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鮑威這句充滿了鄙夷與決絕的話後,全場皆驚!
這尼瑪反轉也太大了吧?
而那些原本隻是抱著看熱鬧心態、與這件事情並無直接關聯的圍觀者們,除了震驚之外,都大致上猜到了這其中的貓膩和緣由了。
因為能夠有資格、有財力來到這裏參加頂級博覽會的人,那基本上都是在魔都地麵上多少有點臉麵,或者至少是收入相當不錯的社會階層。
能夠達到這種階層的人,又有幾個是真的腦子笨,看不清形勢的蠢貨?
很明顯,一開始的時候,這個凶神惡煞的保安隊長鮑威,還跟那個穿著阿瑪尼西裝的趙剛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一副關係很鐵的模樣。
但是在看到了那個一直沉默不語、隻是抱著孩子的送外賣的年輕人之後,他的態度立馬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驚天大逆轉!
甚至不惜當眾對趙剛大打出手,翻臉比翻書還快!
那就隻有一種解釋——這個看似普通的送外賣的小夥子,身份背景絕對不一般,甚至很可能是連鮑威這種地頭蛇都輕易得罪不起的神秘大人物!
嘖嘖嘖,這就有意思了啊!
然而,身處局中的當事人,尤其是像趙剛、劉雪琴這種被憤怒和偏見蒙蔽了雙眼的人,哪裏能看得清楚,想得明白?
此刻的趙剛,捂著兩邊同樣高高腫起的臉頰,感覺整個腦袋都嗡嗡作響。
他百思不得其解,一個送外賣的、早就破產了的社會底層垃圾,一個在他眼裏連給自己提鞋都不配的廢物,憑什麽就能讓鮑威這個見利忘義的小人如此果決地翻臉不認人?
憑什麽就能讓他光速和自己切割得一幹二淨,甚至還敢當眾毆打自己?!
如果是平時在別的場合,受了這種奇恥大辱,他趙剛或許也就認慫了,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
但是今天是什麽場合?
他心心念念的女神李芷珊,還有他未來的丈母娘劉雪琴,可都睜大眼睛在旁邊看著呢!
他說什麽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慫啊!這要是慫了,以後還怎麽在她們麵前抬起頭來?
雖然他明知自己打不過身強體壯的鮑威,平日裏積累的那點微不足道的人脈背景,在這種時候也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場,可他依舊不甘心!
他想了想,眼前這個臭送外賣的陳旻遠,八成利用了什麽卑鄙無恥的手段,唬住人了。
隻要當著所有人的麵,把陳旻遠這個廢物的真實老底全都揭露出來,讓大家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麽貨色,鮑威不就能立刻認清形勢,明白到底該站在誰那一邊了嗎?
因此,他強忍著臉上火辣辣的劇烈疼痛,和內心那股如同烈火烹油般的巨大屈辱感,咬著牙,惡狠狠地對鮑威說道:
“鮑隊長!這個人我認識!他叫陳旻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他那破公司兩年前就因為經營不善,徹底破產倒閉了,現在窮得連褲子都快穿不起了!”
“連他老婆都忍受不了他,早就跟他離婚了!他肯定沒錢買這種高級博覽會的門票,絕對是偷偷摸摸混進來的!你可千萬別被他給騙了!”
劉雪琴看到趙剛的關係似乎也派不上用場了,眼下也顧不得臉麵,開始聲嘶力竭地“講起了道理”,試圖用輿論來壓製陳旻遠:
“是啊是啊!鮑隊長,您可得明察秋毫啊!這個陳旻遠,他就算扒了皮化成灰我都認識!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窮光蛋!”
“他哪裏有閑錢買這麽貴的門票啊?就算他祖墳冒青煙,天上掉下來幾萬塊錢,他也絕對不可能舍得花在這上麵!”
“他肯定是逃票進來的,這種人就該抓起來送警察局!”
趙剛和劉雪琴這番聲情並茂、義憤填膺的指控,倒是讓鮑威陷入了短暫的思慮之中。
按理來說,一個男人的真實底細,跟他朝夕相處的女人,尤其是像前妻、前丈母娘這種關係的人,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
可他轉念又一想,蘇晴蘇經理是什麽樣的女人?
那可是他們這些底層員工平日裏隻能在遠處默默仰望的女神級人物啊!
她不僅容貌出眾,氣質絕佳,更重要的是,行事向來精明幹練,眼光何等毒辣雪亮!
倘若眼前這個送外賣的年輕人,真如趙剛和這個撒潑的老女人所說的那般不堪入目、一文不值,蘇晴經理能對他那般小心翼翼、恭敬有加?
集團的那位神秘的蘇總監,還能親自破例贈送他那張代表著滬市頂尖身份與地位的VIP至尊卡?
而且,他仔仔細細地觀察著,眼前這個送外賣的年輕人,從始至終,麵對如此尖銳的指責和圍攻,都表現得異常平靜。
他臉上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慌亂和膽怯都沒有露出來!
