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霖舟大學是嗎……

鄭洋、許哲的公寓和鄭洋的家,警方排查過。

鄭洋跳樓的地方tc酒店,警方排查過。

許哲和鄭洋名下的所有房產警方也排查過。

最後霖舟大學,大炮找過了。

和鄭洋有關的地方還有哪裏?

公司?鄭洋和許哲從前的公司?——據他所知,他們那個公司已經變成別人的辦公場所,許哲藏人的可能性似乎不太高。

陸闖仍舊認定,應該還是就在昨天許哲最後消失蹤跡的附近。

“哥,現在該往哪兒找?”霖舟大學沒有,那就應該霖舟大學附近繼續找,但範圍可大可小,大炮不知該從何處著手。

陸闖沉默地折返陵園的停車場。

停車場裏有兩個人正為劃傷車身的事情吵架。

其中一個人看見陸闖來取車,順便提醒了他一句:“這位先生,這車是你的啊?你快一起來,我看見你的車子也被他的車刮花了,我們一起跟他要賠償!”

被控訴的那人為自己辯護:“要不是突然冒出個人我怎麽會緊急刹車?罪魁禍首已經逃逸了,可別把賬賴我頭上。”

陸闖現在自是沒空理會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拉高口罩,置若罔聞,上了他的車,隔著手機叮囑大炮:“等我過去。”

掛下電話,陸闖握緊項鏈,趴在方向盤上。

許哲沒有再給他新的線索,卻又挑釁他單獨解決,這是許哲認為他最終能想到該去哪兒找到人?取決於他的速度?間接地也在拖延他解救喬以笙的時間?

無疑,許哲在消磨在他的意誌。

須臾,瘦猴子的電話打過來,陸闖坐正身體:“是照片處理出來了?”

在tc酒店時拿到的第三張照片,沒有電子版,他隻能手機翻拍給瘦猴子,讓瘦猴子找人做影像分析。他等不了警方。

“嗯。”瘦猴子說,“剛發給我,我轉過去給你。”

陸闖點開消息。

照片的清晰度比原先高了。

陸闖放大。

喬以笙腳踝處勒出的血痕愈發觸目驚心。

陸闖集中精力讓自己先不去注意那些,仔細觀察紅色的昏暗光線下固定著喬以笙的那把椅子。

木製,四角,方方正正……

地麵,地板,紋路花色……

“boss!”沒掛斷的電話裏傳出瘦猴子興奮的叫喚,“截到許哲了!他今天一早又在霖舟大學附近出沒!我們鎖定的範圍沒錯!”

陸闖一凜:“截屏發過來。”

瘦猴子立刻照辦,然後說:“稍等boss,我把截屏上的地點定位出來給你,你看看能不能想到附近有沒有和鄭洋相關的——”

“不用定位,我知道在哪兒了。”看過截屏的陸闖結合椅子和地板的細節,心中有了答案,馬上啟動車子,並分別聯係大炮和戴非與。

-

周日下午的霖舟大學外麵,一路能碰到不少看起來學生模樣的人,洋溢著青春的活力。

陸闖開著車子繞行到學校東門,停在路邊,下車急速步行。

在許哲被拍到的路口處駐足,他望向這裏唯一的監控攝像頭的位置,然後往左拐。

開春時的校慶雖然剛來過學校,但並沒有仔細地四處轉轉。

現在看來學校外麵這一圈環境變化不大,依舊遍布給學生提供方便的各種低價租房。

有的是學生租來做棋牌室桌遊館,有的是學生租來開餐廳,有的就是不喜歡學校的宿舍自己搬出來住……

各種招牌還在,店麵則關了大多數,顯得冷冷清清。沒記錯的話,校慶那會兒聽說過,這片區域要被重新規劃。

憑借記憶,陸闖雷厲風行地朝目的地闊步而去,未幾,某棟房子映入他的眼簾。

——鄭洋和許哲最早作為工作室的出租房,也是兩人合夥創業的初始點。

陸闖以前來過幾次,和陳老三他們過來參觀兩人工作場所的。

許哲其實先是和鄭洋熟識,才跟著鄭洋慢慢浸入他們圈子裏。兩人是當初一群人裏最有上進心的。

所以,就是這裏……?

既是鄭洋和許哲的工作場所,也是鄭洋和許哲在校外的住所。

抑或稱之為,鄭洋和許哲最早同居的地方?

應該承載了他們兩人的許多美好回憶。

瞳眸微微狹起,陸闖停在門前,握住手把,猛地拉開。

發現門沒鎖,他懸著的心幾乎定下來一半,走進去。

放眼望,空****的空間內窗簾緊閉,滿地的燭光映照出滿屋子鄭洋生前的照片。

從小到大的,各種各樣的鄭洋。

陸闖麵無表情地跨過蠟燭與蠟燭之間的縫隙,緊接著看見鄭洋和許哲各種各樣的合影。

一路通往最裏麵的房間。

房間門沒鎖,大剌剌地敞開,呈迎接的姿態。

第一眼便是碩大的鄭洋的遺像,周圍點綴花圈,宛如靈堂。

比起外麵燃著的蠟燭散發的暖黃色亮光,這裏的電子蠟燭照得一切如血一般紅,詭異又幽森。

陸闖不動聲色地搜尋喬以笙的蹤影,迅速在角落發現照片中捆綁喬以笙的那張椅子。

此時椅子上沒有人,繩子散落地板。

但再往後一點,隱約瞧見一隻麻袋,麻袋裏裝著的東西成人形。

心髒仿佛都跟著瞳孔縮了縮,陸闖準備上前,許哲從陰暗出顯出輪廓,反光的鋒利刀尖懸於麻袋上方。

“j夫這麽快找來了。速度可以。”許哲的眼鏡鏡片反射陸闖的身影,“你現在的樣子,一點不像我們所認識的那個陸闖。”

陸闖沒打算和他閑聊,沉鬱的眸子於昏黑中無限延伸:“你究竟想怎樣?”

“沒想怎樣。我再怎樣,阿洋也不能活過來。”許哲緩聲,目光落向鄭洋的遺像,死水般的眸子裏才有些波瀾。

他這樣講,反倒令陸闖的眼皮直跳。

“你懂那種四年的感覺嗎?”許哲如同和多年老友娓娓傾訴,“好像被丟進狹窄封閉的空間裏,你大口地喘氣,拚命地挽留,可空氣還是一點一點地被抽走。你越是掙紮,空氣流失得越快,你也跟著越是窒息。窒息……窒息……窒息……”

似給陸闖生動地演示,許哲的一隻手掐住他自己的脖子,做出一副呼吸不過來的樣子,唇邊卻是古怪的笑意。

陸闖的眸色比方才愈加黑沉,掩蓋掉所有情緒,唯獨他的手指不易察覺地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