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繚繞的明鏡湖。

 匕首深深地刺入胸膛,直接刺穿了丹迪拉雅的心髒。

 這真正是鑽心的劇痛。

 如果隻是刺穿心髒,大法師憑借強大靈魂和精妙的法術,還不會致命,甚至還能保有一些戰鬥力。

 但,丹迪拉雅駭然發現,自己的法力正飛快湧出身體,不,準確的說,是被這把匕首飛抽出了身體。

 就算被法力被抽取,以丹迪拉雅的法力渾厚程度,她依舊能支撐好一會兒,依舊有逃脫的能力。

 但,這把匕首不僅抽取法力,還湧出一股股冰冷的氣息。

 這氣息進入丹迪拉雅的身體後,迅速擴散進入全身各處,所到之處,身體立即變得的僵硬,失去知覺,甚至連法力都失去了控製。

 “噗通~”

 水行術失效,丹迪拉雅身體落入冰冷的湖水中,她手腳麻痹,全身無法動彈,甚至連呼吸都做不到。

 湖水堵住了她的鼻子,灌進了她的嘴巴,胸口的窒息感越來越強烈。

 “咳~咳~~”

 她的身體控製不住地咳嗽著,動作很微弱,更像是在**,一股股血液從胸口、嘴巴、鼻子裏噴出來,將黑沉沉地湖水染得越發幽深。

 她的身體往幽暗的湖底沉下去。

 透過靈魂之眼,她感覺到,阿爾瓦胸口上依舊插著一把匕首,但他卻不僅沒死,還活的很好,似乎胸前的那把匕首隻是裝飾而已。

 她一手養育大的侄子,她一心想要保護的親人,竟然親手將致命的黑暗匕首插入了她的胸膛。

 何等殘酷!

 何等可悲!

 難以置信之餘,一股深深的哀傷從丹迪拉雅心底湧出來。體內法力越來越稀薄,她的意識變得有些模糊,強撐著對阿爾瓦用出了一個心靈密語:“為什麽?”

 阿爾瓦也潛入湖水中,麵對麵地看著垂死掙紮地丹迪拉雅,用心靈密語回複:“姑姑~你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你......噗~~~”丹迪拉雅又吐出一口黑血,她掙紮著,伸手握住胸口的匕首,想將它拔出去。

 “沒用的,姑姑,這把儀祭匕首上附著黑夜女神莎兒的力量。任何人,哪怕是賢者,隻要被它插入心髒,都逃不過死亡的厄運。它將吸盡你的力量,而我,將是最大的受益者。”

 丹迪拉雅隻覺胸悶極了,肺部火辣辣地痛,她法力所剩無幾,意識越來越薄弱,但她的眼睛卻一直大睜著,緊緊盯著自己的侄子阿爾瓦。

 她眼中情緒十分複雜,悲傷、絕望、憤怒,不一而足。

 “哈哈哈~姑姑~你的眼睛真美啊。你放心,我絕不會浪費它們的。我會把它們挖出來,製成法杖的符文石。之後的歲月中,你依舊能陪伴著我,看著我取得一個又一個輝煌的勝利!”

 他伸出手,去摸丹迪拉雅的臉:‘噢~我差點忘了,要幹這事,我得趁熱。要是你死透了,你的眼睛可就沒用了。’

 阿爾瓦手指朝丹迪拉雅的眼睛摸去,要把這雙蔚藍色的雙眼從眼眶裏摳出來!

 “砰~”

 一股水流在兩者之間爆開,將丹迪拉雅和阿爾瓦的身體強行分開,讓丹迪拉雅暫時躲過了被挖眼的厄運。

 阿爾瓦嚇了一跳,但很快他就發現,這隻不過是姑姑的垂死掙紮。

 “沒用的,姑姑,一切都是徒勞。”

 “放棄吧,坦然接受命運吧。”

 阿爾瓦重新回到丹迪拉雅身邊,但他卻沒有繼續上前,而是圍著她的身體轉圈,不斷地釋放心靈密語。

 雖然姑姑已經身受重傷,但大法師終究不是普通人,誰也料不到在垂死之際,她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擊來。

 多年以來,阿爾瓦的心中,姑姑一直都是深不可測的形象,即使到了現在,這個固有印象對他仍有巨大的影響力。

 現在,他就像是一頭發現獵物的鬣狗,在丹迪拉雅身邊5米外遊弋著,耐心等待對方失去力量。

 鮮血不斷從傷口中噴湧出來,帶走了丹迪拉雅的生命活力。

 她已經基本沒有了掙紮的力量,隻能任由身體朝湖水深處沉去。在生命的最後時光中,她腦海中閃現過許多似真似幻的畫麵。

 陽光明媚的紅潮灣碼頭,慈祥的爺爺給了她一個漂亮的貝殼,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日禮物。

 忽然,海裏衝出一頭遮天蔽地的巨獸,一口將爺爺吞下了肚子,她嚇地大哭。

 海怪之後,跟著許多戰艦,艦隊上都是一些穿著簡陋衣服,容貌詭異的魔鬼,他們見人就殺,紅潮灣的海水被鮮血染得通紅。

 無數族人哭喊著、掙紮著,哥哥衝了上去,卻被數不清的水箭刺成了馬蜂窩,嫂子將一個嬰孩交給她後,轉身衝入戰場,旋即就追隨哥哥而去。

 丹迪拉雅拚命逃跑,跑著跑著,懷中的嬰孩忽然張開血盆大口,開始撕扯她的血肉。

 “阿爾瓦~阿爾瓦~對不起,我沒能教好你。我辜負了哥哥嫂子的期望,我這樣的人,理應得到命運的懲罰。”丹迪拉雅滿心的痛苦。

 阿爾瓦自然不知道丹迪拉雅的想法,他見姑姑身體一動不動,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便速朝姑姑遊過去。

 眼看著,他就要遊到丹迪拉雅身邊,忽然,他發現自己身體失控了。

 “怎麽回事?”

