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飯盒,打開牢門,琳輕輕的把飯盒放下,巡視了周圍的囚犯一眼,眼中露出猶豫之色,但最終什麽話都沒有說出口。

 那些囚犯也沒有理會琳那副悲傷憫人的表情,神情木訥的站起來,井然有序的打開飯盒,拿走一份簡易的食物,默默的坐在陰暗的角落裏吃著飯,喝著淡水,眼中死氣沉沉,根本不像是活人該有的眼神。

 他們無比清楚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有部分有勇氣的家夥已經在牢房裏自殺了,也不願意承受非人道的摧殘,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剩下來的這些,都是精神受到嚴重的驚嚇,已經徹底麻木,放棄了掙紮求生,老老實實的在這裏等死。

 他們大多是草之國受到戰爭波及,變得無家可歸的難民,還有一些從雨之國逃亡過來的。

 被忍者戰爭摧殘到一絲尊嚴都不剩的他們,能夠活著就是最大的恩賜了,更多人不介意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姿態活下去。

 琳在這裏已經生活了一個星期左右,差不多習慣了每天的生活,就是給這些囚犯送飯。

 夜姬忙於萬花筒寫輪眼的實驗,暫時沒空理會琳,就讓她在自己的據點裏麵自由活動了。

 自然,夜姬也沒有限製琳的自由,隻要她想要離開的話,隨時都可以走。

 畢竟,寄宿時空之術的萬花筒寫輪眼還需要她的協助才行,雖然她本人沒有這種意識,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夠做什麽。

 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一聲嗚咽聲傳來,讓她停下了腳步。

 在邊角的一個囚犯突然捂住自己的喉嚨,在地上掙紮滾動起來,臉孔扭曲成一團,痛苦至極的難受著,嘴裏的飯食吐了一地,眼球向上泛起。

 露在外麵的胳膊上,腫起了血泡,血泡破裂,濺射出淡紫色的毒血。

 “糟糕,這是服用藥物之後的不良反應!”

 作為一個合格的醫療忍者,琳有看到過這類的事情,隻不過沒有眼前這麽嚴重而已。

 急忙跑過去,拿出忍具包裏麵的小型的急救醫療包,雙手冒出綠瑩瑩的光,先使用掌仙術,穩定住這名囚犯的生理痛苦,否則一直翻騰下去,也無法做到有效的治療。

 “唔……唔……”

 因為痛苦到極致,這名囚犯連正常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嘶啞著嗓子幹嚎。

 受到琳的掌仙術籠罩,那些血泡慢慢消融,這名囚犯的臉上冷汗淋漓,痛苦的表情稍微減弱,粗重的喘著氣。

 猛地,他的身體又是一僵,劇烈的掙紮起來,他用驚恐無比的眼神看向琳。

 隻見他的身體一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不到幾秒的時間,地上隻剩下了一套髒亂的囚衣。

 琳睜大了瞳孔,似乎看到了什麽極為恐怖的事情一樣,呆住了。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發生了什麽?

 剛才那是什麽?

 我明明想救這個人,但是我……殺死了這個人?琳的腦海裏隻回**著這一句話,可想而知,眼前的這一幕對她的衝擊力是何等的恐怖。

 身為醫生,手上卻染上了無辜者的生命,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諷刺呢。

 “這……這是什麽啊?我是怪物嗎?”

 琳放大瞳孔,臉上出現自責、痛苦的表情,笑容是苦澀的,有一些崩潰的情緒夾雜在其中。

 “怪……怪物啊!”

 “快跑!這個女孩是吃人的怪物!”

 “不要過來!放過我!我會好好聽話的,不要殺我!”

 ……

 其餘的囚犯暴動起來,但不是對琳出手,為那個死去的同胞的複仇,而是恐懼的縮在角落邊,雙膝跪在地上的求饒著。

 琳看著這些跪倒在地上的囚犯們,很想開口解釋什麽,結果發現張開口的一瞬間,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這個時候,噠噠的腳步聲在她的身後響起,清淡冷漠的聲音傳來:

 “因為你是第二個注入柱間細胞之後成型的實驗體,還存在一定的隱患性。所以小姑娘啊,千萬不要放鬆自己的意識哦,那樣的話,會對其他人造成生命威脅的。”

 幸災樂禍的笑意,出現在夜姬的臉上,身影站在牢房的外麵,親眼目睹了這一切,饒有興趣的看著。

 在琳給那名囚犯治療的時候,她就已經來到這裏了。

 但是沒想到,會看到這麽有趣的一幕。

 “你到底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麽?”

