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宇文小麻杆兒當庭質問,蘇威老頭隻覺得一陣的肝兒顫,心中暗道,“難道,這小子已經知道是老漢我在背後搗鬼了不成?”

這回倒是蘇威老頭自個兒做賊心虛了!

剛剛到江都,宇文小麻杆兒也隻是從自家祖父宇文述哪裏知道一點兒江都的概況而已,哪裏來得及查探蘇威老頭都搞了哪些陰謀鬼祟?

隻不過,憑著直覺,宇文小麻杆兒覺得,這次蘇威老頭一言不發似有蹊蹺,所以才強行把這老頭拖入戰團而已!其動機純粹屬於那種別管有棗沒棗,先打兩竿子再說!

可蘇威老頭不這麽想啊!

前番被抄家,孫女兒被搶,這段時間以來,蘇威老頭的日子過得相當的不好,不但生活拮據了很多、吃不好睡不好,更因家宅不寧,蘇老頭已經被折磨得有些神經衰弱了!如今再一被宇文小麻杆兒當庭質問,本就心虛的蘇威老頭這一哆嗦,就險些來個當場認罪!

好在當了這麽多年的官,蘇威老頭早已經練得心機似海、城府極深,強自穩住心神做滿臉蛋定狀,蘇威老頭開口道,“既是奸細反賊,自然是要按律治罪了!”

話一出口,蘇威老頭也回過味兒來了,然後,蘇威老頭就後悔了,後悔得直想抽自己的嘴巴!

口誤啊!口誤!

牛老頭、於老頭,你們兩個可不要怪本官呐!老漢我可真不是想害你們呐!剛剛俺那純粹是一激動,嘴上沒個把門的,信口胡說出來的丫!

好在蘇威老頭還是有那麽幾分急才的,連忙開口補救道,“不過……”

雖然不知道蘇威老頭這是口誤,可宇文小麻杆兒多機靈個人呐,咋能給蘇老頭改口的機會呢?

這麵蘇威老頭剛剛說出“不過”二字,宇文小馬麻杆兒便已經搶先打斷了蘇老頭後麵的話道,“啟奏陛下,您看,蘇威蘇仆射也已經認定這牛弘老頭和於仲文老頭是勾結契丹的奸細,意圖陰謀顛覆我大隋政權,推翻陛下您對大隋的統治!蘇大人可說了,要把這倆老頭按律治罪!按照我大隋法律,這叛國和造反,可是要誅九族滴!所以啊,陛下您還是趕快答應了蘇仆射大人的強烈請求,把這牛老頭和於老頭全都千刀萬剮,誅滅九族吧!”

那廂楊廣聞言,又是好一陣的嘴角抽搐,心中暗道,“這宇文小麻杆兒,確實是個闖將!連牛老頭這般大儒、於老頭這種宿將,還有蘇老頭這類的老官僚,統統都能鬥敗,實在是個可造之才!可惜的就是殺氣太重了一點兒!這會兒功夫,都已經張羅好幾次要宰了於老頭等人的全家了!難道這小麻杆兒當著鐵了心要置這倆老頭於死地?貌似,這階級鬥爭有擴大化的跡象丫!這可咋辦?”

“不殺吧?似乎有點對不起這個小麻杆兒!人家為大隋立了那麽大的功勞,結果剛一回來就被人誹謗,還不是一次了!這小麻杆兒心中有氣那是一定的!更何況,如今宇文小麻杆兒獨戰群老頭,好不容易大獲全勝,說的話又疑似句句在理,朕如果直接說不同意,貌似有點兒太生硬、太偏向了!以這小麻杆兒的倔驢性格,當真撂挑子不幹了,朕還真就拿他沒轍!誰讓人家是咱便宜姐夫來著呢!”

“可要是殺的話,這倆老頭,確實有點兒冤枉!人家倆老頭也怪不容易的,辛辛苦苦為大隋勞累了幾十年,總不能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把人家給宰了吧?那也太讓人寒心了!”

“總之,有點兒,麻煩呐!頭痛啊!”

就在楊廣左右為難,尋思著該找個什麽借口把這場風波壓下去之際,下麵的群臣之中,又一個老頭出班施禮道,“啟奏陛下,老臣有話要說!”

抬眼觀瞧,楊廣不禁一愣,心中很是驚詫,“嗯哼?咋是這老頭捏?他這段時間不是一直都在裝聾作啞當雕像麽?”

說話的非是旁人,正是那滿朝文武之首,左仆射楊素老頭。

前番楊廣要搞科舉,連帶著要遷都,私下裏逼著楊素老頭表態,並有讓其充當前鋒之意。結果楊素老頭堅決不同意,便以沉默表示抗爭。

楊素老頭很是蛋定,這一沉默,就沉默了將近一年。在此期間,楊廣幾乎要把大隋折騰了個天翻地覆了,楊素老頭也沒開口說一句話。

沒想到,今日這老頭忽然鐵樹開花、老蚌生珠,居然開口說話了!

心中好奇,楊廣罕見地沒給楊素老頭冷臉,隻是淡淡地開口道,“左仆射有何話說,京官道來!”

“左仆射?”楊素聞言一愣,眼中的落寞一閃而逝,“以前陛下可是稱老夫為‘楊老愛卿的丫!看來陛下是真的有意要疏遠某家了!可惜啊!也不知老夫死後,我們楊家,還能否維持住如今的榮光了?”

雖然有些落寞、無奈,可楊素老頭還是很快穩住心神,朗聲開口道,“陛下,依老臣之見,於大將軍與牛老尚書二人是否有謀反嫌疑並非什麽緊要之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此番出征的將士該如何封賞!”

被楊素這麽一提點,楊廣也迅速回過味來了,那宇文小麻杆兒哪裏是想置於仲文和牛弘倆老頭於死地啊?這小家夥分明是借此機會,向朕要賞賜呢!要是朕給的賞賜不夠豐厚,這小麻杆兒肯定會揪著這倆老頭的小辮子不放!以這小麻杆兒的凶殘個性,搞不好還真能把這倆老頭給玩死!要是賞賜足夠豐厚,估計這小家夥也就會忘記此事了!

膽敢如此公然威脅朕,向朕討要封賞,這小麻杆兒,當真是,良心,大大地壞了!

不過嘛,這小麻杆兒立了這麽大的戰功,又給朕搶了這麽多的牛羊馬匹,還有契丹美女,倒真是應該好好的封賞一番!

隻是,該怎麽賞捏?

賞錢?朕現在也沒多少錢了!今年搞了那麽多的工程,弄得國庫都快空了,真是,地主家也沒餘糧啊!

賞女人?呃,要是大姐知道了的話,也不知會不會來找俺拚命?安全起見,還是算了吧!

封官?這小子現在都是正三品左衛大將軍了,理論上,這已經是和六部尚書平級的大官兒了!再往上升,可就隻有左右仆射了!

如此,那就隻剩下最後一招了!

心中有了計較,楊廣卻沒有直說出來,而是把皮球踢給手下的這群小弟。

但見楊廣沉聲開口道,“嗯,左仆射言之有理!以眾卿之見,此番出征的將士們,該如何封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