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蘇慶廣早已沒了往日的那般雍容華貴的候爺樣子,此刻的他,麵容極為焦慮,多日的行程讓他原本俊俏的麵龐,也被風沙侵蝕不成樣子,讓他看上去是飽受歲月侵蝕,幹燥的臉頰之下,是那早已經不知因饑渴而褪了幾層皮的雙唇,是那早已經不知被這一路風沙所損傷了幾次的枯敗臉龐,但是隨著他越來越靠近自己心中的向往,越來越靠近眼前的趙璿,他雙眼之中所爆發出的那抹堅定之色,卻實愈發的強烈起來。

 隨著蘇慶廣的多方打聽,他也逐漸地開始了解李耳這個人,了解到李耳這個人所擁有的手段和心計,所擁有的本事和能力,這個年紀還不足二十八歲的年輕人,其自身的手段與能力都遠超其父李荃聞,而李耳的心智與城府更是李荃聞當年所不能及的,而此刻眼下天機穀之事,趙璿所要麵對的還不僅僅是李耳一人,她所要麵對的除卻李耳之外,還有那數十萬之多的陷陣司、幾乎一萬新編入伍的鎮西軍、一萬有餘神機火營、一萬有餘赤眼營、三千大音寺的伏虎堂棍僧,其總人數怕是早就超過了十三萬之數。

 而就李耳此次所率的這般陣仗,放於兩國之間去讓其正麵禦敵交戰,也不過如此了,就憑他俞北塘所率的那數萬五行眾,怎麽能去與之抗衡?

 所以此刻天機穀的局勢在他看來,是毫無勝算可言的,而距離天機穀被李耳率軍攻陷,或許隻是時間上的問題,而眼下的他隻能期盼著自己的這位老對手俞北塘能多堅持幾日,堅持到自己的到來,堅持到自己能將趙璿母子救出。

 所以當此時那輪皎月還高高的掛於夜空之中,當這輪明月與無數的繁星息息相伴的時候,在這荒涼的戈壁之中,一小群急行部隊,就這麽趁著夜色,瘋狂的朝著大陸的西南方向疾馳,而那被馬蹄不斷踐踏過的隔壁土地,也因這一陣如風般的疾馳而瞬間騰起沙塵,而這些揚起的沙塵透著這無暇的月色,竟能給人一種另類的美的感覺。

 “駕……駕……駕……”

 無數的馬蹄聲與鞭子聲就在這夜色之中不停地響起,而作為這支急行小隊的頭領,蘇慶廣依舊讓自己保持在整支隊伍的最前頭的,讓自己如同一支利箭的最尖端。

 劃破迷霧,劃破約束,劃破世俗的偏見,劃破紅塵的殘酷。

 而蘇慶廣自己,則就好比那劃破世代的先行者,一路向西,毫不畏懼。

 此時蘇慶廣的眼中隻餘下那對於生的信念,隻餘下對於愛的留戀,隻餘下對於未來的渴望,隻餘下對於時間的焦慮。

 眼下的他,隻餘下自身的那滿腔怒火,然後任憑胸中的這股怒火肆意揮灑在這茫茫戈壁。

 蘇慶廣**的戰馬早已是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因為映著月色,所以並不難發現,此時他**的這匹馬,早已是口吐白沫,白眼連翻了,果不其然,在他再一次高高地抬起自己的右臂,然後就這般瀟灑地揚起手中的馬鞭,於瞬間快速下墜,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他手中的馬鞭是狠狠地抽在了戰馬的後臀上。

 沒想到此刻這匹戰馬的後臀,早已血跡斑斑。

 隨著蘇慶廣這一鞭子下去,卻不曾想到他**的這匹戰馬,竟突然一個趔趄,就這麽連人帶馬的直接一腦袋砸向了腳下的戈壁大地,來回的抽搐了片刻,這匹勇敢的戰馬便再也爬不起來了。

 可能蘇慶廣早已習慣了這般的突**況一樣,隻見他看似艱難地從馬肚子下抽出自己的右腿,然後用力地通過右腳朝腳下的戈壁灘跺了跺,待發現自己的右腿並無大礙之後,這才輕輕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而隨著他地這一輕輕拍打,一陣陣的灰塵便從他的身體上忽然揚起,隻把他自己嗆得連連咳嗽。

