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仆射,相當於右丞相,是文武百官之中僅次於左仆射的第二大官兒了。

所以,右仆射府門前的石獅子也是特別的高大,高足有一丈許,重量怕是有幾千斤。

當初安放這個石獅子的時候,那可是動用了上百個壯漢,肩扛手抬,方才勉強把這石獅子抬起來的!

可現在,這麽重的一個石獅子,居然被一個看上去並不是很高大的小兵拔蘿卜一般地拔了起來,而且還扔出了六七丈遠!

這也太恐怖了吧!

這家夥,還是人麽?該不是妖怪變的吧?

震驚於那名姽嫿衛的恐怖蠻力,這些站崗的右仆射府侍衛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職責,但隻瞪著大眼睛,張著嘴巴,眼睜睜地看著那石獅子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砸在了右仆射府的大門上。

“砰”的一聲悶響,右仆射府那厚達半尺,外麵還包著一層半寸厚鐵板、又訂滿了拇指粗細銅釘的大門,瞬間崩碎,化作漫天的銅釘、鐵片和木屑。

大門被砸開,樂平公主躍馬揚棍,輕輕一卷,侍立在右仆射府門前的一排侍衛便盡數到地不起,輕則摔個鼻青臉腫,重則被碰了個骨斷筋酥。

“衝進去,砸光、搶光、燒光!”

一聲高呼,樂平公主一馬當先,便衝進了右仆射府。

眼見樂平公主都做出榜樣了,後麵的那些姽嫿衛自然是有樣學樣,躍馬揚棍,緊跟著便衝了進去,進府之前,還順路把府門另一側的十幾個仆射府侍衛挨個用鐵棍砸倒了。

人喊聲、馬嘶聲、各種器物的摔打碰撞聲,瞬間響徹整個右仆射府。

兩刻鍾後,右仆射府上上下下近千口人,已經被盡數趕出了府門。不論男女老少,除了那些個還不會走路的小奶娃外,無一不被揍了個鼻青臉腫。唯一比較遺憾的就是,右仆射蘇威老頭兒此刻正在上早朝,不在家,因此而躲過了一劫。

又過了一刻鍾許,一百姽嫿衛押著滿載的二十餘輛馬車出了右仆射府。

更狠的是,居然還有一個姽嫿衛,手裏還抱著一個三四歲樣子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

很顯然,這個也是搶來的!

望著那名抱著小孩兒的姽嫿衛,先時躲在牆邊哭泣的一華服少婦瞬間抓狂,嘶吼咆哮著就要向這麵衝過來,“小小!我的孩兒!快還我孩兒!你們這群惡魔!”

那少婦身旁,一個鼻青臉腫的錦袍男子連忙攔住了那少婦,還用力掩住了那少婦的嘴巴。又轉頭瞥了眼被那些姽嫿衛抓走的小女孩兒,擰著眉頭,嘴唇開合了半晌,那錦袍男子最終一句話也沒敢說出口。

而這個時候,右仆射府內,已經冒起了衝天的火光。

瞟了眼身後的一眾姽嫿衛,樂平公主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伸玉手自懷中拿出了一張的宣紙,瞄了一眼,沉聲開口道,“下一家,尚書右丞,劉士龍!我們走!”

隨著樂平公主一聲令下,那一百姽嫿衛,押著十幾輛馬車,卷起一路煙塵,頃刻之間消失不見。

今年是個多事的年份,文帝去世、楊廣登基、漢王造反,各種事情千頭萬緒。

這段時間,左仆射楊素又不知何故神秘消失,千般重擔都壓在了蘇威這個右仆射身上,所以,蘇威老頭兒很忙!

更讓蘇威老頭覺得有些焦頭爛額的是,楊廣這個當皇帝的,實在有些不著調,成天就想著搞這搞那的,一點兒都不安分!這也就讓蘇威老頭更加的忙碌!

盡管一天到晚忙得不可開交,然而,蘇威老頭忙得很開心!

雖然已經七十歲了,可蘇威老頭精力很充沛,還對於這種程度的忙碌,蘇威老頭還能夠撐得住!而且,蘇威老頭也非常喜歡那種大權在握、生殺予奪的感覺!

今天早上散朝之後,蘇威老頭並沒有回家,因為蘇老頭還要呆在政事堂處理公務。

可蘇老頭剛剛批閱了兩份本章,外邊就有侍衛來報,言道太子洗馬蘇夔求見。

太子洗馬,可不是給太子當馬夫。

洗馬就是馬前馳驅的意思,太子洗馬,就是給太子當馬前卒的侍從,輔佐太子,教太子政事、文理等。

別小看這個看似不起眼兒的職位,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三品大官兒!

楊廣有二子一女,都是簫皇後所生。

繼位之後,楊廣便立長子晉王楊昭為太子。

而這位太子洗馬蘇夔,就是太子楊昭的侍從。

此外,蘇夔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右仆射蘇威老頭唯一的兒子!

聞聽自家兒子來找自己,蘇威老頭不禁一愣,忙命侍衛趕快把兒子帶進來。

“伯尼,怎麽回事兒?被誰打成這樣了?”見到自家兒子的樣子後,蘇威老頭不由得怒火高漲,雪白的胡子也一翹一翹的亂抖,言語之間已然帶上了幾分的殺氣。

因為,蘇威老頭發現,自己的兒子蘇夔,居然被人揍了,而且揍得不輕!半邊臉都腫的跟個青稞麵饅頭似的了!

蘇威老頭能力強是不假,可這老頭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任人唯親。相應的,蘇威老頭對於自己人也是極端的護短!

更何況,眼前這個可是蘇威老頭唯一的親生兒子啊!

“父親!別說了!”蘇夔半低著腦袋,很是有幾分羞赧地開口道。

“胡說!”望著眼前這個忽然變老實了的兒子,蘇威老頭很是怒其不爭地用力一拍桌子,怒聲開口道,“怎麽能不說了!你快告訴為父,是誰欺負你了?拚了這把老骨頭不要,為父也要給你出這口惡氣!”

“父親,你說的,是真的?”蘇夔緩緩抬起頭來,眼中帶著幾分的不相信,猶豫著開口道。

“這是什麽話?為父我說話,向來是一口吐沫一根釘,一根蘿卜一個坑!啥時候你見過為父我說話不算數了?”人品被質疑,蘇威老頭怒火再漲,瞬間高達三千丈,將幹巴巴的胸口拍得叮咣山響,高聲反詰道。

“好像,你沒少扯謊吧?應該說,就沒見過有幾回,你老人家是說話算數的!”

當然了,這話是蘇夔在心裏麵偷偷想的,可不敢當著蘇威老頭的麵說出來!

“父親,打孩兒的那人,隻怕,我們右仆射府,惹不起!”猶豫了一下,蘇夔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胡說!這大興城內,某家還真就不信了,還有我蘇威惹不起的人!”

“父親,那人,我們真的惹不起啊!”

“混小子,快說,到底是何人!某家這就去找他給你討還公道!”

“父親,您,確定,當真要這麽做?”

“那還用說!快說,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招惹我右仆射府,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父親,是樂平公主殿下!”

“……”

半晌,一個震天的咆哮聲在政事堂內響起,“兔崽子!你怎麽不早說!你招惹她幹嘛?難道你活膩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