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半個月又過去了。

 羅蘭的身體又恢複了不少,已經能站穩當了,但隻能緩步走,不能跑。法力也恢複了許多,估計可以連續釋放兩個高階法術。

 但,最關鍵的法力流速問題,依舊存在,而且還很嚴重。

 之前,借助凜冬法杖,羅蘭釋放烈焰之拳隻需要不到1秒,現在,他最快也隻能達到3秒,差了好幾倍。

 至於白狼王卜雷芬的後腿傷,也早在六天前就徹底痊愈了。

 這一天如往常一樣,白狼王帶著狼群,哈羅德森外出狩獵,羅蘭則如往常一樣,在山洞一角,做著各種強化訓練。

 光躺著不動,是不利於身體恢複的,還得配合各種複健鍛煉。

 因為有法力的存在,羅蘭對自己身體的情況知悉的一清二楚,哪裏不行,就練哪裏,練到什麽程度,不會受傷,都把握地恰到好處,所以複健鍛煉的效果非常明顯。

 ‘呼~~呼~~’

 不到10分鍾鍛煉下來,羅蘭就有些受不住,開始不住地喘起了粗氣,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隻覺得異常疲憊,就想著躺倒休息。

 這樣的身體素質,和受傷前相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強撐著又活動了會兒,羅蘭開始覺得眼前有些發黑,知道已經到了極限,再強撐的話,非但無益,反而有害。

 他用法力凝了顆清水喝下,才緩緩躺到獸皮上,閉上眼睛,讓身體完全放鬆。

 身體休息,腦子卻繼續忙碌了。

 他意念微動,控製著體內的法力,讓其在身體內循環流動,一開始,流速很慢,逐漸加快,加快,一直逼近到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

 眩暈感再次襲來!

 羅蘭隻覺得頭重腳輕、天旋地轉,還有一股強烈的嘔吐感,心髒更是‘砰砰砰~’的猛砸,就好像要將胸腔砸破一般。

 一直堅持了十秒,羅蘭終於熬不住,逐漸放鬆了對法力的控製。

 稍稍休息了下,等身體恢複後,他又再次開始加速法力,十幾秒後,又是心跳如鼓,咬牙堅持了數秒後,又開始休息。之後再加速,如是往複了十多次,羅蘭終於身心俱疲,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身體複健的效果還不錯,法力的恢複速度也不算差,但,恢複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啊。’

 照這個速度恢複下去,想要重新回到全盛的狀態,怎麽也要一年以上的時間。

 可羅蘭沒有一年的時間,三個月都沒有!

 他離開柏德亞已經快2個月了,再過不久,就要開春了。

 盡管一再勸自己不要急,慢慢來,但他心中的焦慮仍舊與日俱增。

 鍛煉之餘,他忍不住就會想:‘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恢複?又或者能不能恢複到從前,還是說,這次受傷會產生難以消除的後遺症?’

 血肉之軀是異常精密的法力容器,出現嚴重損傷之後,想要再次恢複到原本狀態,比登天都要難啊,經曆過如此嚴重的創傷,恐怕想不留下後遺症都難。

 眼看心中焦慮就要失控,羅蘭連忙收束心神,不斷勸慰自己:‘羅蘭,不要胡思亂想!你不是神,你掌控不了所有事,做好眼前事就可以了!’

 一連說了好幾次,他的心情才稍稍恢複。

 一番鍛煉後,羅蘭的精力幾乎消耗幹淨,安靜地躺了一會兒,就陷入了沉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忽然感到腦海微微一震,凜冬套裝上的靈覺法陣告訴他,有強大靈魂正在快速接近。

 羅蘭正睡的迷糊,眼皮似有千斤沉,這個靈魂十分熟悉,正是白狼王,他也就沒理會,繼續睡著。

 過了會兒,白狼王走進了山洞,身後跟著德魯伊哈羅德森。

 哈羅德森手裏拖著一頭剛死的野豬,到了洞內之後,他如以往那般,拿起石刀,開始處理野豬屍體。

 白狼王卜雷芬則羅蘭走過來,湊過來聞了聞羅蘭的臉,確認他還活著後,就在他身邊臥了下來。

 以往,白狼王會趴著一動不動,但今天有些不同。

 趴了一會兒後,卜雷芬忽然開始嘔吐,吐著幾下,竟吐出一個青綠色的果子。

 果子大概嬰兒拳頭大小,有點像是核桃,但表麵多了很多奇異的銀色紋路,偶爾,這些紋路上竟會發出隱隱的白光。

 卜雷芬將果子放在羅蘭身邊後,就趴著不動了。

 當哈羅德森處理好野豬屍體,給狼群分完食物後,羅蘭醒了過來。

 哈羅德森便走過來,遞給羅蘭一塊野豬肉,又指了指地上的青綠果子:“吃完野豬肉後,就把這玩意給吃了。”

 羅蘭看了眼果子,發現自己竟然不認識,又仔細辨認了下,發現還是不認識,頓時奇道:“這什麽東西?”

