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我必須提醒你,我的真血不僅是力量與長生的恩賜,但同樣也是這世間毒性最猛烈的劇毒,唯有最堅韌頑強的意誌才能夠抵抗毒性,令它化作力量。”
帝瑞爾的神情莊嚴而又肅穆,低沉的聲音蘊藏警告,即便是龍族慷慨大方,可是在與龍毫無關聯的情況下,獲得龍的血脈恩賜,也是九死一生的考驗,
“不過,我相信你的經曆,能夠讓你擁有獲取真血恩賜的意誌,但應該由你自己來作出選擇。”
帝瑞爾的話音落下,聚攏過來的巨人們頓時一陣**,但很快就又安靜下來,他們也知道,獲取不同種族的真血意味什麽。
遠方,正在戲水的少年龍們也都飛了過來,好奇地注視這一幕,而當他們弄清楚發生什麽事情之後,看向帝瑞爾的神情,不免又有些擔憂。
不過帝瑞爾已經在他們的心中建立起了權威,所以也沒有少年龍不識趣地站出來,去阻撓勸阻帝瑞爾。
老巨人奧托沉默,這位尊貴的龍給予了他兩種選擇,第一種是蘊含力量與壽命的祖代龍真血,而另一種則是可以毫無隱患地令他延續生命的生命泉水。
作為一名度過了漫長歲月的年老巨人,選擇生命泉水才稱得上理智,但是龍希望他選擇真血。
他本心意願恰好也是如此,延續壽命的**,對他這樣的巨人而言,並不如獲取更強的力量,他想要踏足更高境界,哪怕是借助外部的力量,他也想看一看高處的風景。
相比之下,生命的延續根本就沒有那麽重要,他在遇到龍之前,就在海島上當羊倌,準備以最平凡的生活,迎接最終時刻的到來。
“帝瑞爾大人,我選擇您的真血恩賜。”
老巨人的沉默隻是維持了短短的幾個呼吸,隨後他便大踏步向前,走到帝瑞爾的麵前,單膝跪下,昂起頭顱,平靜而又堅毅的目光,仰視麵前華麗而高貴的龍。
“如你所願。”
帝瑞爾咧開嘴角,應了一聲,伸出龍爪,當日在巨人麵前所展示的情景再現,一縷縷金絲自龍鱗間浮現,在龍爪指尖匯聚。
颶風呼嘯、雷霆轟鳴、大海咆哮,金光朦朧的血珠內部,仿佛蘊含一方風暴肆虐的海洋世界,蘊含強大的力量以及源自祖代龍的生命力。
“迎接屬於你的考驗吧,新生還是死亡!”
帝瑞爾的龍爪落下,虛點在老巨人的前額心,閃耀光芒的血珠頓時在指尖破碎,化作一道道流光,湧入老巨人的身軀。
吼~
原本麵色堅毅,能夠保持平靜的老巨人發出痛苦的咆哮,紫銅色的健碩身軀上一根根粗大的血管爆起扭動,顯得猙獰而又恐怖,仿佛有無數的小蛇鑽進了他的皮膚之下,正在他的肌肉上遊動。
嗤~
巨人的胸膛猛烈起伏,大口吞吐空氣,可逐漸的,他呼出來的氣流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血色,到最後,呼出來的根本就是血霧。
但與他身上的異常相比,這已經不算什麽,因為他此刻的身軀已經被鮮血所染紅,他的皮下不知有多少血管爆裂。
聚攏在一旁的巨人們神色敬畏而又擔憂的望著這一幕,但卻沒有人上前去做什麽無用的事情,因為他們能夠感受到,這位長者正在平緩上升的力量與生機。
這位長者正在融合真血的力量,如此慘烈的模樣,不過就是他所付出的部分代價外在呈現而已。
奧托自己也沒有在意身上的變化,因為他的意識正在地獄中掙紮,無數破碎畫麵在眼前不斷劃過,那是龍血中所蘊含的信息,同樣也是考驗。
成千上萬頭巨龍在嘶吼咆哮,相互廝殺,在元素的轟鳴與震**中,世界正在崩塌,伴隨天空與大地的哀鳴,無數的巨龍,在發出最後一道吼聲後墜落,與世界一同沉淪……
耀眼的雷霆在天空中閃耀,肆虐的風暴在海天之中席卷,青銅巨龍張開龍翼,破開海麵,足以傾覆陸地的海水自龍翼兩側傾泄而下,他回身盤踞在洋流之上,便成為了海洋世界的中心,數以億萬計的海族浮現,向他匍匐,對他朝拜,為他獻上冠冕……
深邃的黑暗之中,足以比擬星辰的龍之始祖浮現出偉岸的身影,規模龐大到足以輕鬆征服物質界的艦隊,在他的注視之下,依次綻放,化作了一朵朵金屬火花……
老巨人單膝跪在地上,哪怕身軀已經出現了不正常的扭曲,可是他也依舊沒有倒下,自他身體中流淌出來的血已經在他的身上結成了一層黑紅血痂。
“成功了。”
帝瑞爾注視眼前身軀不再顫抖的巨人,發出了由衷的喜悅笑容,他已經感受到了老巨人的存在。
這並非是五官以及精神,或法術上探查感知,而是源自血脈之中的感應,這足以證明老巨人奧托已經融合了他的真血,成為了他的龍裔。
“龍主!”
