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星川到家的時候,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他看著時間,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坐在了電腦前。

他往肩膀上墊了一塊兒毛巾, 濕漉漉的頭發將毛巾洇出深色。

將頭發上的水擦得半幹後,他去洗手池旁邊的櫃子裏翻出來了吹風機,盤著腿坐在電競椅上,對著黑漆漆反光的電腦屏幕吹頭發。

他本身就有點兒自然卷,隨意吹完頭發後卷度更甚, 蓬鬆地搭在頭頂。

差不多到了連麥直播的時候了,景星川調整了一下攝像頭的位置, 打開了直播間。

“嗨……嗨?”郗原尷尬中帶著些戰戰兢兢的聲音傳進了景星川的耳中。

又是“嗨”,景星川都要被郗原弄得無語了。

“晚上好。”他像往常一樣和郗原打招呼, “我到家有點晚了,剛洗完澡,現在來找圖。”

“好,我不急,你慢慢挑。”郗原點點頭。

【你們兩個的對話就已經開始到洗澡了嗎?】

【洗完澡的下一步是什麽?下一步是不是脫衣服上床睡覺?】

【想太多, 下一步是打開電腦登錄喵咪直播給我們看】

【嘻嘻嘻嘻嘻嘻嘻】

景星川一隻手撐著腦袋, 指尖隨意地撥弄著頭發卷兒。

畢竟現在是直播時間,他挑圖的時間太長好像不太好,所以在創意工坊打開後,他找了個看起來可能挺有意思的圖便加載了進去。

小草莓依舊是小草莓,而那個黑黢黢的郗原換了個形象,變成了一隻黃色的, 可以站起來的, 狗。

【我操兄弟們!!!原狗真身!!!】

【不太像, 這個狗看著很憨厚,原狗是那種嘴癢又帶著些精明的崽種狗】

【不要這麽想,這個狗出現在一敗塗地裏,他能跟誰玩一敗塗地?沉星唄!他在沉星麵前不就是個傻狗?】

【你是對的,你直接把我說服了,我越看越覺得這個狗戀愛腦】

“你怎麽換了這個造型?”景星川的小草莓從天上降落時,抬頭一看就是土黃色的大狗。

“這個狗長挺可愛啊。”郗原說,“像你……”

像你以前的那個床頭靠枕。

他不確定景星川想不想讓直播間的人知道他們兩個之前認識這件事兒,為了避免火上澆油,郗原硬生生地打斷了自己想說的話。

【??換上狗皮膚人也變狗了是吧??哪裏像我們星寶了?】

【收回你的擇偶權,你他媽居然說星寶像大黃土狗】

【你完了郗原,你罵星寶,你兩年支楞不起來】

【hhhhhh兩年支楞不起來好狠的心!!】

景星川人還沒站穩,大黃土狗啪嘰一下就撞在了他的身上,把他從顫顫巍巍的站立砸成四腳朝天躺在地上。

“這個狗像我?”景星川哼了一聲,撐著地板站了起來,兩隻手揪住了郗原的兩條狗腿,把他舉在空中後,往平台邊緣走,氣鼓鼓地把這隻大黃狗扔了下去,“哼,下去吧你!”

景星川鼓著嘴看著郗原掉下平台,又從天上落下來,啪嘰砸到平台中心。

如果對方隻是郗原,說這種這條狗像他類似的話,景星川大概不會有什麽行動上的表示,畢竟他不敢,也不想在外人麵前表現的太過放肆。

但他不僅僅是郗原,他還是談沉,是景星川童年時期除了父母最為依賴的人,對著他撒嬌胡鬧就像家常便飯,一點兒負罪感也沒有。

郗原親眼目睹著自己被景星川拎起來,扔下去,再回到平台上,微微張著嘴,有苦說不出。

今晚打遊戲的時候就這麽毫不留情地對他下狠手,明天見麵的時候,景星川不會對他來一拳吧?

很快他又否認了這個想法,景星川永遠是乖巧的,怎麽可能揍他。

但如果真的揍他……躲不躲啊?

