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這麽多黃金!”
停靠在賽德爾林群島外圍區域的獨角鯨號,此刻陷入到驚呼與沸騰中,究其原因,則是鋪滿甲板的黃金。
沒有比這更能夠刺激普通人視覺感官與理智的了,所有人都難以相信,水手們更是忍不住撲到黃金上,一些道德底線較低的,甚至都是開始將一些體積較小的黃金偷偷摸摸往自己的褲襠裏麵塞。
“這些黃金是從哪裏來的?”
“你們是怎麽得到的?”
腦子更為清醒,或者說是相對清醒一些的人,則開始詢問才剛剛從龍巢返回的船員們,黃金的來源。
這是無法隱瞞的消息,因為被帶到太陽宮中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數量過多的黃金更是無法隱藏,所以,這批黃金的來源與來曆很快就在兩艘商船上,變成了公開透明的消息。
當消息傳開之後,商船上的喧鬧與嘈雜聲頓時變得更大了,爭吵與怒吼聲幾乎一刻都沒有停下來。
船上的船員因為這一批黃金,分成了三類人,一類是獲得了進入龍巢的機會,得到了龍類賞賜,滿載歸來的人,第二類是獲得了進入龍巢的機會,可卻因為看到了色彩龍而被嚇到昏厥痛失機會的可憐蛋。
第三類,也就是數量最多,意見最大的一批人,他們既沒有得到進入龍巢的機會,也沒有分到黃金,可誰會甘心,這偌大的財富與他們毫無關係。
因此,在返程途中,便是滿臉嚴肅的船長唐納德,便需要麵對他回到船上後,需要他立刻處理妥當的問題,
如何分配黃金?
老船長此刻的神情,比起在海上麵臨特大風暴都要凝重,因為麵對風暴,船上所有人齊心協力是可以闖過去的,但利益分配一旦不均,那麽全軍覆沒,就是必然的結局。
平分黃金自然是不可能的,均分才是最大的不公,有的人待在船上,什麽都沒幹,隻是等待,有些人則是冒著被龍當做食物吃掉的風險,甚至直麵比古龍更可怕的存在,這才獲得賞賜。
這兩類人若是獲得一樣的回報,什麽都沒有付出的人,自然歡天喜地,可冒了風險的人,必然心生怨恨,這同樣是災禍的源頭。
如何分配意外獲得的利益,是衡量一位優秀成長的重要標準,這甚至關係到這艘船是否能夠重新揚帆起航,是否能夠回到海港。
憑借自身長久以來積累下來的威望,老船長很快就處理好了這一次危機,他犧牲了自己的利益,隻保留了很少的一部分。
在他以身作則的情況下,讓其他獲得龍類賞賜的船員們分出一小部分黃金,分給船上的其他船員,也就順利了許多。
可不滿的情緒依舊是存在的,有人覺得自己分的太少了,而有些人則覺得自己憑借勇氣與智慧機敏獲得的賞賜,憑什麽要分給其他的人?
但再通過這一次並不算完美的利益分配之後,兩艘商船上的船員們勉強能夠達成表麵上的和諧,爭吵聲也小了許多。
“檢修船隻,補充淡水與食物,等做完這些後,我們就可以返航了。”
“是。”
雖然意外獲得了一筆龐大的財富,但沒有任何去過的人,包括老船長在內,想去再嚐試第二次,因為需要承受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倒是一些沒有獲得機會的水手躍躍欲試,畢竟去過的人都活著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了隻需要謹慎節儉,一輩子都花不完,甚至還可以傳給子孫後代的巨大財富。
可惜,普通的水手在船上隻有聽從命令的資格,幾乎沒有話語權,除非所有的水手團結在一起,可有些人在獲得了黃金後,就已經滿足,因此即便是極度渴望的水手,也隻能夠老老實實的去幹活。
況且,帝瑞爾如今已經獲得了他想要的信息,他甚至還得到了海圖,這些商船對他的價值,基本所剩無幾,他們現在最後的價值就是,帶著滿船的黃金回到文明世界的海港中,將與賽德爾林群島有關的消息散發出去。
在獨角鯨號與白鯨號修整,將損壞的部件更換,重新揚帆起航時,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也在向賽德爾林群島靠近,桅杆密集如林,風帆遮雲蔽日。
這支艦隊所經過的海域,往來的船隻,不論是海盜,還是商船,如同碰到猛獸出行的鳥雀一樣,倉皇遠遠避開,根本不敢接近。
“總督閣下,我們即將駛入娜迦統治的疆域,請您下達指示!”
