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聲大吼驚醒,青衣老者連忙抬頭觀望,就見自己來路的方向,一個少年正揮動一杆鐵槍與一名騎馬的錦袍老者戰在了一處。
那少年看樣貌,不過十歲出頭的樣子。可身材壯碩,比起普通的成年人還高出半頭。更兼骨骼寬大,膀闊腰圓,活脫脫一個腿了毛的小狗熊。
此刻,小狗熊把手中一杆精鐵長槍使得上下翻飛,宛若群蛇狂舞,將老者連人帶馬罩在槍影之下!
對麵老者約略五六十歲的年紀,須發半白,然而身體硬朗、精神矍鑠,雙目開合之間,精芒吞吐,有若實質。
雖然,精力不錯,不過老者出來得匆忙,顯然沒有什麽戰鬥準備。此刻雖然手中有劍,也是精鋼打造,可這東西不過是平素帶在身上做裝飾用的而已,也就勉強能夠當兵器用,更不適合馬上作戰。
麵對小狗熊怒海狂濤般的進攻,錦袍老者隻能強打精神,勉力應付。
奈何對方的鋼槍足有近碗口粗細、長達丈二,保守估計也要有七八十斤,當真是勢大力沉。
而老者手中的寶劍,長不足三尺,薄薄的一層,重也不過二三斤的樣子。
兵刃上本就吃了不小的虧,膂力上有比那少年微微差上那麽一籌,老者縱然武藝精純,將至化境,此刻應付起來也是頗為吃力!
讓老者氣悶的是,由於寶劍太短,又是在馬上,自己的攻擊根本落不到對手的身上,隻能幹瞪眼地看著對方進攻,卻沒有還手之力。
更可恨的是,仗著在步下,那混小子竟然把槍直往自己的下三路招呼。
“忒無恥了!”眼見對方的槍芒水銀瀉地一般地戳向**那自己珍若性命的寶馬,老者心中暗罵,卻偏偏無計可施,隻能彎著腰將手中的寶劍舞成一團兒,全力抵擋。
連續抵擋了十餘招後,老者發現了一個讓自己幾乎要吐血的事實,那就是這混小子的力氣,是在太過變態了!
初時尚沒感覺,此刻那混小子將槍式完全展開之後,當真是虎虎生風。以至於每一次自己的劍與對方的槍硬碰硬的交接之下,雖然老者憑著沙場經驗,千方百計的卸力格擋,可依舊被震得臂膀發麻,好幾次都險些被震得寶劍脫手而飛。
兵刃不趁手,老者騎馬的優勢又根本無法發揮出來反而成了累贅,此刻被那小狗熊逼得進退不得,隻能施展出渾身的解數來勉勵支撐,老者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個小狗熊會露出破綻來。
伴隨著叮叮當當的碰撞聲,不過眨眼之間,二人便已經交手了百餘招,小狗熊不但沒有什麽破綻露出,反而越打越熟練,越打越順手,至此已然基本完全控製住了場麵,似乎,錦袍老者落敗也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眼見錦袍老者行將落敗,那青衣老者緩緩起身開口道,“獨孤,住手吧!”
那廂,麻杆兒少年見狀也同樣沉聲開口道,“二弟,退下!”
聽到自家老大吩咐,小狗熊虛晃一槍,跨步閃身,便已經退出了戰團,倒拖著長槍,幾步便來到了麻杆兒少年的身後,輕喚了一聲“大哥”便將長槍杵在了地上,昂首挺胸,做目不斜視狀。
沒立即與那個被老者稱為“獨孤”的人打招呼,青衣老者卻先將目光轉向了小狗熊,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方才開口道,“好一個昂藏男兒!”