奧托睜開眼睛,隨後低下頭,但帝瑞爾已經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已經化成了淡金的豎瞳,而在瞳孔之中,還有閃電狀的紋絡在閃耀。
“站起來,讓你的孩子們看看你的模樣。”
“是。”
巨人奧托緩緩站起,在他身上凝固的血痂頓時紛紛揚揚落下,露出了他此刻的全新姿態,圍觀的巨人們都忍不住發出一陣陣驚呼。
原本壯碩魁梧的老巨人,此刻肌體幹癟,粗大的骨骼上隻有一層鱗皮緊緊地貼在上麵,猙獰,恐怖,卻又因為閃耀的藍紋金鱗而有一分威嚴與肅穆之感。
“感覺如何?”
看著老巨人如今的模樣,帝瑞爾也不覺得奇怪,這就是奧托為了獲得他的真血必須付出的消耗,生命層次稍弱一些的生物,都會在這過程中,因為生命力不足會被生生耗死,根本撐不到發生蛻變的那一刻。
“我從未感覺如此強大。”
奧托緩緩地握緊手掌,強大的力量在身體中湧動,更重要的是,他感覺到困住他數百年的枷鎖,已經不複存在,他可以輕鬆破開境界壁壘,變得更加強大。
“不餓嗎?”
帝瑞爾笑容玩味地問道,他已經聽到了,巨人幹癟的腹部所發出的轟鳴,他的腑髒都在抗議。
“餓!”
已經不能再用年老來形容的巨人臉上頓時麵露尷尬,如果不是敬重眼前的龍,他現在已經轉身撲到海水之中捕食去了。
“去吧!”
帝瑞爾知道餓肚子有多難受,讓自己第一位眷屬以這種狀態交談,那簡直就是折磨人。
“多謝龍主。”正在被一輪又一輪饑餓感衝擊理智的巨人不再猶豫,轉過身,如席卷而過的風暴,又如閃耀的雷霆,幾步之間,就跨過了數百米的海灘,衝進海水中。
一縷血色很快就在翻湧的海水中蔓延,在極度的饑餓之下,文明與禮儀全部都被拋之腦後,瘦骨嶙峋的巨人在海水之中生吞活咽,被他抓到的魚類,連鱗帶骨,全部嚼碎吞下。
“擔心的話,就過去看看吧。”
帝瑞爾對眼前這些巨人很是寬容,看著他們的神色便揮了揮爪子,宮殿的建造也不急於這一時,相信有了巨人奧托作為榜樣,這群海洋巨人將會更加勤勞。
事實就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吃飽喝足的巨人奧托,就在他的子孫後裔的注視之下,當場突破,晉升一階,掌握了更加強大的風暴領域,而且還猶有餘力。
魂意三階!