 看著自己腳下此時還在不停地抽搐著的戰馬,蘇慶廣便猛地拔出自己腰間的長劍,一劍下去便將馬頭砍掉,任由劍尖所滴落的鮮血滋養這片荒涼的土地,而他則是緩緩地注視著自己的西南方向,眉頭緊鎖。

 “小侯爺,要不讓大夥都歇一下吧,這都急行數百裏了,人不累馬都累了。”

 就在這時,一名一身勁裝的男子皺褶眉頭苦哈著臉對著蘇慶廣輕聲說到。

 “旋兒此刻正深陷危險之中,欲等我去救,楚澤你讓我怎麽能夠在此安心休息,你去給我換匹馬,我先行一步,你們休整好了加速趕上我就行。”

 聽著楚澤的話,蘇慶廣急忙開口說到。

 “小侯爺這可不行啊,我們這次確實是為了救趙姑娘,但是若要是小侯爺您因為要救趙姑娘而讓自己身陷險境,我們這些做屬下的也定不會讓您這麽去冒險的,哪怕為此救不下趙姑娘,我們也定會阻攔小侯爺的,還望小侯爺您以整個侯府的大局為重啊。”

 感受著此刻蘇慶廣的態度,楚澤立馬著急了,隻見他猛地擋在蘇慶廣的麵前,然後大聲地嗬斥到。

 “楚澤,你他娘給老子讓開,璿兒她們危在旦夕,天機穀局勢岌岌可危,你他娘還敢在此擋著老子的路,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劈了你!”

 看著楚澤竟然敢阻礙自己前去救趙璿,蘇慶廣不僅氣上心頭,隻見他雙目怒睜,就這麽惡狠狠地看著楚澤,然後指著楚澤大聲吼道。

 “小侯爺息怒啊……小侯爺息怒啊……小侯爺息怒啊……”

 看著這邊蘇慶廣與楚澤鬧得動靜愈發的大了起來,距離他們倆較近的一群將士便急忙的下馬,然後一路小跑的將他們二人團團圍住,並開口求情。

 “小侯爺還望息怒啊,楚將軍也是為了您的身體啊。”

 一名頭戴安國候府將盔的將士朝著蘇慶廣大喊到。

 “是啊小侯爺,楚將軍也是為了小侯爺您的身子啊,畢竟咱們這般的急行也一個多月了,您這般的糟踐自己的身體,我們做下人的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啊。”

 另一名頭戴安國候府將盔的將士朝著蘇慶廣大喊到。

 “小侯爺,眼下的這般急行,怕是即便是我們到了那天機穀,我們自身的戰力也會因為連日的奔波而出現體力不支的情況,如果咱們還未到天機穀就先讓自己的實力減了三分,那麽到那時候,怕咱們也會對救趙姑娘起不了多大的幫助了,更何況八界門一向神秘莫測,天機穀又坐擁天險屏障,其門下俞北塘所率領的五行眾戰力又頗為強悍,再加上趙姑娘那舉世無雙的智謀與計策,屬下覺得趙姑娘她們一定能堅守到小侯爺前去的,所以小侯爺,為了能順利地完成任務,您也理當休息啊,眼下咱們已經是進了這倉州境內,不出三日便可抵達天機穀,所以哪怕今日小侯爺你要就地斬了我楚澤,我也要請小侯爺您立馬休息,您是人不是神,您需要吃飯,您需要休息,還望小侯爺三思而行啊!!!”

 楚澤說完,徑直的就這麽單膝跪於蘇慶廣麵前,然後靜靜地等著蘇慶廣的指示。

 “還望小侯爺三思而行!!!”

 而眾將士也學著楚澤的樣子,一層層的跪在了蘇慶廣的麵前。

 看著眼前這些隨著自己奮戰多年的兄弟,蘇慶廣不僅的眼眶有些濕潤,他其實內心十分的明白,明白楚澤話裏的意思,但是為了趙璿,為了能趕在李耳痛下殺手之前救回他心愛之人,他已顧不了那麽多了,因為他知道,距離天機穀告破的時間已經是屈指可數了,而留給他救人的時間卻是愈發的不夠用了,他內心焦急,卻又無可奈何。

 “原地休整,五更起灶出發。”

 蘇慶廣仿佛就跟自己置氣一般,怒吼一聲後便用力地將自己手裏的劍,猛得插進剛剛倒在自己腳下的馬匹肚子上,然後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