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了!不打了!俺投降!不帶這麽欺負老實人的!”

半個時辰過後,可憐的雄闊海被獨孤老頭用劍脊抽了個滿頭包,一根熟銅棍也早已被打落在地。直到此刻,雄闊海這才終於悔悟,知道遇到高手了,遂抱著大腦殼老老實實地蹲在地上,一麵縮著脖子挨揍一麵高聲求饒。

把牛高馬大、壯如狗熊的雄闊海一通胖揍,獨孤老頭心裏這股戾氣終於發泄了個七七八八,這才戀戀不舍地收招定式,右手背劍,左手輕撚著雪白的胡須,一派高人風範。

“笨狗熊!還不快起來!平時讓你好好練武,你就是不聽話!怎麽樣?現在遇到高手了吧?挨揍了吧?連個老頭都打不過,我說大狗熊,你丟不丟人呐?”

被自家少爺訓斥,雄闊海絲毫沒有丟臉的覺悟,反而垂著大腦殼,涎著臉道,“少爺,這老頭是誰丫?咋這麽厲害捏?莫非就是您要找的那個高熲死老頭?”

“去!少在那裏胡說八道,這位老先生是獨孤……”

到了這會兒,宇文小麻杆兒這才想起來,雖然收了人家兒子做幹兒子,可是,到目前為止,自己還真不知道這老頭叫啥名,貌似隻知道當初楊堅老頭稱呼這老頭為“獨孤”。

便在此時,那廂的獨孤老頭撚著胡須開口道,“不錯!你這笨狗熊還算有幾分的眼力見!老夫就是你家少爺口中的那個‘高熲死老頭’!”

一麵說著,獨孤老頭一麵瞪著大眼珠子,惡狠狠地瞟了宇文小麻杆兒兩下。

“呃……”

這下輪到宇文小麻杆兒傻眼了!

這老頭,咋能是高熲捏?他不是應該姓“獨孤”麽?

連姓都能做假,這世道,咋就這麽亂了捏?

旋即一轉念,宇文小麻杆兒又想起,好像昨晚,自己喝多了的時候,似乎還當麵罵了人家高熲“死老頭”來著,好像還說過要把人家全家剁了包餃子!

一念及此,宇文小麻杆兒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冷汗嘩啦一下就淌了下來。

不過,不知為何,獨孤老頭,嗯,應該說是高熲老頭,似乎沒有和宇文小麻杆兒計較的意思,反而對秦瓊和雄闊海這兩個宇文小麻杆兒的跟班下起了黑手。

高熲老頭言道,這二人身為宇文小麻杆兒的跟班兼保鏢,武藝居然這麽差,實在是保鏢界的恥辱!有鑒於此,高熲老頭展開雷霆手段,對這二人開展了特種培訓,每天都把這二人揍得鼻青臉腫、鬼哭神嚎!

那場麵,當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直把宇文小麻杆兒看得陣陣肝兒顫,卻也不敢上前捋高老頭的虎須!

宇文小麻杆兒這是看出來了,高老頭兒一半是為了調教這二人的武藝,至於另一半嘛,很明顯,人家是把這倆家夥當出氣筒呢!

自己要是這個時候湊上去,很明顯,那就成了真正的勾引仇恨了!

安全起見,還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吧!最多要是你們二人出點什麽意外的話,俺這個當老大的給你們來個風光厚葬啥滴!

不敢去捋高老頭的虎須,宇文小麻杆兒一天到晚沒事兒幹,於是就把目光轉移到了新認的幹兒子寶兒身上。

“寶兒,你老爹教你讀書了沒有呢?”

“有!老爹每天都逼著寶兒讀《大學》,不過,讀書好無聊耶!寶兒不喜歡讀書!”

“嚇!這麽大點兒的小奶娃,就開始讀大學了?這高老頭,也太急於求成、揠苗助長了吧?難怪小奶娃經常被高老頭整的愁眉苦臉的,才這麽大點兒,就已經有了乃父的老頭兒風範!”