這種臨危不亂、氣定神閑的人,要麽是心理素質強大到近乎變態的程度,要麽就是真的有恃無恐、底氣十足到了極點!
但他仔細一思索,便越發覺得,眼前這個姓陳的年輕人,很有可能兩者兼具!
因為,如果不是心理素質強大到令人發指,他怎麽敢在這種遍地名流的頂級場合,堂而皇之地穿著一身廉價的騎士外賣服?
如果不是真的有深不可測的底氣作為支撐,他又為什麽在看到自己這個保安隊長帶著人馬氣勢洶洶地過來之後,依舊能夠表現得如此淡定從容,連眼皮都不曾多眨一下?
最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家夥到底有沒有逃票,自己先前在入口處,已經通過蘇晴蘇經理那恭敬的態度間接確認過了——人家手持至尊VIP卡,是本次博覽會最為尊貴的客人之一!
所以,真相隻有一個,趙剛和劉雪琴這夥人所說的“逃票”、“混進來”雲雲,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誣陷和誹謗!
而眼前這個看似平凡、實則深不可測的姓陳的年輕人,是他鮑威絕對、絕對惹不起的恐怖存在!
那麽,現在該拿誰來殺雞儆猴,該讓誰倒黴透頂,答案已經再清晰不過了。
很明顯,人家和前妻、前丈母娘之間的家庭糾紛,那是屬於私事,他一個外人,實在是不好插手太深。
但是,眼前這個不知死活、愚蠢透頂,還敢在他麵前指手畫腳、頤指氣使的趙剛,自己可是對他那點淺薄的底細知根知底的——不過就是個靠著家裏拆遷發了點小財的土包子而已,平日裏就喜歡裝腔作勢,狐假虎威!
現在不捏他這個軟柿子,捏誰啊?
於是,鮑威眼中凶光一閃,再次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還在那裏喋喋不休、試圖抹黑陳旻遠的趙剛。
“啪!”
又是一個力道十足、清脆響亮的巴掌聲,毫不留情地再次狠狠扇到了趙剛那本已高高腫起的另一邊臉上!
“老子他媽的都跟你說過了多少遍了!別在這裏指手畫腳地教老子做事!他有沒有買票,老子自己長了眼睛,不會去查嗎?用得著你這個廢物在這裏多嘴多舌?!”鮑威怒吼道,唾沫星子都快噴到趙剛臉上了。
這一次,趙剛的另一邊臉頰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高高腫脹起來,嘴角甚至都滲出了殷紅的血絲。
他感覺自己的牙齒都有些鬆動了,腦袋裏更是一片空白,隻剩下嗡嗡的耳鳴聲。
他的怒火“噌”地一下就頂到了腦門,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敢對凶神惡煞的鮑威發作。
於是,他隻能將所有的怨毒、屈辱和滔天怒火,都如同毒蛇一般,惡狠狠地傾瀉到了自始至終都表現得雲淡風輕的陳旻遠身上。
他指著陳旻遠,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疼痛而變得嘶啞尖利:“姓陳的!你他媽給老子等著!等鮑隊長查清楚你就是個沒錢買票、偷偷混進來的社會底層騙子,你就死定了!”
陳旻遠見他這副色厲內荏、死不悔改、依舊執迷不悟的愚蠢模樣,簡直都快被他給氣笑了。
不過,也就是在這個當口,陳旻遠也利用這點時間,將周圍的情況大致摸清楚了。
尤其是他在圍觀的人群當中,意外地發現了一個有些熟悉、也頗為“有意思”的身影。
那就是昨天在1603,那個給了他一個差評的——張倩!
尤其是她,和她旁邊那個姿色略遜一籌的女人,兩人那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的眼神,以及自以為隱蔽、實則清晰可聞的竊竊私語,都分毫不差地被他敏銳地盡收眼底。
那麽,之前自己好心幫人買東西送外賣進來,卻始終找不到正主,電話還被惡意掛斷甚至直接關機的事情,就有了最為合理的解釋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那今天自己的差評,是不是又有戲了?
想到這裏,陳旻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於是,他目光轉向鮑威,語氣平靜地開口說道:“鮑隊長,我有沒有買票,在這裏也查不清楚吧?”
陳旻遠這句話,如同一道靈光突然閃過鮑威的腦海。
現在這裏圍觀的人太多了,而且他也不知道這位神秘的陳先生,對於這件事情具體的處理意見和期望是什麽。
如果自己貿然采取行動,萬一處理得不夠妥當,很有可能會在無意中得罪了這位大人物。
因為按照正常情況,如果他想簡單粗暴地處理這件事情,那簡直太容易了——直接下令,把自己手下那幫如狼似虎的保安兄弟們叫過來,將眼前這個礙眼、嘴巴惡毒、還無比勢利眼的老太婆劉雪琴,連同那個愚蠢到家的蠢貨趙剛,一起像拖死狗一樣從博覽會現場轟出去!