“舍弟頑劣!倒是讓老先生見笑了!”麻杆少年連忙謙虛著道。
此時,那錦袍老者也已經翻身下馬,快步來到青袍老者身前,兩腿一彎,就要大禮參拜。
不想那青袍老者非常隱蔽的對錦袍老者使了個眼色,搶先開口道,“獨孤,快過來!今日你家‘老爺’我給你介紹一位奇才!就是這位小哥,名叫,嗯……”
“晚輩宇文成龍,見過獨孤先生!這個是舍弟,宇文成都,還有那個,宇文成祥。不知獨孤先生與老先生相熟,失禮冒犯之處,還請獨孤先生見諒!”麻杆兒少年連忙施禮開口道,旋即又轉頭對著小狗熊和一旁的綠眼兒小狼道,“二弟,三弟,還不快給兩位先生見禮!”
被宇文成龍這麽一吆喝,宇文成都與宇文成龍立即會意,連忙快步上前,低頭俯身,做拱手施禮狀道,“宇文成都(祥)拜見老先生,拜見獨孤先生!”
“嗯哼!不錯!你們都不錯!”青衣老者輕撚著胡須點了點頭,滿臉快慰之色,仿佛看到自家孩子有出息了一般似的、
旋即又轉頭對那位‘獨孤’道,“怎麽樣?獨孤,你看,這幾個孩子,還都不錯吧?你家‘老爺’我的眼光不差吧?”
猶豫了片刻,那位‘獨孤’方才開口附和道,“‘老爺’既然發話了,那自然是不錯的!別的不說,這個宇文成都,能夠與老夫交手百餘招而不敗,這等本領,若是從軍,做個校尉已經綽綽有餘了!若再曆練幾年,當上將軍也是隻是時間的問題!”
“獨孤先生過譽了!舍弟今年才九歲,力氣尚未長成,從軍尚且不夠資格,如何能夠當得了校尉?況且,這廝腦子不夠靈光,更兼憊懶,不肯讀書,自三歲起學兵書,如今已經學了六年,也隻勉強能將《孫子兵法》磕磕絆絆地背下來而已。若說當將軍,隻怕還差得遠哩!”
“哦?”青衣老頭兒聞言不但沒有失望,反而目光更加的明亮。
倒是那位錦袍老者,眼珠一轉,似乎想起了什麽,遂轉口道,“我觀這位宇文成都小友的槍法,似乎頗有幾分眼熟,卻不知小友師從何人?”
“晚輩師從魚俱羅魚老柱國!”宇文成都甕聲甕氣地回答道。
“原來是他!難怪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功夫,果然,名師出高徒啊!”錦袍老者聞言不由得暗自點頭。
那廂青衣老者同樣是輕撚著胡須,臉上滿是笑意,宛若一朵怒放的老菊花!
沒再在此事上多做糾纏,錦袍老者迅速轉頭看向青衣老者道,“‘老爺’,您看,此間事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府’了!‘家裏人’可都惦記著您呢?您不回去,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可都沒有主心骨啊!”
“好!回去!回去!”青衣老者大手一揮,很是領袖地開口道,“即便你不來,老夫也是要回去的!今日還是多虧了這位宇文成龍小哥提點,否則,老夫竟險些釀成大錯!”
既然回家的大方針已經確定下來,剩下的事兒自然好辦了。
套車備馬這種粗活自然有小狗熊宇文成都和那名叫“獨孤”的老者忙活,青衣老者和麻杆兒少年宇文成龍則在一旁做為圍觀群眾,不時地做出點兒指導點評什麽的。
略微有一點兒麻煩的是,青衣老者的那批馬在衝撞馬車的過程中被撞瘸了,於是,麻杆兒少年宇文成龍很大度地邀請青衣老者上自己的馬車。
對此青衣老者倒是沒有什麽顧忌,還非常客氣地表示了感謝。
倒是那個‘獨孤’,心中猶豫了半晌,看了看宇文成龍等幾個小奶娃,又瞄了眼‘老爺’,終於還是沒有出聲。
上車的上車,騎馬的騎馬,眾人剛剛又行出了不到十裏,前方再次傳來一陣隆隆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