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電話啊？”喬嫣走過去，說：“宋窈的嗎？”
陸司也沒說話，係上圍裙，走進廚房。
“她要是有急事找你的話，你就過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喬嫣緊跟其後。
她倚靠在中島台上，說：“最近麻煩你幫我搬家收拾東西，你都沒回家，宋窈會有意見吧？”
她和爸媽住了一段時間，每天聽爸媽不停地念叨，真的是煩到不行，所以就搬回來了。
恰好這段時間陸司也和宋窈吵架，自己就有了借口讓他留在這裏。
他已經住在這裏兩天了，在這樣子下去，她們夫妻之間的隔閡會越來越深。
離婚，指日可待！
陸司也沉眸，繼續處理著食材。
“不用。”
喬嫣嘴角微勾，望著他忙碌的身影，說：“司也，你和宋窈吵架了？夫妻之間哪裏有不吵架的，床頭吵架床尾和，你住在我這兒兩天了，要是再不回去的話，她會更生氣的。”
她上前走過去，踮起腳尖，下巴戰在他的肩膀上說：“等會她一怒之下和你鬧離婚，會不會怪罪我身上呀？畢竟是我強行叫你住在我這裏的。”
“不會。”他說：“我要準備煮飯了，你出去外麵，廚房油煙大。”
“好吧，我聽你打的。”
喬嫣雙手賦予身後，輕哼著小曲走出去。
晚飯，陸司也做的是她喜歡的番茄意麵和奶油蘑菇湯，還有蔬菜沙拉。
“司也，怎麽了？”喬嫣吃到一半，看到陸司也心不在焉的樣子，說：“你是不是在擔心宋窈？其實我也有點而擔心，要不然你還是去看看吧？”
他說：“不是。”
喬嫣瞳仁微縮，神色清冷，卻一言不發。
他垂眸重新拿起叉子，重新吃了兩口，又放下。
“我忽然想到公司還有點事沒處理，文件沒帶來，我去一趟公司，你吃完放水池裏，我回來洗。”
喬嫣用叉子卷著意麵，長睫輕輕眨了眨。
“嗯，好啊。”她抬眸笑道：“很晚了，你開車的時候要注意安全哦。”
“嗯。”
他拿了鑰匙，就走出去。
上車前，他給宋窈發了個消息，等了好一會兒，卻沒有任何的回複。
他蹙眉，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幾分。
糾結一番，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裏是無盡漫長地聲音，他緊盯著手機，心裏竟漸漸開始盼望著下一秒能傳來宋窈的聲音。
可直到電話自動掛斷的那一刻，依舊沒有傳來。
“居然連我電話都不接！”
他還想著如果沒下山就過去接她，卻不曾想過宋窈居然那麽不知好歹，連電話都不接！
天色越來越晚，宋窈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照路，然而下一秒手電筒忽然熄滅。
“沒……沒電？”
看到屏幕上的提示，那一刻她直接懂了什麽叫做絕望。
隻有百分之10的電，手電筒不能用，樹林裏一片漆黑。
晚風瑟瑟，吹得手臂雞皮疙瘩都起來。
她走了兩步停下來，望著懷中的小奶狗，已經安穩入睡，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陸司也，是指望不上了。
那麽這時候的她，還能指望誰？
頃刻間的無助感，填滿了整顆心。
換做以前的話，自己還可以依靠父親，可如今她好像誰都無法依靠，誰都指望不上了。
心底的酸澀湧出，她深吸一口氣，給裴安發了個定位。
宋窈：【我下山迷路了，你能來接我嗎？】
發過去，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回應。
果然……
不要總想著靠別人。
人這輩子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了。
她用著屏幕微弱的燈照著前麵，一步一步地憑著直覺往下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忽然震動一下。
她以為是裴安回複，可打開一看，是陸司也。
陸司也：【下山沒？】
短短三個字，宋窈卻感覺到對方的不耐煩和煩躁。
她紅了眼眶，歎口氣，退出頁麵不回複。
為了省電，她調到節能模式，沒有了網。
然而才走一會兒，又提示隻有百分之四的電。她的手機已經用了三年，電池不是那麽耐用。
前幾天還想著換手機，卻又覺得還能用，就沒有換，現在想想當時要是換了，現在也不會因為耗電太快感覺到煩惱了。
手機的鈴聲，在黑暗寂靜的樹林響起，駭人又驚喜。
她拿起來，發現是陸司也打來的，準備接起，可是手機因為電量過低，有些失靈，怎麽滑動都沒有用。
越是心急，越是不行。
她按著關機鍵，點著屏幕，生生看著電話結束。
下一秒迎來是自動關機。
宋窈：“……”
彎月入雲，林間昏暗，徒留晚風作響。
林間那點微弱的燈光，也在無助中徹底消失。
她堅持了很久，最後還是落淚了。
晶瑩的淚珠滑落臉龐，落在奶狗背上。
小奶狗醒來，抬頭望見她臉上掛滿淚水，嗚嗚嗚地嚶叫著。
“我沒事，我沒事。”她咽了咽唾沫，深吸一口氣，抬眸望著漆黑的夜空：“下山，我們能下山的。”
現在下不了山，那就等天亮再下山。
沒有下不去的山，隻有不願下的山。
她抱緊懷中的狗，迎著黑夜，迎著晚風，迎著一身疲倦以悲傷，踩著枯枝一步一步往下走。
“宋窈——”
“宋窈，你在哪裏！”
聲音隨風飄散，宋窈怔怔，緩緩停下腳步。
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她不太確定，豎起耳朵認真聽著。
一聲聲地呼喊，讓她確信真的有人在叫自己，而且聲音很熟悉。
但她很清楚這不是陸司也的聲音，因為自己對他的聲音非常熟悉，一聽就能夠聽出來。
“我在這裏！”她大聲地喊著，一聲聲地回應著。
林間二人靠著聲音分辨彼此聲音，順著聲音一點一點靠近。
“宋窈！”
黑夜中的人影，模糊不清。
每一步的靠近，都更清楚一點。
直到最後，她站在他的麵前。
“裴安！”
“沒事吧！”裴安雙手抓著她肩膀，深邃的雙眸環視著她的身體，但是太黑看不清。
他脫下外套，披在宋窈的身上：“穿上，別凍著，我們下山！”
外套帶來的溫暖，叫她的心漸漸平複下來。
她抿著唇嗯了一聲。
剛走一步，裴安就牽著她的手。
“抓緊點，路有些難走。”
“嗯。”
“沒事了，我來了，不哭。”
“嗯。”
她沒哭，真的沒哭。
下山的路，陡而不平。
彎月出雲，晚風停息，通往山腳的路，漸漸平穩。
她看到了，昏暗的路燈。
踩在馬路上的紮實感，與泥土的鬆軟感差距是如此大。
“眼睛，哭紅了。”借著路燈，他看到宋窈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撿了條狗？”
“嗯。”
“走吧，我們回家。”他看著宋窈，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還是先去吃飯吧，你一定餓了。”
宋窈點點頭：“很餓。”
“我急著過來，也沒帶吃的，早知道先在家拿點吃的，這會就可以讓你墊墊肚子。”他說著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宋窈隻是搖搖頭，心底的委屈。
消失了。
裴安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見她坐穩，這才關上車門。
裴安的車漸漸駛開，停在不遠處的車，卻依舊停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