這對於他鮑威而言,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可萬一,這位陳先生想要的,並不僅僅是這麽簡單粗暴的處理結果呢?
畢竟,別人的家事怎麽處理?他隻能處理逃票的事情。
不過,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趙剛,看起來明顯就跟陳先生不是一家人!
於是,鮑威當機立斷,立即就衝著自己手下那幾個早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保安兄弟們沉聲喝道:
“還愣著幹什麽?!把那個姓趙的鬧事者給我帶到安保室去,好好‘問候問候’!”
“另外,這位送……呃,送餐的陳先生,”鮑威在稱呼陳旻遠時,特意停頓了一下,將“送外賣的”改成了相對中性的“送餐的”,語氣也變得異常恭敬,“也麻煩您大駕光臨,移步到安保室稍作休息,喝杯茶,順便協助我們了解一下剛才發生的具體情況。”
他說話的時候,還特意衝著先前在入口處那個機靈地認出陳旻遠身份不凡的小陳,不斷地使著眼色,瘋狂暗示他,在“請”陳先生過去的時候,務必客客氣氣,恭恭敬敬,千萬不能有絲毫的怠慢和不敬。
那個名叫小陳的保安也立即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快步走上前去。
但麵對氣場強大的陳旻遠,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更別說像對待趙剛那樣粗魯無禮了,隻是彎著腰,畢恭畢敬地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陳旻遠溫柔地摸了摸懷中安安的小腦袋,柔聲對她說道:“安安乖,你先去找媽媽,相信爸爸,爸爸很快就會處理好這邊的事情,不會有事的。”
“等一會兒,爸爸讓你當今天這個博覽會全場最耀眼、最幸福的小公主,好不好?”
當聽到爸爸說要讓自己當“最耀眼的小公主”這句話,安安原本還帶著一絲淚痕和擔憂的大眼睛,立即就驚喜地閃閃發光了起來,充滿了無限的期待和向往。
“爸爸,真的嗎?拉勾勾!”
“那當然是真的,爸爸什麽時候騙過你?快去找你媽媽吧。”
安安懂事地點了點頭,這才戀戀不舍地從陳旻遠的懷裏下來,然後轉身,朝著人群當中李芷珊可能在的方向跑了過去。
陳旻遠在安撫完安安,讓她去找李芷珊的瞬間,那雙深邃的目光如同兩道利劍,不偏不倚、精準無比地捕捉到了在圍觀人群中,那個一直試圖低頭隱藏自己的身影、卻又忍不住伸長脖子偷偷觀望這邊的熟悉身影——正是他的前妻,李芷珊。
那一刻,四目相對,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幾秒。
不過,他的目光也僅僅是在她那張略顯驚慌和複雜的臉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鍾,便平靜無波地移開了。
甚至他的內心都沒有因此泛起絲毫的漣漪和波瀾。
反倒是李芷珊,在與陳旻遠那雙平靜得可怕的眼神對視的刹那,心中猛地一驚,恨不得把安安的辮子給扯斷,這丫頭,怎麽就知道自己的位置?自己明明藏的很好啊!
不過,好在別人的目光沒有投向自己,否則到時候滬少現身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二婚的了,滬少還怎麽可能注意和考慮自己?
而在陳旻遠跟著鮑威等人朝著安保室走過去的時候,劉雪琴也迅速的跑到了李芷珊那邊。
“珊珊,這下好了,礙眼的人也沒了,一會啊,你就找個好點的位置,能讓展台上的人看到你的位置,知道吧?”
“萬一那個滬少現身了,媽相信,他眼睛肯定在你身上打轉。”
李芷珊則是隱隱有些不安道:“可是我感覺陳旻遠應該沒事,他好像和那個姓鮑的認識,可惜了。”
劉雪琴一聽到陳旻遠,當即怒道:“有什麽可惜的,不就是認識了個破保安啊,什麽好本事沒學習,攀關係倒是沒少學,誰知道他是不是把那台破電驢都賣了討好別人的。”
“你別管這些,現在趙剛那個廢物估計也不會出現了,這對我們是好事。”
“嗯。”
李芷珊點了點頭後,還順帶看了一眼張倩兩個人的方向,當發現兩個人都消失了之後,這才是長舒了一口氣。
而張倩和韓穎兩女去哪了?
她們肯定是第一時間就想溜的。
要知道,她們兩個是巴不得陳旻遠丟人甚至挨打的。
但是她們也不傻,這個陳旻遠似乎有狗屎運,跟鮑威有可能是親戚!
否則鮑威怎麽可能明顯的偏袒他?
慶幸的是,這個陳旻遠應該是沒有發現她們,而且送完外賣了應該就會走,她們繼續上班也沒事。
隻是,讓她們想不到的是,就在她們剛剛通過後門想要去更衣間換衣服的時候,突然來了兩個保安,氣勢洶洶的朝著她們走了過來。
“張倩,韓穎,你們兩個來我們安保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