 哈羅德森將切好的野豬嫩肋排肉遞給卜雷芬,這才解釋道:“卜雷芬從西邊的黑鐵懸崖的崖壁上采來的,能幫助你快速恢複身體,我們管它叫‘銀紋果’。”

 “銀紋果?”羅蘭撿起地上的果子仔細打量:“這名字真是夠直觀的。”

 單純從外表看,除了表麵會發光的銀紋外,這果子並沒有顯出什麽特殊力量波動,不過,這紋路倒是挺好看的。

 羅蘭並沒對這顆銀紋果抱太大期望,但還是習慣性地將銀紋果的外觀記錄下來,然後將果子先放到一邊,自己開始嚼起了野豬肉。

 野豬肉又粗又韌,遠不如鹿肉那麽美味,嚼起來特別費牙,羅蘭嚼地腮幫子都酸,不過他已經習慣吃生肉了,這會兒就當是鍛煉身體了。

 好不容易吃完野豬肉,羅蘭這才拿起果子,想要剝皮,結果外殼竟非常堅硬,便用牙咬。

 咬了半天,牙齒都咬酸了,卻隻在果殼上留下淺淺的牙印,根本就咬不開。

 哈羅德森在一旁看的大笑:“這玩意不是這麽剝的。你看果子外殼,有一處類似眼睛一樣的紋路,看到了嗎?”

 “看到了。”羅蘭點頭,眼狀的紋路,很是明顯。

 “朝這裏咬,這裏最軟,咬破一個小口後,裏麵是白色果汁,直接吸就行了。”

 羅蘭一一照辦。

 眼狀紋路處果然要軟地多,但也很難咬開,咬了好一會兒,才破了一個口子。奇異的是,口子破開一瞬間,一股混合著濃鬱生命活力的異香頓時散發出來,熏的羅蘭精神猛地一震。

 ‘這玩意蘊含的生命活力,比丹迪拉雅的生命之水還要濃鬱!’

 不僅濃鬱,而且爆裂,就好像是一顆由生命活力凝聚成的手雷一樣,似乎隨時都會爆炸。

 破口中已經有奶白色**滲出來了,羅蘭急忙湊上嘴,用力一吸,就感到有一股濃稠的、溫暖的、帶著淡淡果香的**衝進了口腔,又順著喉嚨流淌而下。

 隨著白色果汁的消失,銀紋果表麵的白光也逐漸暗淡,暗淡,最後消失不見。

 一開始,羅蘭沒啥大感覺,就覺得肚子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但過了一會兒,肚中那暖洋洋的感覺竟變得越來越熱、越來越熱,就好像著了一團火似的,羅蘭迅速就出了滿身汗,他有些熬不住,迅速將身上的獸皮衣給脫了。

 可還是太熱了,羅蘭想起身衝出洞去涼快涼快,結果身體剛一動,卜雷芬的前爪忽然一動,將他重新壓趴在了地上。

 不等羅蘭做出反應,卜雷芬又將羅蘭身體扒拉到她懷裏,而後身體一團,將他包裹在裏麵。

 這一下,羅蘭體內如火,體外也相當於裹了一層厚厚的毛皮衣服,隻覺越發覺得炎熱,就好像要被烤成人幹似的。

 “啊~~~~~”他忍不住想要掙紮出來,可卜雷芬的力量有碾壓性優勢,他怎麽掙都紋絲不動。

 哈羅德森解釋道:“你不要動,忍著點,隻有這樣,銀紋果的效力才能達到最大。”

 見羅蘭依舊滿臉煎熬的模樣,哈羅德森又道:“小夥子,現在煎熬越大,收獲也越大。你看我,六十多了,卻還有一大把力氣。除了經常打獵外,當年服下的銀紋果也是主要原因。可惜,我沒你好運,沒得到卜雷芬的幫助。”

 羅蘭實在是難受極了,他覺得自己五髒六腑都在燃燒,但哈羅德森的話讓他心中一動,停止了掙紮。

 雖然難受至極,但他咬牙堅持著。

 五髒六腑的溫度似乎越來越高,因為白狼王的緣故,這些熱量極少散發出去,全都被堵在身體內部,在髒腑、在血管、在每一處地方左衝右突,就如真正的火焰一樣,將所到之處燒成一片灰燼。

