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友誼,的確值得驚歎,但是你不要忘了,他是短生種。”蘇海倫在變形法術的靈光籠罩之下,重新恢複成了那位高貴而又典雅的金發少女,絕大多數的金龍在掌握了變形法術後,都不喜歡保持本體姿態,而是變換成各種類人型的模樣。
“我知道。”
“看來你已經做好了與他永別的準備。”
“什麽意思?”
帝瑞爾從空中落下,盯著好似一陣風都能夠吹跑的嬌柔少女。
“我原本以為你已經做好了迎接噩耗的準備,看來你沒有。”
“他的處境很危險?”
幼龍眉間的鱗皺起。
“顯而易見的事情。”
“古德裏安閣下不是支持亞斯蘭,難道現在改變主意了?”
由人類建立起來的安瑟爾王國中,能夠獲得一條古金龍的支持,帝瑞爾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麽能夠撼動亞斯蘭的王位,他本來就擁有第一順位繼承權。
“當然沒有,我的祖父並不打算插手王國內部的政務,穩定秩序才是我的祖父最先考慮的事情。”
帝瑞爾明白了蘇海倫的意思,古金龍並不在意王位的繼承人是誰,他隻在意坐上那個位置的人,能夠穩定王國的秩序,支持他繼續與藍龍家族繼續抗爭。
亞斯蘭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他是王室唯一的正統繼承人,如果他出現了意外,那麽安瑟爾王族的各種旁支偏脈,就會為王位,引發前所未有的內亂,到那時候,別說集結軍隊,與邪龍繼續對抗了,說不定還會就此亡國。
所以,古金龍隻要還想贏得這場戰爭,那就必須是亞斯蘭最堅定的擁護者,因為除去他之外的任何人上位,都會引發混亂。
“既然古德裏安閣下還支持亞斯蘭,那麽他還有什麽危險?”
“我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你這位短生種朋友獲得了一個頗為血腥的稱號,狩顱君主,這個稱號不論是在安瑟爾王國內部,還是在藍鱗王庭,都獲得了承認。”
“他幹了什麽?”
帝瑞爾也不禁有些詫異,這樣的稱號,可不像是一位善良的君主能夠獲得的,一定是幹了什麽頗為血腥殘暴的事情,而這樣的君王,很難獲得金屬龍族的青睞。
“大半年前,亞斯蘭在前線戰場上,提出了一種宣稱是用於威懾敵人的方法,將敵人的頭顱全部斬下,堆砌成塔,他將其稱之為,京觀!”
說出這話的時候,蘇海倫的目光盯著帝瑞爾,而見到幼龍目光坦然與她對視,沒有任何心虛的表現之後,便又繼續道,
“這種血腥殘暴的方式,的確能夠有效地震懾到怪物,所以他要求所有防線上的將領,每結束一場戰爭之後,就用斬獲的怪物頭顱堆造京觀,能夠達到一定規模與高度的,都會得到他的親自接見與嘉獎。”
“幹的漂亮!”
帝瑞爾聞言,頓時頗為滿意地點點頭,
“這不是挺好的?”
“這是你教給他的?”
蘇海倫看著神情滿足,都已經不打自招的青銅龍,忍不住問道。
“姑且算是吧,我當時隻是跟他隨口一說,沒想到他記住了。”
帝瑞爾不以為意道,他覺得亞斯蘭用的挺好。
“那推恩令呢,也是你教給他的?”
“?”
原本還不在意的帝瑞爾頓時一滯,雙眼都不由瞪大了一些,
“這蠢貨現在就想執行推恩令?”“沒有,但他已經有這想法,而且還找我的祖父商量過,讓我的祖父給勸住了,但他很不甘心,他並沒有放棄,一旦讓他登上王位,他恐怕還會尋覓機會,執行這道會讓安瑟爾王國四分五裂的政令。”
“這蠢貨!”
帝瑞爾都忍不住罵罵咧咧,他真想掀開短生種小子的腦殼,看看他腦子裏都塞了些什麽,屁股還沒坐上去呢,就想折騰推恩令。
這是他一位還沒有登上王位,掌握大權的君主能夠執行政令的嗎?
“你為什麽要教他這種知識?”
蘇海倫盯著眼前的罪惡之源,她的祖父甚至都因為此事而抽出了一段時間,審查了那位安瑟爾王子的諸多老師。
看看是哪個混賬東西教的知識,居然在分封製盛行的埃爾蒙德大陸,想出了推恩令這樣的昏招,這是一位尚未成年的王位繼承人能做的事情嗎?自取滅亡也不過如此。
“這也不算我教的,隻是隨口閑聊的時候提到了,誰能想到被這小子記住了,還準備用上。”
帝瑞爾也倍感無奈。
“你還跟他說了什麽?”
蘇海倫連忙追問道。
對於帝瑞爾交給亞斯蘭的那些知識,她並沒有感到太奇怪,畢竟這條幼龍整天泡在他祖父的大圖書館中,誰知道他看了些什麽,裏麵的藏書,可是有相當一部分連她祖父都沒有看過。
“這誰記得清楚。”
帝瑞爾兩隻爪子一攤,表示非常無奈,愛莫能助。
兩隻雄性生物大晚上的不睡覺,能從生物起源扯到諸神紛爭,又能從精靈主神的二三事,扯到奪心魔的種族製度,什麽不能聊?什麽不能說?
讓他回想跟亞斯蘭說過些什麽呢,就等於問他從小到大吃了多少肉一樣,怎麽可能一一回想起來。
“你教他的這些知識,最終會害死他的!”
蘇海倫認真道。
“……”
帝瑞爾剛剛綻放的笑容緩緩收斂,眼神也變得更加深邃。
“誰要害他?”
“被觸犯利益的安瑟爾貴族群體,還有,深藍夢魘,藍霆之王!”
蘇海倫回答道,
“現在的亞斯蘭已經擁有了成為一位暴君的潛質,現在的安瑟爾王國,不需要一位暴君。”
“不,是你的祖父不需要一位暴君,我的意見與你相反,亞斯蘭不是供你們操弄的傀儡,他有自己的獨立意誌,相比於一位沒有自己主見的無能君王,一位暴君,才能夠在這場戰爭中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帝瑞爾知道,古德裏安想要一位安分守己,可以與他配合的新王,但是與他廝混了一段時間的亞斯蘭,顯然與安分守己不沾邊。
他並不覺得一位君主想要執行推恩令,加強自己的權柄有什麽問題,麵對強大的外部勢力威脅,當然要完成中央集權,才能夠集結力量與之對抗,有獲勝的可能。
可惜,唯有與開國君王匹敵的力量,以及相應權柄,可以壓倒性碾過所有反對力量的王,才有資格去完成這樣的政令,而亞斯蘭顯然不具備這樣的資格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