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不太能聽得懂當地話, 隻偶爾幾句的意思能猜測出來，楊珊從前也是聽不懂的，現在大致都能聽懂還會說上幾句。
所以船夫跟她講話的時候, 還比較順利。
“吳老師！你剛剛來我們這邊的時候, 我就跟你說過，當初你們在海上的時候恰好我們也在捕魚, 我好像看到過有人推你！所以你才掉到海裏了，隻是後來你們的船翻了, 你從海裏飄到了岸上, 不知道另外兩個人怎麽樣了！你這個女兒，真的跟你年輕的時候長得很像！”
那天顧靈坐他的船, 他就覺得這女孩跟吳老師長得真像！
楊珊笑道：“是啊, 她是跟我年輕的時候長得像，當初你說的事情我知道, 但現在我還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沒辦法去查證。”
等到她恢複記憶了, 她是肯定要回去查查這件事的。
十幾年過去，當初船上究竟幾個人，死了幾個, 活著的是誰, 她都要知道。
關鍵是現在的她, 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 就算去查, 也不好辦。
而顧靈也聽懂了隻言片語, 見船夫一走, 立即拉住楊珊的手：“媽！當初是有人把您推下海的？”
楊珊輕輕點頭：“剛剛你那個叔叔說是的, 他看見了, 但是我什麽都記不起了，又是那麽多年前的事情了，就算讓你去查，也查不到任何東西，還會對你造成影響。”
何況，現在顧靈在這裏當知青，怎麽回去？
她隻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恢複記憶，再自己去查，因為現在的她哪怕記不起了顧靈，卻覺得很喜歡眼前的小姑娘，不忍心給顧靈增添煩惱。
顧靈心裏泛酸，知道當初的事情不好查，而她大概猜得到，這些事情跟孫秀蘭肯定有關係！
但她也不能把顧長健娶了初戀的事情告訴楊珊，這無異於是更大的刺激，會讓楊珊頭疼的事情發作的更厲害！
顧靈在心裏打算著，還是要讓陳雪鳳阿姨知道這件事，然後暗中去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但是絕對不能打草驚蛇！否則如果孫秀蘭把當初的人證物證毀滅得徹徹底底，還怎麽辦？
最重要的是，她得先照顧好媽媽，好不容易找到了還活著的媽媽，這是比報仇還更重要的事情啊。
顧靈分外珍惜跟楊珊在一起的每一刻，她給媽媽做飯吃，幫楊珊清洗衣物，被單被罩，幫楊珊整理屋子，院子，把楊珊伺候得高高興興。
“都說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我以前沒有體會過這句話，現在才知道，有個女兒，真的是太幸福了。”
楊珊靠在躺椅上，顧靈坐在旁邊握著她的手，兩人臉上都說笑意。
而院子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顧靈趕緊起身去看是誰來了。
門一開，她就發現外麵竟然是陸言辰！
陸言辰的旁邊站著個斯文儒雅的男人，瞧著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
顧靈心裏帶了驚喜也有驚訝，陸言辰怎麽會在這裏啊？
男人額上帶著薄汗，對顧靈跟楊珊介紹道：“楊阿姨，顧靈，這是我叔叔，他是京市那邊有名的腦科大夫，我把他請了過來，幫助楊阿姨看看具體症狀，也許有希望恢複健康。”
楊珊一怔，立即站起來客氣地說：“小陸，你太客氣了！”
顧靈趕緊讓座，倒茶，那陸大夫大致問詢了楊珊的病曆，檢查了楊珊的一些身體特征，最終說道：“言辰非讓我來看看，我恰好也路過這邊，就來了，但是其實光是靠我們醫生的手也看不出來太深入的問題，我跟楊女士交流了下，感覺到楊女士大約是屬於部分型失憶，這個情況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應當是腦部受到過嚴重的撞擊，治療的話不是沒有可能，隻是需要去大城市一趟。”