 高溫之後,是難忍的劇痛,簡直就如世上最恐怖的毒藥。

 “嗷~~~~~”

 羅蘭忍不住發出狼嚎般的慘叫聲,牙齒咬的咯咯直響,他感覺,自己體內就好像爆開了一個烈焰之拳似的。

 不過,雖然難受,但他敏銳地感知到,那些被‘火焰’燒過的地方,又迅速地顯出了濃鬱的生機。

 就好像是森林,被山火焚燒後,下一場春雨,迅速又變得鬱鬱蔥蔥,甚至比山火焚燒之前還要生機勃勃。

 羅蘭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體內那些受損嚴重的地方,被一把火全燒了幹淨,而後在生命活力的催動下,新的組織迅速生長,因為沒有幹擾,所以生長出的是最完美的狀態。

 羅蘭心中暗道:‘這就是破而後立嗎?’

 意識到這點後,羅蘭心中對銀紋果的效力再沒有懷疑,體內的劇痛仿佛也成了蜜糖,他唯一動作就是咬緊牙強忍著。

 卜雷芬見他滿頭大汗,時不時會幫他舔幹淨,雖然沒有緩解痛苦的實際作用,但卻給羅蘭不少心靈上的撫慰,讓他好受許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羅蘭體內的‘山火’逐漸平息,溫度也降了下來,身體重新變得暖洋洋的。

 他鬆了口氣,一股疲倦感襲來,眼睛一黑,暈死過去。

 他做了個夢。

 在夢裏,他似乎成了一個嬰兒,被母親抱在懷裏,而他則無憂無慮地吮吸著甘甜的**,這些**化作無窮無盡的力量,讓他飛快地成長,讓他充滿了力量。

 忽然,這母親又化作了一頭矯健而優雅的白狼,正用一雙慈祥的碧綠眼睛看著他,低下頭,用沁涼的鼻尖輕碰著他的臉。

 羅蘭隻覺十分溫馨,忍不住伸手抱住白狼王的脖子,腦袋輕輕摩挲著銀光閃閃的濃密毛發。

 他忍不住想:‘唔~~狼王卜雷芬對我可真好啊,還不求回報,幾乎就和母親一樣。’

 忽然,意外又出現了。

 白狼王站直身體,將羅蘭推開,她最後看了一眼羅蘭,便轉身離去。

 羅蘭下意識追過去,卻見白狼王越跑越遠,越跑越遠,最終消失不見。

 正當羅蘭滿心沮喪時,一股冷風吹來,一下把他凍醒了。

 他睜開眼睛一看,就發現自己身上被穿上了獸皮衣,但卻不再溫暖的山洞裏,而是在山洞外麵躺著。

 哈羅德森就在他旁邊,手裏拎著他的隨身腰包。

 羅蘭滿頭霧水:“這是怎麽回事?”

 哈羅德森替羅蘭將腰包係在腰上,滿是皺紋的臉上現出一絲感慨:“小夥子,你的傷已經好透啦~”

 羅蘭立即檢查了下自己身體。

 他隻覺精力充沛至極,渾身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法力也完全恢複,還增長了不少,且流轉絲滑順暢,隱隱間,似乎有一種即將出現質變的感覺。

 這個狀態幾乎比受傷前還要好上一大截。

 傷勢盡複,自然是好事,可羅蘭想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在山洞外麵。

 “卜雷芬呢?”

 “卜雷芬不想見你,你也不要想著她。你就走吧,不要再回來了,更不要想著報答。”

 “可是.......”羅蘭心中不舍,他知道自己終有一天要離開的,可這太突然了,他竟然都不能和白狼王告別。

 對於白狼王卜雷芬,羅蘭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很親切,很溫暖。這段時間,對方無微不至地照顧,又采藥治好了他的傷,幾乎相當於重新賜予他生命,簡直可以說是他的母親。

 現在,要讓他不告而別,實在太過無情了。

 “沒有可是,你快走吧!”哈羅德森加重語氣。

 羅蘭見他態度堅決,也不好爭辯,他抬頭看了下哈羅德森身後的山洞,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清,可他分明感到,白狼王正在看著他。

 顯然,這是白狼王卜雷芬的意思。

 羅蘭沒辦法,想了下,便以地球的禮儀,對著山洞跪下,以頭磕地,連磕了三個頭,這才站起身,大步離開。

 他是不會這麽走的。

 他還記得北邊春風穀的火熊,至少,他要幫卜雷芬解決那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