不躲了吧?讓他揍得了。

“你快說這個狗不像我!”景星川瞧著郗原一點兒改口的意思都沒有,又一次走到了平台中間,把人抬了起來走到了平台邊緣,語氣滿是威脅。

【星寶硬氣了!!】

【就該這樣就該這樣!咱不是沒有脾氣的!】

【我咋覺得星寶的語氣好像撒嬌,媽的在他倆連麥的直播間裏很久沒聽見這個語氣了】

【兄弟們,不會真覺得是什麽好事兒吧,星寶會對著郗原這麽放肆就意味著星寶覺得他們已經熟悉到可以這麽放肆的地步了啊!!】

【我操危——】

“我、我的意思不是說這個狗像你。”郗原這才從自己發散到天邊去的思維收了回來,有些焦急地解釋,“我是說這個狗像你……會喜歡的那種玩偶。”

景星川眨了眨眼,對著大黃狗瞧了瞧,想了起來。

他以前的房間裏有七隻這種趴趴狗,最大的一隻和小時候的他一樣高,他可以整個人蜷在趴趴狗的背上,而最小的一隻就手臂那麽長,往懷裏一抱可舒服了。

這一套趴趴狗景星川小時候確實很喜歡。

郗原連他房間裏還有什麽小玩偶都記得啊,景星川舔了舔唇,把郗原從空中放了下來,小草莓撅著屁股往前走:“哦。”

就一個“哦”,郗原苦笑著跟在了景星川的身後,遏製住了自己那些胡跑亂跳的操作,小心謹慎地跟在景星川的身後。

景星川說東他不往西,景星川說一他不說二。

活脫脫一個小狗腿子。

一直到直播結束,郗原都是這個戰戰兢兢的態度跟在他身後。

“結束!明天見。”景星川看著跟在他身後的大黃狗,轉了個身,揪了一下狗耳朵,“我先下播了。”

“好,明天見。”郗原胡亂地點頭,“晚安,我也下播了。”

下播後,景星川伸了個懶腰,舒服地盤著腿靠在了椅背上,打開搜索引擎,再一次輸入郗原的名字。

上一次他鑽進郗原直播間的時候他沒仔細看,第一眼看過去隻覺得郗原確實很帥。

但這一次,他放大看著搜索出來的郗原那些穿著隊服擺著中二pose的照片。

郗原確實和小時候幾乎沒有任何相似點,比以前白了很多,也沒有了以前的單薄,唯一的相同點就是脖子靠近鎖骨處的一顆黑色小痣。

景星川關掉了搜索引擎,看了一眼時間。

這個點應該還是他的寶貝媽媽做睡前美容的時間。

他拿過手機,給媽媽打了個電話。

“乖乖?怎麽突然打電話來了?”景母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哎喲麵膜液滴我嘴裏了,你等我一下——”

“好,你別咽下去了。”景星川有些無奈地開口,“回頭鬧肚子了爸爸肯定要把錯歸在我這個電話上。”

“我又不傻,這個麵膜液是苦的,我也咽不下去。”景母說,“這麽晚了有什麽事?”

“我小時候那一套趴趴狗還在不在家裏啊?”景星川問道。

“什麽趴趴狗?”

“就是那個,好多隻一模一樣的狗,可以堆起來的。”景星川用手比話了一下,“您當時跟我說是哪個阿姨送我的禮物來著?”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土黃色的狗是吧?應該是收在了你房間的頂櫃上,怎麽了?”

“能寄給我嗎,我有點想抱著趴趴狗睡覺。”

“喲?”景母聽著他這個說法,頓時就來了勁兒,“我還想問你怎麽今天突然說想要談戀愛了,朋友圈裏還不理我,是不是要拿這個狗送人?乖乖你可別了吧,拿自己小時候的玩具送人家小姑娘,要是我我就揍你了。”

“我沒有,”景星川無奈地開口,“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想抱著娃娃睡覺。”

“多大了還抱著娃娃睡覺?”景母語氣裏帶著寵溺的嫌棄藏不住,“是不是沒追到人家小姑娘,隻能把娃娃當成寄托啊?”

“媽——”景星川拉長了尾音,“算啦算啦,不要給我寄了。”

“惱羞成怒啦?那你來給我講講想談戀愛的事兒,什麽樣的女孩兒,漂亮嗎?有照片嗎?”

