮了揮:“來,打聲招呼。”

喬以笙臉都綠了,甩開陸闖,捂住自己的臉,徑自躲進車子裏。

陸闖不明所以,迅速跟進車裏:“怎麽了你?”

喬以笙哭腔又出來了:“不行!你選個日子重新求婚!”

現在輪到陸闖的臉發綠,扒拉開喬以笙的手:“幹什麽?你又反悔了?不想答應我的求婚了?”

喬以笙頂著一張哭花的臉,再次用她的拳頭砸了砸陸闖:“你就不能先讓我回去洗洗臉換身衣服再跟我求婚?我一個下午都在工地裏,又加班到這麽晚,現在什麽醜樣子你竟然還全程錄像下來了?你存心要我丟人是不是?!”

陸闖愣了半晌,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後,他肆無忌憚地笑出了聲。

喬以笙何止要心梗,簡直要腦梗:“陸!闖!”

陸闖憋住了笑,捧住她的臉:“怎麽可能丟人?喬圈圈無論什麽時候都很漂亮。”

喬以笙:“……花言巧語。”

陸闖:“真的。”

喬以笙:“……騙人。”

陸闖:“沒有。”

喬以笙:“我當時還哭得稀裏嘩啦,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都怪你!都怪你!”

“是,怪我,我錯了。”陸闖果斷舉手投降,抱住她,“這次就算了吧,錄都錄了。以後有其他機會你再精心打扮。嗯?我保證隻有我一個人看,不會給我們以後的小孩看。”

喬以笙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

“嘶……會死人的……”陸闖低笑。

靠著他的肩膀,喬以笙盯著外麵的焰火,隔一會兒,複開口:“其實不用專門浪費時間去搞這些花樣。理智上來講,目前我們應該先把個人感情排在報仇的後麵。那邊聶婧溪和杭菀的事還沒細究,你這邊卻分心思來給我搞求婚。”

陸闖悶悶道:“你在內涵我不理智?”

喬以笙反問:“難道不是你在不滿我鬧情緒?”

陸闖:“我哪有不滿你鬧情緒?”

喬以笙:“不是你自己說你發現我不高興,所以一門心思研究我什麽不高興?”

陸闖:“我研究你為什麽不高興還有錯嗎?”

“不是你有錯,而是顯得我有錯。”喬以笙說,“比如像你二嫂,之前就是覺得你和我談了戀愛之後,報仇的心思被分走了。這次因為訂婚,我心裏不痛快,倘若你二嫂知情的話,會不會認為,我作,我小家子氣,我不以大局為重,淨糾結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來牽扯你的心思。”

“真這樣,那就是我二嫂腦子有病。”陸闖冷笑,“現在就已經夠委屈你了。你什麽都沒跟我要求,我如果還沒這點自覺,你也是選錯男人了,踹了我我也無話可說。”

“……中午吵架的時候,我真的有一瞬間懷疑過,我是不是又眼瞎了。”喬以笙偏頭,蹭了蹭他肩膀的衣服,“陸闖,我確實沒其他要求,就算你不弄這些也沒關係。我隻是希望你認認真真地跟我說一句,像剛剛那樣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