 琳轉過身,大聲質問著,恐懼中帶著憤怒,身體不自然的開始顫抖。

 “初代火影千手柱間的細胞,讓你覺醒了木遁秘術的血繼限界,但沒有仙人體的你,能夠發揮的木遁威力是有限製的,也存在暴走的可能。另外我加入了一些其它的東西在你的身體裏,怎麽樣,很有趣吧?這可是木葉多年以來想要完成的心血之作,可惜現在便宜了我。”

 夜姬現在很有空閑的時間,簡單的解釋了一遍。

 琳無法發揮出木遁的威力,除了查克拉的限製之外,最大的還是因為沒有仙人體的緣故。

 所以,會木遁的忍者也許未來會有很多,但是忍者之神千手柱間永遠隻有一個。

 “初代大人……”

 “沒錯。千手柱間正是憑借這份木遁的強大力量,結束了戰國時代的亂世紛爭。木遁具有克製尾獸的天敵效果,其中也包含了強大的生命力量。我隻過是設定你‘身體’程序的時候,混入了另外的術式。”

 夜姬慢慢靠近琳,嘴角揚起的笑意越來越盛。

 琳不由得退後的兩步,滿臉畏懼的樣子,仿佛受了驚的小白兔,受到了某種猛獸的盯視。

 “不用這樣害怕,還有很多計劃需要你去完成。但是跟我想的一樣,我自己都沒有學會,還處於一知半解的術式,用柱間細胞卻可以輕易做到,或許木遁本身就有這樣吸食人生命力的特征。”

 ——就像無限月讀一樣。

 與其說是幻術,不如說是把所有人當成養料,培養成屬於自己的力量。

 正因為這樣,白絕的身上也有很強的生命力,雖然戰鬥力不怎麽樣,簡直浪費了這麽好的身體條件。

 “該說是不愧是忍者之神,即使死了這麽多年,他的身體也可以福澤後人。也難怪木葉的上層一直想要培養出木遁忍者,這樣的力量太讓人沉迷了。”

 隻是,夜姬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是在用譏諷的語氣。

 她的眼中也沒有對木遁的渴望,她有屬於自己的流派戰鬥技巧,加上木遁之後,反而會讓自己的能力變得十分臃腫。

 忍術的威力在於使用的人,而不是取決於能力。

 能力隻是給人在成長的道路提供一些便利性,而無法代表全部。

 廢物用出的S級忍術也是廢物,強者用出的豪火球,同樣也可以玩成禁術級別的威力。

 而且,在自己身體注入柱間細胞,也有一定失敗的風險。

 即使現在,夜姬也無法保證注入別人體內的柱間細胞,可以百分之百的覺醒木遁,更多的可能是被柱間細胞吞噬掉,變成一塊木頭。

 這個事實,木葉曾經用無數忍者實驗,表明了木遁覺醒的危險性。

 夜姬現在掌握的木遁覺醒技術,也隻是站在木葉曾經失敗的理論基礎上向前看,並不見得高明太多,隻是規避了一點點風險。

 因此,琳能夠覺醒木遁,在於她本身的潛能與體質,夜姬隻是提供了她覺醒木遁必備的柱間細胞而已。

 從這一點而言,上天也不是完全公平的。

 很多東西,在人出生的時候,就一定注定一些人未來不會平凡。

 “抱歉,南鬼院前輩,我並不想要這樣的能力,可以把它從我的身體內拿走嗎?”琳的表情痛苦說道,痛恨自己身體內的這種力量。

 “知道嗎?從一個人說話的內容,還有他的一些行為舉動,就可以大概判斷出那個人之後的行動與結果,對我來說,這可以讓我用來盡興的排擠掉無聊的時間。”

 夜姬輕輕一笑,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容,這樣說道。

 “但是我想要過回正常人的生活!”

 “哦?這是在逼迫我嗎?小姑娘?你首先得清楚,你現在的處境跟地位,然後用合適的口氣跟我說話。雖然我的脾氣很好,但脾氣壞的時候,偶爾也會做一些十分過分的事情。”夜姬眯起了眼睛。

 “抱歉,但是我……已經……”

 琳的聲音帶著哭腔,含有懇求的腔調。

 “我不想浪費口水,解釋一些本就注定的事實。而且這個無聊話題本身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夜姬用冷酷的話語,批評琳的這番話是‘無聊話題’。

 “你這種人根本不適合在忍者的世界中,世界上正因為有你們這些不自量力的蠢人,連自身的定義都沒有看清楚,忍者戰爭的遊戲也一直都像是在過家家一樣。”

 身為十惡不赦之人,夜姬用粗暴而野蠻的理論,剖開了這個世界殘酷的真理。

 或者說是忍者的真理。

 在她看來,琳隻是披著‘忍者’外衣,本質卻是一個救人的醫生。

 但她偏偏是忍者,命運就成了最高級的玩笑。

 “好好想清楚自己是什麽人,然後再去做決定吧。所謂的不自量力,就是用弱小的力量,去衝撞世界上最堅硬的石頭,然後頭破血流。”

 說著,夜姬轉過身體,臨走之時,給了琳一個莫名意味的眼神,開口說道:

 “另外,木葉已經將你定義為叛忍。不要做一些總是讓我失望的事情啊,偶爾也要為我這個飼主想一想,我也很困擾的。”

 幹脆利落的離開,消失在黑暗的甬道中。

 琳則是默然的站在原地,神情呆滯,眼角怔怔流出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