“什麽戀愛,沒有戀愛。”景星川鼓著嘴,“我就是感慨一句。”

“行行行,知道你皮薄,不問了不問了。”景母撅著嘴哼了一聲,“那個狗我回頭拿出來洗了給你寄過去。”

“嘿嘿,謝謝媽媽。”

“睡去吧,我和你爸都在等你考完試回來,想你想的要發狂。”

景星川“嗯嗯嗯”地敷衍著媽媽不著調的話,掛斷電話後,關了電腦,往鬆軟的床鋪裏一倒,裹著被子轉了兩圈,陷入了夢中。

·

第二天的課上,景星川尤為異常。

“你們寢室小景也戀愛了?”坐在他們前排的隔壁寢室男生一回過頭就能看見時刻掛著笑容的景星川,抬手戳了戳孫航,小聲問道。

孫航知道些內情,看著景星川的這個表情,自然也以為他在昨天晚上的直播時已經和郗原溝通完畢,暗度陳倉了。

孫航低聲回話:“大概是吧?”

前排男生恍然大悟地點頭:“怪不得,怪不得。”

三點四十的時候,景星川放在桌麵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郗原:我到你們學校門口了,你在哪個樓?我去等你吧]

[景小星星:不用,我等會去找你就好]

畢竟教學樓上下課的點是人流量最大的時候,先不說人多難找,就郗原這個來他們學校演講過的“退役電競選手”名頭,就有可能被一堆玩遊戲的人圍起來。

郗原看著屏幕,幾不可聞地歎氣。

哎,景星川連自己上課的教學樓都不願意說,也不願意自己在樓下等他。

又慘又卑微。

下課鈴聲響起,景星川抱著書站起身,跟著人群往外走。

腳步從快變慢。

雖然以前天天見麵,現在也天天說話。

但錯隔十年的麵對麵,還是不由得讓他緊張了起來。

心跳越來越快。

他邁著腿往校門口走,視線在校門外環繞。

好多人啊,這個時候如果郗原還是銀色頭發就好了,人群中最閃亮的就是他。

景星川看了一圈也沒有看見郗原,不由地癟了癟嘴。

郗原在車裏,對著後視鏡照了又照。

帥啊,郗原,希望今天過完還能保持你的英俊。

他抬手摸了摸臉頰,有些呲牙咧嘴。

昨晚做夢夢見景星川跟他見麵的第一反應就是甩了他一巴掌,聲音震天響,他直接被這一巴掌甩飛了出去,在空中變成了蝙蝠俠。

腫著臉頰的蝙蝠俠。

醒來的時候,郗原隻覺得這個夢,荒誕無稽中又帶著些合理。

他不會變成蝙蝠俠,但景星川會不會揍他他就不知道了。

在人群中看到景星川的時候,郗原深呼了一口氣,打開車門往他的方向走。

“星——”

“星星!”盛馨雨手上拿著一件疊好的衣服,氣喘噓噓地撐著膝蓋在景星川麵前喘著氣兒,“你下課下的也太積極了,我一下課就衝到你們班上去找你,你室友說你走了,我跑好久。”

“你這麽跑沒事兒吧?”景星川接過自己那件被洗幹淨,泛著洗衣液香味的襯衣,“不會不舒服嗎?”

“不會,我鐵打的身子。”盛馨雨喘勻了氣兒,站起身和景星川平視,“還是得謝謝你的衣服。”

“不客氣哦。”景星川衝他笑了笑。

郗原站在景星川的背後,將兩個人的對話聽的一幹二淨。

這個女孩兒管他叫星星,景星川還關心她,還把衣服借給她!

結合景星川的照片和想談戀愛的那一說法。

郗原覺得景星川還不如給他一巴掌呢。

盛馨雨和景星川揮了揮手,轉身向著宿舍樓的方向走去,景星川抱著那件疊好的襯衣,低著頭拿手機轉過身。

剛巧和麵前的人麵對麵了。

“啊……”景星川微微抬著頭,“你好高。”

郗原沒想到景星川見到他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話。

“高中的時候猛長個子,就這麽高了。”

景星川好羨慕,明明他倆以前以前差不多是一樣的高的,但這會兒郗原比他高了大半個頭。

“……喔。”他點點頭。

“你想吃什麽?”郗原一隻手塞在口袋裏,揪著衣服的布料胡亂地摳弄,“我開車來的,先上車吧?”

