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角都這殺氣騰騰的質問,夜姬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樣子,飽含笑意的眼神,像是洞穿人心的利刃,和角都對視起來。

 “字麵上的意思,難道角都前輩不這樣覺得嗎?”

 角都沒有說話,眼神冷冷的直視過來,眼底的深處明顯帶著一絲複雜和痛苦。

 多少年了,他自己都忘記了離開故鄉多少年,以懸賞目標為樂的他,完全沉浸在金錢的自我滿足中。

 但是金錢帶來的往往不是安全感,而是無盡的空虛。

 “金錢對我們這種人來說並不是必需品,想要獲得有很多種辦法。我們本來就是遊離在正規忍者體製之外的破壞工作者,五大國對我們的約束也是可有可無。可是,角都前輩為什麽還是如此行事呢?做著這麽辛苦的工作,比起搶錢簡直要慢太多了。還是說,金錢這種東西,真的可以讓角都前輩您感到內心的滿足嗎?”

 “說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樣。”

 “其實很虛偽吧。這個世界,從戰國時代活下來的角都前輩,從資曆上來講,沒有人比您更懂得這個世界的殘酷和真實。替村子出生入死,到最後不值一文的被村子高層背叛,屠殺了他們,並且得到瀧隱秘術的您,不正是感受到那徹骨銘心的絕望,才做出這樣事情來的嗎?”

 “你也說了,我的資曆在你之上。這種話你騙一些不知所謂的小鬼就好了,不要把這一套用在我身上。我早已已經過了那種問清自己是什麽人的年紀。在這虛偽的盡頭,現在就是真正的我。”

 角都站了起來,本來還有所的動搖的決心,很快堅定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不近人情的冷漠,還有疏離世界的疏遠感。

 渴望得到救贖,但是害怕繼續被背叛。

 金錢不會,能夠相信的隻有金錢。

 “這樣麻木的活著也沒有關係嗎?”

 夜姬像是沒有在意角都做出什麽決定,淡淡的抿了口酒水,低笑著問道。

 “沒有關係。在這虛偽世界的盡頭,能夠活到什麽時候就活到什麽時候。反正這個世界得不到任何救贖的,連那個忍者之神都失敗了,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又能做到什麽?”

 角都拳頭握緊,想起了什麽往事,眼神冰冷下來。

 “一根筷子容易折斷,但是一百根、一千根、一萬根的話,就會形成一股顛覆時代的力量。現在我的手上,已經掌握了這樣的王牌,而且那個人和我是亦師亦友的關係,我相信他的能力,就如同相信角都前輩的品格。我們都是同一類人,被村子背叛得不到救贖的叛忍,在這個虛偽殘酷的世界中,隻有抱團取暖,才能夠繼續苟延殘喘下去。”

 夜姬低聲敘說著,但是鄭重的口吻,不自然就讓人產生一種信服下去的魅力。

 查克拉不是溝通心靈的橋梁。

 語言才是溝通心靈的橋梁,這個世界上沒有比語言更加富有魅力的事物。

 它聯係著一切,親人,愛人,朋友,家庭,國家,以至於整個世界,都需要語言來互相交流,然後彼此得到承認。

 “你的玩笑說完了嗎?不得不說,你沒有講笑話的天賦。”

 “說到底,角都前輩還是畏懼著曾經發生的事情吧。被村子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但我也是一樣的。”夜姬的眼神冷酷下來,語氣中充滿著強烈的不甘和憤怒:“木葉已經徹底腐朽了,上層盡是一些自以為是,仗著自己的身份,一群倚老賣老的老東西。做事猶豫不決,三代火影的放縱,重要部門的權力到處分割,暗中隱藏的黑暗和隱患實在是太多了。結果是我這樣的忍者,被迫離開村子,尋找另外的出路。”

 “說到底是你沒有實力和木葉上層博弈。我聽說過你的事情,殺害村子的同伴,三代火影失蹤,也是你做的吧。”

 “因為三代火影的政策失誤,我在忍者學校的老師鬆下悟為此付出了寶貴的生命,他是一位優秀並且富有教育心的忍者。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小孩子也在戰爭中失去生命。所以我要向三代火影報複,為鬆下老師報仇,他是我唯一尊敬著的忍者,他對我闡述了真正的火之意誌。”

 “那麽,殺死諸多同伴,滿嘴都是謊言的你,以為這樣就能夠說服我嗎?而且,我對你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不敢興趣。比起虛偽,你還在我之上。”

 角都毫不客氣揭露夜姬那偽善的麵目,認為這樣可以讓夜姬知難而退。

 但是他留在這裏和夜姬辯駁,本身就意動起來,而不是像表麵上那樣無動於衷。

 要把握一個人的意誌,從來不是靠力量,而是通過語言去溝通,觸及他們內心最深處的柔軟。

 無論是多麽邪惡的人,心中也有一塊不能被侵犯的禁地。

 那代表著他們活下來的信念,還有堅持。

 是他們在這個黑暗世界中,給自己一個真正活下去的理由。

 夜姬反而笑了起來,聲音平穩:“真是可惜,我並不會因此感到憤怒哦,角都前輩。也許您的名聲真的不太好吧,殺人如麻,視財如命,但那不是真正的您。隻是您用來保護自己外表的偽裝,其實您自己心裏最清楚,自己渴望什麽,想要獲得什麽,您一直都很清楚。金錢隻是動力,不如說是強迫自己活下去的可笑理由。”

