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腳太臭了
“我不知道。”
陸喬不慣著她便宜爸媽的這個毛病。
“呃……”賈玲玲心碎一地,他們家小丫頭隻喜歡她爸,不喜歡她。
“爸,你看,妹妹不知道。”陸征明興奮的大叫。
這回不能嫌棄他傻了吧?!
“說你傻你還不信,你妹妹這是給你留點臉。”陸多根抬手蓋住陸征明的腦門。
陸征明:“……”
怎麽還是他傻?
“不是。”陸喬一臉淡然的否定,“我是不樂意你們自己不樂意說,讓我說。”
拒絕誤會……
空氣安靜了三秒。
“哈哈哈……”陸多根發出爆笑。
賈玲玲也笑了,還摸了摸陸喬的頭。
陸征明日常懵逼臉,卻見陸喬指著陸多根問他,“他怎麽了?瘋了嗎?”
“不知道啊。”八成是瘋了!
頭上還隱隱有些痛,陸征明小同誌硬是忍住了,頭把後麵那句說出來,他又不傻,知道會挨打還往出說。
陸多根的笑聲大到賀南都聽到了,山與山之間還有回聲呢。
嗬嗬……
賀南嗤笑出聲,村裏多少人在等著看陸家的熱鬧,甚至有些婦人私下裏都說好了,在等著“替陸喬打抱不平”呢。
他還挺好奇陸喬昨天借的鵝蛋是怎麽給出去的,小丫頭剛剛分明在心虛吧?
是怕他找她父母要債嗎?
他翻開一塊石頭,一隻螃蟹慌亂爬出來,他一把抓住,狠狠的扔進桶裏,嘴上嘖嘖兩聲,狠狠的說道,“真他娘的……好好啊……”
桶裏原本安靜呆著的螃蟹,因為他的動作,瞬間亂成一團。
此時,麻栗村也炸鍋了。
周林華帶人敲鑼打鼓喊大家開工,因為早上已經分好工了,下午就不必再集合喊口號、分工了,可他卻發現,好些人都湊在村子的曬穀坪。
沒往那湊的,也是三兩個人一起嘰嘰喳喳個沒完……
“大隊長,今天中午陸三金他們家鬧起來了,你一點都不知道啊?”被喊過去問話的人是一個周家婦,興奮的反問周林華道。
他們麻栗村不算小,姓也有好幾個,但是以周姓和陸姓最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是一個山村,那也有他們自己的一個小江湖。
周陸兩姓之間,互相別著苗頭,已經延續好幾代了:周家有權,陸家有錢。
“鬧什麽?”周林華皺起了眉頭。
“哎喲……”那婦人雙手一拍大腿感覺像要唱戲,周林華怒吼,“直接說事,別想在這裏磨洋工,混時間!”
那婦人嚇的一縮脖子,撇著嘴說道,“陸多根今天請假去密水鎮,是打著送陸征明和陸喬去密水鎮小學上學……”
說到這裏,被周林華嚇走的熱情又回來了,“大隊長,你說陸多根是不是瘋了?他想送陸征明上學大家都還能理解,他竟然還要送陸喬上學……”
“他想送陸喬上學怎麽了?”周林華沒好氣的打斷她。
“陸喬是……”婦人張嘴就來,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周林華,突然驚醒,“陸喬是、是他的女兒,隻要他樂意,自然可以送陸喬上學,不過聽說他還放了話,說隻要陸喬能讀、想讀,他就會一直送陸喬讀書。”
“所以呢?”
“所以……所以,哎呀,別看陸多根平時幹活挑三撿四的,還總是領輕省的活,混在婦人堆裏,竟想不到是個思想覺悟這麽高的人啊。”
“呃……”周林華太陽穴直突突,也不難為她瞎扯淡了,揮手讓她趕緊幹活去。
呼……
周林華自己卻用力沉下一口氣,站在那裏,愣了好久的神。
這個陸多根……
他咬牙切齒,卻一時間想不到該怎麽形容或者評價。
但這個事,他得找以前的老村長,也就是他爹商量一下才行,葉海燕離婚換孩子回城的事鬧的大,鄉裏都知道了,還特意派人來問過。
都想著老陸家別把孩子給搓磨沒了,竟不料陸多根把她當寶了?!
“爸,你說陸多根是怎麽想的呢?”一路上又聽到幾個說法,但大同小異,周林華總結了一下,把事情和他爹周宜進說完,忍不住問道。
“難道他是要爭一口硬氣?葉海燕那天走時和他兒子說了,會送他兒子讀書,說他兒子以後是讀書人!
陸多根便也把陸喬送去讀書,是證明若那改了名叫葉凱的孩子還在老陸家,也能讀書?也能當讀書人?”
沒等周宜進開口,他自己就分析了一波。
“你瞧著陸多根是那種會爭一口硬氣的人?”周宜進白了周林華一眼。
周林華摸摸鼻子,搖頭。
周宜進掏出煙袋,周林華上前要幫他卷煙,他又是一個白眼,周林華隻好坐回去,看著他抖著手慢慢慢的卷了一根煙。
“這事既然傳出來了,肯定沒跑了,不過現在學校已經開學了,要插班的話,總不是他陸多根隨隨便說一句就能成的事,你留點心,適當的出個麵。”周宜進卷了煙沒點,拿著手上轉啊轉,沉吟著對周林華說道。
“爸的意思是,我幫他這個忙?”
“幫個屁的忙,送孩子讀書是好事,像我們這種貧農,願意送女娃娃讀書的那更是覺悟高。
何況陸喬還是那麽個特殊情況,陸多根樂意送她去讀書,還用得著你這個生產隊長說情作保才得行?”
“那你不是說不是他陸多根隨隨便便說一句就能成的事,又讓我出麵嗎?”
“老子的意思是,學校有學校的規矩,可能要考一考,或者要綜合一些情況來做安排,不可能隨去隨辦的事,讓你出個麵,是讓你在這事上沾點邊……你個棒槌!”
周宜進氣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就想砸過去,可又舍不得,一個茶壺兩毛錢呢,能割半斤肉回來了。
周林華被罵的縮了縮脖子,卻也忍不住小聲嘟囔,“還不是怪你說話總愛彎彎繞,還隻說一半……”
“你當老子聾了嗎?”周宜進舍不得茶壺,可以脫鞋砸。
伸手接住一隻臭鞋的周林華:“……”
看了看手裏的臭鞋,又看了看周宜進,隻能悶頭認了,誰讓他是兒子呢?!
他把鞋丟到周宜進腳邊,“爸,你腳太臭了……”
話沒說完,人已經麻溜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