景星川點頭,跟著郗原走到了車邊。

郗原站在他旁邊,替他拉開了車門,抬手擋在了車頂,護著他進去。

“你好像保鏢啊。”景星川抬眼,透過開了一條縫的車窗看他。

景星川的眼睛很漂亮,不是那種很深邃的黑色,是和他長相相匹配的琥珀色,看起來柔軟又無害。

郗原勾著嘴角笑了笑,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係好了安全帶。

他人剛坐下,景星川就側著臉一直盯著他看。

郗原被他看地有些發毛,打了個寒顫,僵硬地偏過頭看他:“怎、怎麽了……”

“你長得跟小時候一點都不一樣,你真的是談沉嗎?”景星川眨著眼看著他。

完了。

興師問罪了。

“對不起啊。”郗原垂下眼眸,“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他看見景星川抬起了手,惶恐地閉上了眼睛。

完了,要挨打。

景星川撥下來車前方的擋光板,調整好了角度後,看向郗原。

郗原皺著鼻子緊閉著眼睛。

就像小時候老師懲罰學生時,學生們知道自己要遭罪了又不能躲的樣子。

“光有點刺眼。”景星川說,“你不會以為我要打你吧?”

郗原小心翼翼地睜開一隻眼,看到景星川目視著前方,心態平和的樣子。

“怎、怎麽會,你最乖了。”

“你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呢?你加了我的微信,也可以給我發站內信,那麽多天,你就一直瞞著我啊?”

理性告訴景星川,郗原這麽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不應該去問他,可能會戳到什麽痛處。

但是感性告訴他,他現在有一點委屈,見麵後的委屈隻會放大。

“你說如果朋友以前對你很好,後來對你不好了,你會很難過。”郗原看著他眼裏透露出不解,“我就想……對你好一點,再好一點,再告訴你,讓你不那麽難過。”

“嗯?”回答有些意外,“你覺得你對我不好。”

“對……”郗原低著頭小幅度點頭,“我說你菜,還把你惹哭了,還開槍打你……”

“就這個啊?”景星川無語中帶著些氣,生氣中又覺得好笑,“所以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麽會因為一點點小事記恨的人?”

“可是你生氣了。”郗原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可憐,“我怕你生氣。”

“我昨天知道的時候沒生氣。”景星川說著,偏過頭看著郗原,“我玩遊戲從小就沒長進,我不會因為這個生氣。”

“啊、啊?”

“吃飯吧,有點餓,想吃火鍋。”景星川係好了安全帶,“對了,上次不是說可以把道歉信給我嗎,讓我看看?”

景星川開玩笑似的開口,想調節一下氣氛,畢竟這種玩意兒誰會真的帶在身上。

讓他沒想到的是,郗原傾身打開了副駕的置物箱,從裏麵掏出了兩張疊好的紙。

“我昨天又寫了一封。”郗原拿過那兩張道歉信遞給了景星川,“我真的很怕你不開心。”

景星川錯愕地接過這兩張紙,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知道啦。”

他翻開郗原的這兩封信,一個開頭是親愛的沉星,另一個開口是親愛的景星川。

字兒是真的醜。

道歉信裏的內容大差不差,景星川看著有些想笑,但想到寫信的人坐在他旁邊,他憋住了。

郗原的餘光一直關注著景星川的表情,好不容易終於確定他終於沒生氣後,鬆下了一口氣。

氣兒還沒鬆勻,車裏顯示屏上亮起了電話。

wayway的。

郗原看了一眼,沒敢接,他怕這個傻逼語出驚人。

“不接嗎?”景星川問。

“接吧……”郗原從旁邊拿過手機,剛想摁下接通鍵,就聽見了景星川說:“開車接電話扣分。”

“你說得對。”郗原放下手機,深呼了一口氣,摁下了屏幕上的接聽鍵,祈禱wayway別說胡話。

“原狗啊!!你等會接到人別太殷勤,你個傻逼瞞不住你喜歡他這事兒的!!”