顧靈想了想，說：“大概需要幾天呢？”
陸大夫凝眉，而後說：“如果去大城市檢查過後，能治療的話，就至少得住院半個月吧。”
顧靈其實心裏有些犯難，她現在是在做知青，倒是可以請假，但頂多請假七天，都算是破例了，如果她不能請假更多的話，七天之外，誰來照顧她的媽媽？
楊珊也猶豫了，一是這種病肯定花錢不少，她這些年經常可憐那些貧窮的學生，接濟他們，所以沒太多存款，二來，如果她臥床不起，需要有人照顧她，靈靈是不能長期請假的，誰照顧她呢？
陸大夫見他們似乎不太肯定，便道：“這個當麵問診呢我們也做了，具體後續怎麽治療還是需要你們自己商議的，明天我會坐火車去雲海省的省會城市，如果你們決定治療的話，我建議跟我一起去省城。”
陸言辰立即說：“好，叔叔，那我先帶您去附近的招待所住一晚。”
楊珊忙說：“不用去招待所了吧，那邊環境也不好，我家裏住的地方也多，大家湊合一晚上也是可以的。”
末了，便決定讓陸大夫在楊珊這裏的空房子湊合一晚，楊珊的院子裏有三間空屋子，陸大夫睡一間，陸言辰睡一間，顧靈晚上跟楊珊睡。
臨睡之前，楊珊輕輕拍拍蓋片55打包扣玖爾四靈二扒舞二五顧靈的肩膀：“靈靈，媽媽就算想不起來，能這樣有你陪著，其實也很好了。這麽多年，我也已經習慣了記憶一片空白的我，要不，我們別去治療了吧”
她不願意讓靈靈為難。
而顧靈眼睛一酸：“可我想讓媽媽想起來我，想讓媽媽發自肺腑地愛我，媽，我想您，我想從前的您。”
她把腦袋靠在楊珊的懷裏，忍不住哭。
楊珊也難受起來，抱著女兒安慰：“好好，那我們再想辦法再想想辦法。”
顧靈也安慰她：“媽，我來的時候帶了一千多塊呢，後來我們知青自己捕魚，做芒果幹什麽的都能拿到內地的黑市換錢，我們不需要上交錢，就自己把錢分了，我攢了不少錢的，您去看病肯定夠了！就是這個時間的問題，我回頭跟海霞姐商量下，我平時多幹點活，請一個月假！也不是不行……”
楊珊歎氣，島上知青多，現在駐訓部隊也去了，人多眼雜的，顧靈如果真的請一個月假，那還得了？
其實，幸虧的他們是在一個荒涼的島上，如果是正經去鄉下插隊的，一天假期都沒有！
思來想去，楊珊內心更傾向於不去省城看病了。
夜深了，楊珊睡著了，顧靈悄悄睜開眼下了床。
她睡不著，又不敢翻身，隻能輕輕地走到院子裏去，想到大門外麵坐一會兒，好好地想想，這件事該怎麽辦。
顧靈沒想到，她才到院子門口，西側的廂房有一間門也被打開了。
裏麵走出來一道年輕男人的高大身影，他走到門口，在顧靈小板凳旁邊的石板上坐了下來。
顧靈側頭看看他：“怎麽不睡？”
陸言辰抬手捏捏她的臉：“心上人不睡，我怎麽睡得著？”
顧靈這會兒沒心思開玩笑，一言不發地托曬看著天上的月亮。
兩人都沉默著，陸言辰卻忽然握住她的手，聲音裏是很莊重認真的情緒：“靈靈，我們結婚吧！”
顧靈嚇了一跳：“我現在正煩呢，你不要跟我說這些。”
陸言辰依舊認真地看著她：“結了婚，我可以寫申請休婚假，到時候我們是夫妻，就可以一起休一個月，正好帶著媽去省城看病。”
顧靈一愣，下意識地說：“我這還沒答應結婚呢，你就把媽喊上了？那是我媽！不是你媽！”
陸言辰把她的手拉到唇邊，親了一下：“好好好，不是我媽，是咱媽……”
顧靈踢他一腳：“是我媽，不是咱媽！”
陸言辰笑了，揉著她的手，聲音裏都是溫柔：“行，你說是啥就是啥，但是我的話，你也考慮考慮好不好？”
他說完，又加了一句：“要是結了婚，給媽看完病了，你不想要我了，你再一腳把我蹬了，行不？”
顧靈覺得自己整顆心都亂了，她被陸言辰一把摟在懷裏，一邊掙紮一邊低聲問：“你那麽高那麽重，我踢得動嗎？”
陸言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聲線似加了磁一般：“我要是惹你生氣了，不需要你踢，我自己麻溜地滾，好不好？靈靈，當我媳婦兒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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