 念頭未落,他的身體就被一股無法抵擋的龐大力量強行提出了明鏡湖。湖麵上空十幾米處,院長肖申爾德麵色凝重地看著他,眼中閃耀著怒火。

 “阿爾瓦~你的所作所為讓我感到震驚!”

 肖申爾德將阿爾瓦困住,而後手中的法杖朝湖麵一指,數秒後,湖水分開,丹迪拉雅的身體被拉出了水麵。

 她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身體軟綿綿的,晃來**去,鮮血不斷從她身上滴落而下,染紅了一大片湖水。

 肖申爾德心神劇震,大聲問道:“丹迪拉雅,你還活著嗎?”

 就在這時,阿爾瓦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異常強大的法力狂潮,竟強行掙開了肖申爾德的法術束縛。

 他往湖麵一躍,而湖麵的水汽也在陡然間變得異常濃鬱,一下將他身體包裹在內。

 奇異的是,肖申爾德一時間感知不到他的具體位置。

 眼看丹迪拉雅生命垂危,湖麵的情況又詭異難測,肖申爾德不敢繼續冒險,他帶上丹迪拉雅,飛快飛回明鏡湖居。

 他速度極快,轉眼就到了明鏡湖居門口,到了這裏,他落在地上,用力拍著丹迪拉雅慘白的臉龐:“丹迪拉雅~丹迪拉雅~你怎麽樣了?”

 丹迪拉雅麵若死灰,那雙靈動的蔚藍色雙眸也失去絕大部分光澤,但瞳孔並未擴散,這說明她還活著。

 肖申爾德看到了匕首,他瞳孔一縮:“噢~該死,是獻祭匕首!”

 他立即握住匕首,將匕首用力拔了出來。

 “噗~”

 一股黑色鮮血從傷口噴射出來,似乎被解除了封印,丹迪拉雅猛喘口氣,開始連連咳嗽,每咳一下,口中就吐出一口黑血。

 肖申爾德看的心驚,急忙問道:“你怎麽樣了,丹妮?”

 丹迪拉雅用盡全力抓住肖申爾德的手臂,想說話,但喉嚨被鮮血堵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但幸好,她體內還殘存著一絲法力,她用上心靈密語:“快帶我回住處~~~快!”

 肖申爾德立即照辦,他使用飛行術,繼續往前飛,一邊飛一邊說道:“丹妮,你失血太多了,急需要治療。我有一瓶龍血藥劑,或許能幫你。”

 “沒用。匕首幾乎吸盡了我的生命,隻有一種辦法能救我的命。”

 心靈密語中的說話聲越來越弱,丹迪拉雅的呼吸也已經徹底沒有了,心跳也停了,在肖申爾德感覺中,她身體越來越涼,幾乎就和冰塊一般。

 一切的跡象都在表明,這位大法師的生命火焰已經熄滅了。她現在之所以還能使用心靈密語,是因為她的靈魂非常強大,一時之間還沒有崩潰。

 肖申爾德知道,這種狀況支撐不了多久,最多不過半小時。

 丹迪拉雅身上的傷實在是太嚴重了,一時間,肖申爾德竟想不到任何可用的治療辦法!

 明鏡湖中的邪惡存在竟如此歹毒,一舉就廢掉了學院中最強大的大法師,沒了丹迪拉雅,學院的守護力量降了至少一半。

 肖申爾德已經活了70多歲,見多了風浪,原以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但這一次,他卻覺得心驚肉跳,感到一股厄運將臨的驚悚。

 隱藏在黑暗的對手,正一步一步地瓦解著學院的力量,而學院卻始終無法找到幕後主使,再這麽下去,恐怕.......

 肖申爾德不敢深想下去,但他知道,他不能再隱瞞了,必須發動整個學院的力量,全力調查明鏡湖,哪怕將湖水抽幹,也要找到幕後元凶!

 這時,他來到了明鏡湖居27號樓頂,他落在一個露台上:“丹妮,接下來怎麽辦?”

 “去.....找.......找羅蘭!”丹迪拉雅心靈密語很輕很輕,就好像一團霧氣,隻要風輕輕一吹,就會散去。

 肖申爾德奇道:“羅蘭......羅蘭不過是個小法師,他怎麽能救你.......等等,你難道準備吸取他的生命活力?”

 吸取旁人的生命活力,轉為己用,這並不稀奇,許多邪惡法術都能做到。

 但是,這些邪惡法術都具有極大的副作用,要麽會大大改變施法者的身體和性格,讓他轉為性格扭曲的惡魔。要麽,幹脆就是某個虛空魔鬼設下的陷阱,施法者踩上陷阱,就會任人擺布的傀儡。

 總之,世上所有生命吸取術,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毫無副作用,或者,副作用在可接受範圍內的生命吸取術,是沒有的,至少在格倫麥王國沒有。

 丹迪拉雅對學院非常重要,隻要能給她續命,肖申爾德院長並不介意犧牲一個活人,但這個活人沒必要是羅蘭,學院裏有的是年輕氣盛的活人。

 就在這時,露台的房門打開了,一個人影從門裏走出來,正是在房間裏練琴的羅蘭。

 “發生了什麽.......院長,丹迪拉雅大師這是怎麽啦?”

 半小時前,丹迪拉雅還活蹦亂跳的,怎麽一轉眼,就渾身鮮血,性命垂危,到底發生了什麽該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