在眾多艦船之中,依舊醒目,猶如一座海上山嶽的風帆戰艦上,帶著船長帽的軍官畢恭畢敬地向站在船首處,神情陰鷙的男人請示道。
在他們頭頂上方,最高的桅杆頂部所懸掛的數麵旗幟,在海風的吹拂之下,獵獵作響,上麵有一麵代表布爾坦王國的紅底雙劍黑十字旗,一麵代表希門尼斯家族的海龍旗,艦隊司令旗,艦長長旒旗。
“艦隊保持現在的船速,開進去。”
男人目光落在麵前的海龍船首像上,都沒有看一眼身後的船長,語氣平淡地吩咐道。
“就這樣開進去?”
船長的麵上露出幾分錯愕之色,還有些不可置信地追問了一句,
“不需要跟娜迦打一聲招呼嗎?”
雖然以艦隊如今的戰艦配置,即便是沒有眼前這一位曾經被譽為赫伯特之星,擁有著海上屠夫稱號男人指揮,他也有自信,能夠指揮艦隊,與任何海上強國的艦隊分庭抗禮。
可是這其中,絕不包括與自打一出生就生活在海洋之中的海洋強族對抗,海上與海下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維度,來自海下的攻擊,對於任何戰艦來說都是致命的。
除非是一支完全由浮空船組成的艦隊,可是王國如今加起來都沒有十艘的浮空船,全都是那些大人物用於炫耀自身權勢,用於日常出行的座駕,在他有生之年,估計是不用指望浮空船能夠出現在戰場上。
“你覺得,我們是過來幹什麽的?”
男人聽到這話,這才扭頭看了一眼船長,
“向那些娜迦投誠嗎?”
“不,我的意思是……”
“開過去,不要讓我再重複第三遍。”
“是。”
看到眼前這名男人的意誌如此堅定,船長也隻能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在心中默默的向自己信仰的一位海神祈禱,隨後去執行他的命令。
“你的命令太莽撞了!”伴隨著男人的命令,被下達到艦隊每一條船,很快就迎來了指責的聲音,卻是被一名濃鬱的蔚藍元素之光縈繞的法師。
“您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能夠重新從總督府中走出來,重新統帥艦隊。”
看到麵前艦隊的依仗,男人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與法娜伯爵失去了一位孩子……”
“梅安閣下,我的孩子,在我沒有見到他的屍體之前,他隻是失蹤了而不是死亡,還請您慎重考慮,你想要說出口的每一句話。”
男人緊緊盯著麵前這名強大的法師,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在背後隱隱凝結成一頭凶獸的形態,與之分庭相抗,絲毫不弱。
“我失言了,但你也不該下達如此狂妄的命令,這會讓許多船隻在這裏沉沒,更會讓許多無辜船員因此而喪命。”
“我的孩子不論是失蹤,還是出了其他的什麽事情,都需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男人已經不再理會法師,而是將目光投向遠方看似平靜的蔚藍海麵,
“我不在乎付出代價的是誰,我隻需要付出的代價足夠慘重。”
“你……”
法師頓時明白過來,付出代價的可以是造成那位擁有貴族血脈的船員失蹤的海洋怪物,也可以是這支艦隊。
不過,直到這一支艦隊提心吊膽地將船開進娜迦統治的海域,也沒有等到想象中的任何攻擊,不論是蓄勢待發的魔導炮,還是已經上弦的弩炮,全都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海麵依舊平靜,沒有任何恐怖的海怪或者是揮舞刀劍的巨蛇衝出來,不知令過往的船隻因為恐懼規避了多少年的海域,在此刻平靜溫順的就如同普通的海灣一樣。
“怎麽回事?”
