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女店員的動作熟練又快速,喬以笙從頭到腳煥然一新,隻花了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後喬以笙從店裏出來時,心底不禁感歎,有錢真的可以讓人更漂亮……

暮色四合,天邊的夕陽緩緩下墜。

抵達目的地,夜幕基本拉了下去。

展示在喬以笙麵前的,是宜豐莊園的南莊,那個陸家不對外開放的、一般用作陸家開家宴的地方。

法式浪漫建築風格的複式別墅,和喬以笙上一次來這裏時一樣,於夜幕之下由燈光點綴得宛若夢幻的城堡。

而她上一次來這裏,正是幾個月前參加陸闖和聶婧溪的訂婚宴。

恍若隔世。

“小姐,這邊。”阿德為她帶路。

喬以笙斂神,跟在他的身後。

去的不是宴廳,而是休息室。

阿德開門讓喬以笙進去後,便暫且退離,喬以笙獨自麵對裏麵的聶季朗。

聶季朗正在逗鳥,和喬以笙之前在電話裏猜測得一樣。而聶季朗的中式衣著和他天生貴氣般的氣質,搭配這逗鳥的場麵,很難不令喬以笙想到一些簪纓世家的富貴閑散子弟。

喬以笙進來後,聶季朗就不逗鳥了,看一眼喬以笙的禮服:“很有我們聶家大小姐的樣子。”

這不像在誇她,而是誇禮服店。喬以笙問:“等下你具體要怎麽安排?”

聶季朗說:“稍等,我也該去換禮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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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叔呢?”在方袖和楊芊兒的協助下,聶婧溪屏息收腹,換上禮服。

方袖回答:“我一會兒去看看。”

要從陸清儒的別墅過來時,聶婧溪去邀請過聶季朗同行,聶季朗說要在離開霖舟前見一位故友,讓聶婧溪自己先過來了。

楊芊兒接茬傾吐不滿:“我看二爺就是故意不想和阿溪你一起。他不滿意阿溪堅持己見,要和陸闖結婚。”

方袖問楊芊兒:“你不是也不希望阿溪和陸闖結婚?”

“我是為了阿溪好,二爺就不一定是了。”

楊芊兒一出口,就遭到聶婧溪的皺眉:“芊兒,不要惡意揣測小叔叔。”

“哪裏有惡意揣測?”楊芊兒憋不住話,“二爺要真心疼你,當初就該攔著你、不讓你來霖舟。”

“霖舟是我自己答應來的,你忘記了嗎?”聶婧溪提醒。

“我當然沒忘記。可你為什麽會答應來?還不是你一心一意為聶家著想?”楊芊兒替聶婧溪委屈,“叔公他們給你打電話,雖然說選擇權在你,但話裏話外一直暗示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你能拒絕嗎?二爺沒好意思自己跟你說,才由叔公代口吧?欺負阿溪你父母早逝,最疼你的老太太也不在了,沒人為你撐腰。”

“你少說兩句吧。”方袖製止。

聶婧溪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算了,讓她現在發泄完也好,總比到時候她在小叔叔麵前不吐不快來得強。”

楊芊兒確實是想繼續發泄的,但宋紅女這時候走進來了。

“阿婆。”方袖和楊芊兒異口同聲。

聶婧溪最後單獨問候:“阿婆。”

宋紅女走到聶婧溪身邊,同樣看著鏡子裏照出的聶婧溪,但沒有說話。

聶婧溪主動問:“阿婆見到我未來婆婆了?她難得願意從佛堂裏出來一次。陸伯伯專門幫我請她的。”

宋紅女轉頭,手指抓起聶婧溪發尾挑染的那部分鴉青色:“還不染回去?”

宋紅女的觀念比較傳統,所以不喜歡聶婧溪染頭發。

這點鴉青色,是聶婧溪來霖舟前背著宋紅女偷偷染的,這回宋紅女來了之後才發現的,第一時間就讓聶婧溪染回黑色,但聶婧溪拖延到現在也沒去做。

楊芊兒知道聶婧溪是想拖延到宋紅女回明舟市為止,現在的情況卻是,宋紅女不和聶季朗一起回,而將繼續留在霖舟,陪在聶婧溪身邊。

聶婧溪倒是答應宋紅女了:“好,我明天就染回黑色。阿婆可以陪我一起染。阿婆你最近的白頭發又長出來了。”

聶婧溪的手輕輕撫摸上宋紅女的鬢角。

宋紅女看回鏡子,這次看的是鏡子裏的她自己:“阿婆老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下去見你奶奶了……”

“怎麽會?”即便這種情況下,聶婧溪也端著姿態安慰道,“阿婆你會長命百歲的。”

宋紅女又看回聶婧溪:“那你現在這樣,我百歲之後,還是沒臉見她。”

聶婧溪費解的樣子:“我現在怎樣?”

宋紅女轉頭,讓方袖和楊芊兒先出去。

等隻剩她們二人,宋紅女重新開口:“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你不是聶家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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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袖和楊芊兒在門外等了二十分鍾,聶婧溪才出來。

一個人先出來的。

她的樣子看起來和平常沒兩樣,對方袖和楊芊兒說:“走吧,我們先去接陸爺爺。”

聶婧溪呆的地方並非宴廳兩側的休憩室,而是被陸家晟當作陸家自己人安排在了後庭區域陸家自用的地盤裏。

畢竟陸清儒難得離開一次別墅,現在陸清儒那裏聚集了很多陸家的人,平時見過的沒見過的都在,紛紛圍著陸清儒,令陸清儒失去往日的清淨。

今晚家宴的熱鬧程度也不亞於訂婚宴那一次,陸家的人來得特別齊全,而且完全沒有賓客之類的外人。

陸清儒毫無察覺周圍人的存在,歪歪坐在輪椅裏流著口水,淌到了胸前紮的小三角巾上,手裏緊緊攥著玩具小蛋糕。

在陸家晟的召喚下,聶婧溪走上前,蹲在陸清儒的輪椅旁,笑著給陸清儒擦了擦口水,然後取代了保姆,推著陸清儒的輪椅,和陸家的人一起從後庭走向前麵的宴廳。

“陸伯伯,我小叔叔讓人去請了嗎?”聶婧溪問陸家晟。

陸家晟點頭:“嗯,去了。”

陸家晟剛說完不出一分鍾,一行人拐了個彎,就在過道的另一端發現聶季朗和他們相對著,也正朝宴廳的這扇門走來。

聶婧溪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聶季朗身邊挽著的女人。

裸色薄紗流蘇斜角裙,袖有飄逸的花朵,及肩的秀發微卷,優雅又知性,宛若高高在上的貴族小姐。

“誒?那位是……”陸家晟詢問聶婧溪,“你家裏還來了其他人?”

聶婧溪沒有說話。

反倒是走在後麵的餘子榮率先道:“喬以笙怎麽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