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話讓他沉默了。

良久之後，周萬芳才終於開口道：

“陛下，奴婢在哪裏守著，和回不回宮並無關係。”

“周公公是個念舊的人，能守在先祖陵前，自然也不想看著自己待了多年的皇宮，被賊人禍亂吧？”

秦川緩緩開口，臉上滿是認真。

他來這裏，就是有把握將其帶回去。

“蓋有德的案子，朕已經開始查了，不管是誰動的手，不管他勢力多大，必然會給周公公一個交代。”

“宮內現在亂象叢生，需要有一個人來鎮住，這應該也是父皇想看到的。”

提及先帝，周文芳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動容。

“陛下，奴婢可以回去，但請您答應我三個條件。”

“你講。”

“第一，宮內之事奴婢大致了解，我需要生殺大權，掃清宮內禍患。”

“可以。”

秦川請他回去整頓皇宮，便是要他殺人的。

“第二件事……便是繼續調查那件案子。”

周文芳的眼中閃過一抹沉痛，他最器重的幹兒子，當年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滿朝文武互相遮掩，誰都不願意幫他查。

虧得多年來他在無數大臣犯錯時，在先帝麵前幫他們說了那麽多好話。

真的出事後，所有人卻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

這讓他心寒至極。

“可以，你若是發現朕沒有查案，隨時可以走。”

秦川認真點頭，他說過幫忙查案，就必然會做到。

聞言，周文芳頓時放鬆下來。

“最後一件事，便是等天下安定後，還望陛下開恩，能讓奴婢守著皇陵，長伴陛下左右。”

周萬芳和先帝的感情很深，輔佐了先帝幾十年的光景。

但當年出了蓋有德的事情後，他便一直都被朝廷排擠。

甚至連先帝駕崩後，都無法得到守皇陵的機會。

隻能在皇陵外山上的破廟裏，和先帝遙遙相望。

這也是他心頭的一大遺憾。

“朕答應你。”

這個要求沒問題。

能看到如此忠誠之人，秦川心中感動，沒有絲毫猶豫便答應下來。

“走吧，好久沒回去了，也不知道現在這些小兒們攪弄出了什麽風雨。”

周萬芳沒有再推辭，直接跟隨秦川準備離開。

臨走之前，秦川看著在場的一群老太監們，忽然道：

“各位，可願隨朕回宮？”

“陛下，我們年老體衰，您難道不嫌棄我等嗎……”

“爾等為皇室操勞多年，朕何來嫌棄一說？”

“走吧，有你們這群老夥計，我也好做事。”

周萬芳主動開口。

這一喊，就是將先帝身邊的原班人馬，全都喊進宮了！

秦川看上的不隻是他們的能力，還有那無可比擬的忠誠！

這是對秦川而言可遇不可求的。

看秦川如此禮賢下士，他們紛紛點頭。

“哈哈，陛下親自相邀，我等必然跟隨！”

“走，回宮了！”

在場的老太監們激動開口，一個個走上馬車。

秦川緩緩鬆了一口氣。

顧太常和王衝站在一邊，看秦川幾句話之間便將眾人收服，頓時滿是敬佩。

王衝好奇的來到秦川身邊道：

“陛下，您是怎麽知道周公公專門為了守衛皇陵，才在這灶神廟中居住的？”

“猜的。”

秦川聳了聳肩，他對人心還是有些敏感的。

借助這個猜想，也算是撬動了周萬芳的內心。

這便是最好的結果。

“厲害！”

王衝豎起大拇指，看向秦川的眼神滿是敬佩。

不愧是陛下！

顧太常在一旁輕撫胡須，滿意的笑著。

其實他同樣察覺到，秦川似乎對人心有著極強的把控。

這可能就是身為帝王的天賦。

眾人很快回到後宮。

秦川將各大宮殿的太監，以及皇宮的幾名太監總管全都喊來。

“各位，從今天開始，你們可以走了。”

“什麽！？”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陛下，敢問我等犯了什麽錯？”

“怎麽忽然就要讓我們走啊！”

“各位都沒錯，但朕隻給你們一次機會，走還是留？”

秦川淡淡搖頭，語氣中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在場眾人全都眼神閃躲，無人說話。

“很好。”

秦川拍了拍手，周萬芳帶著一眾老太監進入大殿。

“從今天開始，周公公便是宮內太監總管，兼任朕的掌印太監！”

“至於你們的位置，先暫時卸下，由周公公指定人選接手。”

幾句話間，秦川便將他們的職位全都卸下。

他已經給過機會，可大多數人都心懷鬼胎，不願離去。

既然這樣，他們可以繼續留在這裏。

但代價很可能是被調查清算，在周萬芳手中丟掉性命！

“周……周公公！？”

原先還不將秦川放在眼裏的眾人，此刻全都頭皮發麻。

周萬芳沒有回應他們，隻是冷眼掃過幾人，冷笑了一聲。

“各位，才幾年的光景，你們中有幾個人便升任宮內的總管了？”

“這未免太快了些。”

周萬芳在宮裏幾十年，清楚每一個人的成長軌跡。

現在光是站在他麵前的，就有好幾個不對勁之人。

關鍵他們還都是身兼要職。

站在遠地的所有太監全都冷汗直冒，渾身顫抖。

他們是怎麽上來的，自己再清楚不過！

“小德子，小郭子，小李子……你們幾個先去都察院報道吧。”

周萬芳宛如閻王點卯。

當著秦川的麵，把在場有問題之人，全拎出來。

在選完人後，他轉過身恭敬地對秦川道：

“陛下，我要殺的人可能有些多。”

“無妨，朕擔著。”

秦川這話一出，周萬芳頓時驚訝的抬起頭。

此等魄力，這還是當初那個沉醉於蕭婉容石榴裙下的太子嗎？

看來自己不在宮內的這些日子裏，當今這位陛下也成長了頗多！

“有您這句話，奴婢便萬死不辭了！”

周萬芳很快替換完所有宮內的關鍵職位。

隨即帶著人從這邊離開。

三日時間，整個皇宮中數百人被殺！

死去的太監宮女們，被一車車的送出宮！

朝野震動！

就連秦川上朝時，在宮內的長廊中走著的時候。

都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在他們清掃暗樁的行動，如火如荼的進行時。

蕭連山這邊，卻有人先著急了。

這天晚上，戶部的楚正山連夜找到蕭連山。

“蕭相，陛下開始查當年京城錢莊的命案了，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