在這一刻,原本滿是煩心事的男人也察覺到不對勁,他縱身一躍而起,在半空中,如履平地,踏步前行,熾盛的鬥氣之光縈繞在他的身軀上,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尊無可匹敵的戰王。
男人眉頭緊鎖,俯視下方的洋麵,看著一艘艘戰艦在海麵之上劈風斬浪,驀然,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目光緊緊地盯著一片海域,可直到最後一艘運輸船從他的腳下駛過,那片海域也沒有出現任何異常,最起碼海麵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這些娜迦想幹什麽?”
男人重新回到旗艦藍海龍號上,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縈繞在他的心間,困擾他的心緒。
他可以斷定,這片海域中,依舊有娜迦活動的痕跡,可是這些娜迦對他們這支艦隊的闖禍視若無睹。
難道這麽多年過去,這些娜迦改掉了他們原先遇到船舶就擊沉的凶殘本性?又或者是因為畏懼這支艦隊,所以不敢發起攻擊,可這怎麽可能?
“情況非常不對勁!”
隨船的法師都聚集在了一起,為首的三位法師,一舉一動之間都有濃鬱的元素之光相伴,不經意的眼神都令人感到畏懼,乃至顫栗。
但這三位魂意級法師,再搭配上旗艦上的魔導增幅攻擊平台,可以說是這支艦隊最重要的威懾性力量,理論上,他們所能夠迸發的破壞力,相當於一位全力以赴的傳奇法師。
這樣的力量,在世界上的絕大多數海域都可以來去自如,無需顧忌,但這其中絕不包括被娜迦所統治的海域,根據記載,這片海域中存在不止一位傳奇娜迦,媲美傳奇法師的力量,也不能在此放肆。
“繼續前進!”
出現了意料外的異常情況,但男人的意誌依舊堅定,他要將整支艦隊帶到他的兒子乘坐的戰艦消失前發送出來的最後一道坐標上,他要親眼看看,那裏到底有什麽。
他必須要給他的妻子,以及他妻子的家族一個合適的交代,實在不行,就把整支艦隊全都交代在這裏,他帶著幾位法師逃回去也行。
在風平浪靜的海麵上航行的艦隊,人心惶惶,不過隨著長時間的平靜,船員們又逐漸恢複了鎮定。
甚至都有無知無畏的人大膽猜測,或許這片海域中的娜迦遭遇到了什麽重大的打擊,所以不敢再得罪他們了。
隨著這一支艦隊逐漸接近失蹤戰艦的坐標地點,即便是訓練有素的海軍也忍不住發出喧鬧的聲音,因為他們看到了,逐漸從海天之間的交界處所浮現出來的一座座島嶼,那是海圖上沒有標記的島嶼。
“總督大人。”
旗艦船長再次前來請示。
“這還需要問我?你想讓我對那些島嶼視若無睹?”
“我這就派人去偵察。”
不過,人類才剛剛放出幾艘偵察艦,向賽德爾林群島疾馳而來,在群島上空飛舞的飛龍,就已經發現了一大批帶著不善意圖而來的艦隊。
在飛龍此起彼伏的嘶吼聲中,消息很快就傳遞到了太陽宮中,而這時的帝瑞爾,才剛剛接見了從深海中返回的神眷娜迦,希德尼婭。
不過這位娜迦並沒有帶來娜迦女王同意與他會麵的答複,而是直接帶來了娜迦女王召集諸多娜迦領主商議之後的結果。
波美拉尼亞娜迦王國同意讓所有航行目的地是賽德爾林群島的船隻通過,不會破壞任何從群島駛離的船隻,但這些船隻在航行過程中,因為他們自身以及海洋獸群等因素而發生的危險,一概不負責任。
“就這麽忌諱與我相見嗎?”
雖然是他想要的結果,但帝瑞爾卻對結果並不滿意,因為他是真的想要與那位娜迦女王見一麵,可惜這一位娜迦女王也不知道是否是感知到了什麽,一直與他避而不見,就像是在躲著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