 角都沒有開口,反而沉默著,不說話。

 “正如您所言的那樣,您已經是一個時代老人了,和我們這些尚在迷茫中的年輕人不一樣,您在生死間戰鬥的次數一定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過了那種問清真正自己的年紀。您比我們這些年輕人,更清楚自己的真實麵目。最不了解自己的是自己,但最了解自己依然是自己。您正是這樣的人,您無比清楚自己的真麵目。也許我現在無法向您保證什麽,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個時代,這個世界,很快就會引來一場驚天的變革。而這個變革,正是我們這些人引導的。因為我們是受到過背叛,理解這個世界虛偽的同類,知道自己渴望什麽,他人在渴望什麽。痛苦和仇恨是成長,但我希望將痛苦和仇恨的經曆,轉化為奠定和平道路的基石。我們不是那種被仇恨以及痛苦迷失心智的弱者,我們是早已確定人生理想的堅定之人。”

 啪,啪。

 是鼓掌的聲音。

 角都說道:“精彩的演講,說實話,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厲害還的演講,你不去當演說家實在是太浪費天賦了。”

 “任何時代的變革,都是先從演講開始的,您這麽誇獎我,我會害羞的。”夜姬笑了笑,將角都這句話當成是稱讚。

 當臉皮厚到一定程度時,當無畏一切風暴和冷雨。

 “那麽,我也來提一個要求好了。”

 “請說,角都前輩。”夜姬疑惑起來。

 “那五億兩你準備什麽時候還給我?”

 角都綠油油的眼睛望過來。

 夜姬臉上的笑容僵硬下來,慢慢轉過了頭,看向窗外,似乎覺得藍天很漂亮。

 “那個……今天天氣好像很不錯呢……啊哈哈……”

 角都就這麽看過來,一句話不說,在沉默了大約半分鍾之後,轉身離開。

 “那個人在雨之國,是被雨隱半神托付意誌之人,擁有傳說的輪回眼。以角都前輩的能力,應該不難找到。他已經擬定了詳細的計劃,如果感興趣的話,就去見見吧。”

 夜姬突然冒出來這一句。

 角都走到門前的腳步猛地停下,身體一怔,眼睛眯起。

 輪回眼!?

 比起夜姬那蒼白無力的說辭,輪回眼這個傳說的力量更加令他重視。

 “對了,作為見麵禮,這個東西送給您了,角都前輩。”

 夜姬拿出一份卷軸,扔給了角都。

 角都接住卷軸,撇過頭,用疑惑的視線盯過來。

 “你那個秘術需要強者的心髒吧,那個是三代雷影的心髒,好好利用他的力量吧。這可是我為數不多的珍貴收藏品之一哦。當然,裏麵也有一些其餘的心髒,生前無一例外都是五大國的上忍,保持著生前的活力。”

 角都聽罷,瞳孔猛地縮緊,看向夜姬的眼神,帶著一種審視。

 他現在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可以肯定三代雷影的失蹤,絕對和夜姬有關,甚至就是她本人做的。

 隻不過,三代雷影失蹤期間,夜姬正在幫助岩隱和木葉對抗,所以撇開了關係。

 現在看來,岩隱和木葉的戰爭,多半隻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

 不管剛才的話是真是假,就這份心機,也未免太過深沉了,看來自己需要小心一些。

 而這也是夜姬希望看到的吧。

 現身於幕前,比幕後的家夥更值得信任。

 更何況,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警惕都是毫無作用的。

 而且什麽一根筷子容易折斷,一百根、一千根筷子就會硬如鋼鐵,不過都是弱者自欺欺人的說法罷了。

 相信這種話的人,才是真正的傻瓜吧。目送著角都離開,夜姬心中如此想到。

 之所以這麽大方的送給角都三代雷影的心髒,當然是因為三代雷影的秘密已經被她全部掌握了,留著和廢品沒有什麽區別,權且當是廢物利用了。

 “第一個已經說服了,讓我想想,下麵該去找哪個倒黴蛋忽悠一下呢?得讓白絕去找找赤砂之蠍的位置呢,而且宇智波的寫輪眼對抓捕尾獸有用,要不要找一個宇智波的傻瓜來利用一下呢……”

 考慮著這個可能,其實對夜姬很簡單。

 宇智波那些人的腦袋都很不正常,很容易走到思維的死角裏麵。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

 蠢人太多了,自以為是、一廂情願的人也太多了。

 不隻是她自己,別人也是如此。

 寧願相信別人的話,也不相信自己的話。

 但夜姬不同,隻相信自己的話,不相信別人的話。

 因為她是強者,他人是弱者,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還是算了吧,都答應水門不找木葉的麻煩了,做人還是要點臉的。好好感謝我的仁慈吧,宇智波的小雛鳥們……”

 說著,端起一杯酒水,自斟自飲起來,時不時看向窗外,發出感歎。

 “真是和平呢,這個國家,要是拯救的話,這個國家的平民還是顛沛流離一下比較好……”

 果然,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蛋角色呢。

 這個世界的救世主又在哪裏呢?

 “真是期待呢……這個未知的未來,超級有趣的,那再給我多一點樂趣吧……所謂的預言之子呦。”

 夜姬臉上露出溫暖人心的笑容,但讓人感覺不是在笑,而是無窮無盡的冰冷。

 (PS:打一架收服什麽的,實在是太老套了。口技才是巫女的拿手絕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