心中尋思著,宇文小麻杆兒眼珠一轉便有了主意,遂狼外婆一般地循循善誘著開口道,“寶兒丫!其實,讀書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隻不過呢,你老爹那個榆木腦袋不會教而已,所以才把課程弄得那麽枯燥!來,幹爹教你讀書,保管你三年就成為小才子!到時候,我家寶兒一出門,所有大姑娘小媳婦都爭著搶著要嫁你,你說,那該有多威風?”

“唔……”寶兒小奶娃聞言,兩眼圓瞪,嘴角似有口水流出。

半晌,終於回過神來的寶兒,這才上前抱住宇文小麻杆兒的胳膊,用力搖晃著開口道,“幹爹,那你快點教寶兒吧!寶兒要當才子,寶兒也要像老爹一樣,娶好多好多老婆!”

“哧!嗤!”

一旁的綠衣少婦聽了這對兒活寶的對話後,再也忍耐不住,纖手掩著櫻唇,吭哧吭哧笑得很辛苦。

“那是,隻要寶兒肯跟幹爹學文化,將來一定能娶很多很多老婆,到時候,上們求親的媒婆,能夠從咱家大門口一直排到京城去!”

“嗯!嗯!”那廂,寶兒小奶娃被宇文小麻杆兒忽悠得兩眼賊亮,一個勁兒地猛點小腦袋道,“那,幹爹,我們快點兒開始學文化吧!”

“那好,寶兒聽清楚了,跟著幹爹一起念哦!”

“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

“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那廂,寶兒小奶娃聞言,搖晃著小腦袋,奶聲奶氣地跟著宇文小麻杆兒一起念道。

“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

“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

“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

“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春雨杏花紅。”

“兩鬢風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煙雨,溪邊晚釣之翁……”

起初,那綠衣少婦還是滿臉的笑意,可聽了不大一會兒,臉色便漸漸凝重了起來。

很顯然,綠衣少婦也是懂文化之人,知道自家這個便宜叔叔確實是在教自己兒子文化,而且教的還是一種很新奇、很適合兒童口味的文化!

將高深的學問編排得如此深入淺出,這便宜叔叔,果真是才高八鬥!難怪坊間那麽多的大姑娘小媳婦都對這“相思郎”之名崇敬萬分,恨不能自薦枕席!

要是真把寶兒交給這個叔叔去教,說不定,三年之內,還真能把我家寶兒培養成個小才子!至少,這吟詩作對的本領,就算不如這位便宜叔叔,可也應該不會太差!

如此做想著,綠衣少婦看向宇文小麻杆兒這便宜叔叔之際,眼中多了幾分的異色!

事實上,不但綠衣少婦如此,就連另一廂的高熲老頭也是非常的驚詫!

雖然一直在欺負秦瓊和雄闊海這倆保鏢,可高熲老頭一直都有分出心思留意宇文小麻杆兒這麵。

先時,高熲老頭還挺生氣這宇文小麻杆兒編排自己壞話,可等到聽了一段兒宇文小麻杆兒的教學內容後,高熲老頭便徹底被震撼了!不覺之間,就停下了手中的寶劍,把欺負雄闊海、秦瓊二人的大業完全拋在了腦後。

絲毫沒有注意到眾人的反應,宇文小麻杆兒教得非常用心,那廂寶兒小奶娃也學得非常的認真,這一大一小,二人一念一和,不覺之間,便學到了日中時分。

將一本聲律啟蒙從頭到尾的教了三遍,直到宇文小麻杆兒已經教得有些口幹舌燥了,這才沉聲道,“好了,寶兒,今天就學到這裏,現在下課!回去之後,寶兒要好好溫習一下哦,明天,幹爹我可要檢查功課呦!”

“嗯嗯!謝謝幹爹!幹爹好厲害!比老爹教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意思多了!”

那廂,綠衣少婦不知何時,早已準備好了茶水,此刻見狀連忙端著遞到了宇文小麻杆的手上輕聲道,“有勞叔叔了,叔叔請用茶!”

看著宇文小麻杆兒咕咚咕咚連續喝了三杯的茶水,貌似終於喘勻了一口氣兒,高熲老頭這才上前道,“我說,宇文小娃兒,你教我家寶兒的,那是什麽東西?怎地老夫我從未聽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