話音落下,郗原手忙腳亂地掛斷了電話。

“不是,那個,就是……”

殺了wayway算了。

“你喜歡我?”景星川偏過頭看他。

郗原想到那個給他送衣服的女孩兒,想到那些微信裏看到的東西。

景星川喜歡女孩兒,他又不是女孩兒,他怕自己的喜歡會讓景星川覺得惡心且不適。

不敢承認。

“不是,我沒有。”郗原連忙搖頭,“……也不是說不是,就是說不是那種喜歡,也不對,反正就,你別誤會,我對你沒有別的意思。”

景星川看著他慌亂的樣子,轉頭看著窗外:“知道了。”

兩個人一路沉默到了學校不遠處的一家火鍋店,郗原按照景星川以前的喜好點了餐後,把平板遞給了他,景星川劃了一圈,加了一份牛肉和一份蔬菜拚盤後,把平板給了一旁的服務生。

景星川沒說話,麵色十分平靜。

郗原根本藏不住事兒,他在車上慌亂的樣子根本不算否認,反而是一種更為堅定的承認。

“臥槽小景?”一群人進了火鍋店,其中一個人的視線落在景星川身上,喊了他一聲。

景星川看了過去,是今天上課坐在他前麵的同班同學。

這個地方離學校不遠,味道也還挺好,在這裏碰見同學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

景星川衝他揮了揮手,打了聲招呼。

“我還以為你跑那麽急是跟你小女朋友談戀愛去了。”那個男生說,“剛剛她還去教室找你來著。”

小女朋友。

四個字兒刺在郗原心口。

“她不是我女朋友。”景星川解釋說。

不是女朋友。

郗原心口的刺兒被拔了下來。

“啊?哦哦哦。”男生點點頭,身邊的人催促起他,“那我先跟我朋友們去吃飯了啊。”

景星川說好。

“我看到有個女孩子給你送衣服。”郗原沉思了很久,笨拙地開口,“是……你喜歡的人嗎?”

“你看到了?”景星川怔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正常,畢竟他拿到衣服一轉身就看到郗原了,被他看見了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兒,“不是,是個朋友。”

“哦……”郗原呆呆點頭,“那你……”

有其他喜歡的人嗎?

“我?”景星川看著郗原這個什麽也不敢問的樣子,覺得好笑又新鮮。

郗原真的,怎麽什麽表情都放在臉上啊。

一向懂禮貌的乖乖崽在熟悉的人麵前動起了小腦袋,景星川抬起頭,衝著他彎著眉角露出笑容:“沉沉哥哥。”

“啊?”郗原被他的笑容狙擊。

“有個事兒我一直不敢跟我家裏人說,憋在心裏好久了,我能不能跟你說呀?”景星川捧著臉,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郗原點頭:“你說。”

“我好像不喜歡女孩子。”景星川低下頭,小聲地開口,“怎麽辦呀?我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什麽怎麽辦!

跟我談戀愛!!

郗原像一隻打了興/奮/劑的小狗,搖起了尾巴,他佯裝鎮定:“這、這不是什麽大事兒,你別害怕,你是有已經喜歡的人了嗎?”

不會是他媽嚴澈吧?

景星川拖著下巴搖搖頭,難得撒謊:“還沒有喜歡的人,但我對女孩子沒有想法。”

“我、那啥,就是……”郗原深呼了一口氣,得知景星川不喜歡嚴澈的喜悅直衝天靈蓋,“外麵壞男人太多,要麽,你跟我談戀愛吧?”

景星川是有童年濾鏡,是喜歡郗原,但也沒想過一見麵就跟郗原談戀愛,這樣太不矜持了,更何況,郗原因為那麽一點點小事把自己的身份瞞了這麽久,還是有些氣。

郗原的樣子又讓他藏在內心的胡鬧小心思顯露了出來,景星川最會恃寵而驕。

他閉了閉眼,眼咕嚕一轉,再睜開眼時,露出了委屈至極的表情。

“可是你又不喜歡我,不能因為我們從小認識就委屈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