獲取了龍血的巨人,打破了種族枷鎖,蒼老的身軀迸發出了年輕時才的生命活力,開始進入高速生長期,本就高大健壯的身軀,再一次開始成長。
處於這一階段的巨人,對於力量的把控不再如先前那般完美,因此他不再參與到宮殿的建造之中,不過宮殿的建造進度卻並未因此減緩,甚至變得更快了。
因為帝瑞爾已經提前兌現了他的承諾,海洋巨人本就是已經發展出文明的種族,他們的道德底線在絕大多數巨人種之上,因此,在感激,振奮以及期待等種種情緒的刺激之下,他們爆發出了強大的生產能力。
更重要的是巨人奧托,他改變了想法,開始為帝瑞爾招募更多的海洋巨人,處於力量飛速增長與適應期態的他,無法參與生產,但卻是最好的招牌。
海洋巨人們看到這種狀態的同族,很難不心動,在經過一番思考後,大多都投入到帝瑞爾的麾下。
對於奧托思想的轉變,帝瑞爾略感好奇,特意召他前來問詢,
“現在為什麽願意為我招募與你毫無血緣的巨人,不怕擠占了你的子孫們可能獲得的真血恩賜嗎?”
帝瑞爾可是記得,這巨人最初可是耍了小心思的,為他招來的巨人全都跟他有血緣關係。
“這同樣也是出於我的私心,龍主,我隻想讓我的孩子們可以活下去,獲得更強的力量,並非是我對他們的期待。”
奧托毫不隱瞞,親身體驗過祖代龍真血是什麽滋味的他,對這一份力量,更多的是一種敬畏,還有恐懼。
“活下去?”
帝瑞爾的目光變得玩味。
“您的真血所蘊含的力量與信息太過恐怖,我的孩子們即便是擁有足夠強壯的體魄,可是沒有得到足夠曆練的他們,即便是活下來了,也會變成隻知道殺戮與破壞的怪物。”
奧托做出解釋,他知道想要成功融合真血,蛻變到他如今的姿態到底需要什麽。
強悍的足以能夠撐起融合龍血過程中所產生消耗的體魄,以及能夠抵禦龍血所蘊含傳承信息衝刷的堅韌意誌,二者缺一不可。
在他的眼中,他的孩子沒有一位能夠達到融合真血的標準,哪怕是其中任意一條標準,在這種狀態下,獲取真血,根本就是在服毒。
“體魄可以鍛煉來增強,意誌同樣也可以磨練。”
帝瑞爾聽到奧托的理由,忍不住笑道。
他之所以提前對老巨人賜血,就是感覺老巨人符合條件,再者,他自己也想看一看,他的龍血,能夠造就出什麽樣的眷屬。
“龍主,請您不要輕易賜下龍血,您的血對於絕大多數的生物而言,隻是劇毒,而非恩賜。”
奧托再次跪倒在地上,誠懇地建議道。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製定標準吧,為我立下了足夠功績的海洋巨人,在隻有得到了你的認可之後,才能夠從我這裏獲得真血恩賜。”
“龍主?!”
臉上爬滿龍鱗的巨人,有些錯愕地看著帝瑞爾。
“怎麽?沒有信心?”
“我會為您選拔出最精銳的巨人,成為您無堅不摧的三叉戟!”
奧托低下頭顱,當即保證道,龍主這時將一部分權柄交給他。
“去吧,去收攏這片海域上願意為我服務的巨人,我所能賜予的,可不僅僅隻有龍血。”
帝瑞爾看著眼中這位重新燃起了火焰,再也沒有半點垂暮之色的巨人,下答命令。
“我絕不會令您失望。”
望著退下的巨人,匍匐在帝瑞爾身邊的母龍蘿拉莉絲就忍不住了,
“為什麽要將權力交給這種混血雜種?我也可以為你選拔巨人。”
“他是我的眷屬。”
帝瑞爾看到忍到現在才發作的母龍蘿拉莉絲,倒也沒有生氣,他看到了紅龍眼中對權力的渴望,
“他將為我管理所有的海洋巨人,為我巡視海下的領地,你想要取代他,那你願意長時間呆在水下嗎?”
所有的龍類隻要願意,都可以在與屬性相斥的環境中停留一段時間,但長期滯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可以為你巡視海上的領地。”
紅龍下海,這根本不可能,即便是欲望再強烈,蘿拉莉絲也不可能答應,
“我無法為你統領巨人,但這些飛龍,你可以放心交給我。”
“別以為我沒有看見,你不止一次對著我的飛龍流口水。”
帝瑞爾沒好氣道,他不介意放權,將部分的權利交給出色的眷屬,讓他代替自己去管理,但這其中絕不包括紅龍。
“你自己可以去馴服奴仆,附近的島嶼就有不少怪物族群,它們都是不錯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