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追上去,一個不留!”

“哈哈哈哈,不要跑!”

“將他們趕到一處去!”

“看我一箭雙雕!”

乞塔人的鐵騎猶如狂風驟雨般席卷著整個平原!

他們的叫囂聲在馬背上回**,如同野獸的咆哮,令麒麟軍心生恐懼!

他們手中的彎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寒芒,每一次揮舞都似乎帶著無盡的殺意。

然而,這些乞塔人卻並不急於將麒麟軍斬殺殆盡。

他們肆意揮舞著手中的彎刀,每一次刀刃的落下都巧妙地避開了麒麟軍士卒的要害部位。

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著一絲戲謔與殘忍,宛如猛獸在逗弄著弱小的獵物,看著它們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仿佛在享受著這場狩獵遊戲帶來的快感。

此刻平原上的微風似乎都帶著乞塔人的囂張氣焰,他們猖狂的獰笑,肆意淩虐著被圍困住的麒麟軍!

而那些被追趕的麒麟軍,則在他們的刀光劍影中慌亂地逃竄,每一次的掙紮都顯得那麽無力和絕望。

盡管這場狩獵遊戲充滿了殘忍和冷酷,可乞塔人卻樂在其中,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在踐踏著大商的尊嚴,也透露出對生命的漠視和自身武力的炫耀。

甚至有人高舉著剛割下來的人頭,對著周圍的同胞大聲炫耀,引來一陣喝彩!

而那顆至死都未曾閉上雙眼的人頭,眼眸深處還蘊含著深深地恐懼之色!

朱宏咬著牙,強迫自己不要回頭。

他怕,怕瞧見自己的袍澤被人當牛羊一般宰殺,更怕自己忍不住調轉馬頭與乞塔人拚命!

可他不能,馬背上是鎮國公府唯一的火種,他要帶著楚年行活著回到大商!

身後陣陣的慘叫聲中夾雜著興奮的叫囂聲,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此起彼伏,每一聲都那般刺耳,每一聲都意味著一名袍澤葬身乞塔人的鐵蹄之下。

朱宏眼眶噙滿淚水,慘白的嘴唇早已被他咬得滲出血漬!

“小公爺,你可千萬不能有事!駕!末將還等著你帶我回來報仇!”

不斷揮舞著手中的馬鞭,朱宏隻求能快一點進入馬欄山,一旦進入馬欄山,自己等人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上一分!

馬欄山山勢險峻,乞塔人的騎兵無法發揮優勢,若是憑著馬欄山錯綜複雜的地勢,說不定真能擺脫掉乞塔人的追兵!

想法是好的,可朱宏忽略了耶律隻骨要殺他們的決心,也忘了馬欄山詭譎多變的氣候,雖是深秋,卻也尚未入冬,可偏偏馬欄山上卻開始飄起了雪花!

似乎老天爺都認定他們必死,拋棄了他們,轉而眷顧起身後那群禽獸不如的乞塔人!

“朱將軍,照這樣下去恐怕到不了馬欄山,咱們就都得折在這了!”一名將領模樣之人快馬並立道。

“不能停,如今我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是進入馬欄山,隻要能踏入馬欄山我們便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

“若想報仇,就得先活下去!記住今日的血債,來日必定要他們乞塔人十倍百倍的償還!”朱宏死死攥緊韁繩,瞋目切齒道。

那名將領聽到朱宏的話,沒再多言,突然勒馬駐立,沉聲道:“到時候便請小公爺與朱將軍替我等報仇!”

朱宏微一錯愕,便見那名將領眼眸決然調轉馬頭,抽刀高呼道:“自本將身後的袍澤權利護送小公爺入馬欄山,餘下之人,後陣變前陣,掩護兄弟們撤離,諸位袍澤,今日便是死,也絕不讓乞塔人將我等視為家畜宰殺!他們若想殺了小公爺,除非從我等的屍體上踏過去!”

將領佩刀高舉過頂,一抖韁繩率先衝了出去,口中厲聲道:“隨本將殺敵!”

絕境之中的信仰總是那般決絕與剛烈。

或許從一開始他們跟隨在楚年行身後出城的那一刻就沒想著能活著回來,五千對二十五萬,隻要不傻都明白這是送羊入虎口!

他們並不怕死,隻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不想作為連棄子都談不上的廢子死去!

而這一道命令卻將他們深埋在心中許久的怒意點燃,將他們從渾渾噩噩之中喚醒!

“殺敵!”

“娘的,和他們拚了!”

“保護小公爺進入馬欄山!”

“兄弟們,咱們到了下麵可得好好比一比誰殺的蠻子多!”

猶如將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僅剩下的三千多人迸發出無可匹敵的氣勢,一時間似飛蛾撲火般前赴後繼衝向乞塔人,竟生生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原本還叫囂著殺豬宰牛的乞塔人瞬間被無數箭矢射翻,早已靜守在側的麒麟軍士卒立刻上前補刀。

瞄準胸膛出一刀紮下,隨即扭轉刀柄便立刻抽刀退去,整個過程幹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而不幸被砍翻的麒麟軍士卒,即便是提不起刀,也是用盡全身力氣奮力撞向眼前的乞塔人,撲在對方身上,張口便咬向敵軍的喉嚨!

霎時間原本氣焰囂張的乞塔人紛紛被眼前這群悍不畏死的麒麟軍嚇破了膽,驚叫著朝後退去。

“哼,蜉蝣撼樹,不自量力!”耶律夷奴鄙夷的看了一眼,提著一對金錘殺入麒麟軍。

麵對著人形凶獸,僅剩的千人瞬間人仰馬翻!

伴隨著乞塔大軍的到來,一輪衝鋒過後,場中再無活人,唯有那名將領拄刀半跪在地,依舊掙紮著想要站起身!

拎著雙錘,耶律夷奴緩步來到其麵前道:“商人,你若是願意親吻本王子的腳麵,我便收你為奴!讓你活下去!”

似是覺察出自己已經精疲力盡,索性也不在耗費力氣,而是抹了把眼瞼上的血水,拄著刀柄癱坐在地,艱難的罵道:“吻……你……娘……的……!”

耶律夷奴微微皺眉:“你說什麽?說大聲些!”

耶律術那此時突然開口:“大哥,這人恐怕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撓了撓腦袋,耶律夷奴微微點頭道:“術那說得是!”

隨即半蹲下身子放下手中的雙錘,再次重複道:“商人,若你……”

將領原本混濁的眼睛突然閃過一抹精光,瞬間抽出靴中藏著的匕首,怒吼著撲向耶律夷奴!

“給老子的弟兄們償命!”

可惜,他不是陳武成,莫說眼下身負重傷,便是全盛時期他都不是耶律夷奴的一合之將,如今隻是比死人多了幾口氣罷了,又如何傷得了耶律夷奴分毫?

隻見耶律夷奴不閃不避,左手迎著匕首而上,一把握住尖刃,口中不屑冷哼,右手握拳衝著那名將領便是一拳砸下。

“不知好歹!”

這一拳勢大力沉,霎時間那名將領七竅出血,憑著一絲執念的支撐,扭頭看向空無一人的馬欄山方向後,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一頭栽倒在地,再無半點氣息!

滿天的雪花令這慘烈的戰場又多了幾分寒意!

“耶耶,兒子帶人去搜山吧!”耶律夷奴隨手撕下內襯,包紮好手掌的傷勢道。

“父王,兒臣以為大哥受傷應當立刻回營請大祭司治療才是!”

“術那,這點傷對我不算什麽,我還能……”

不等耶律夷奴說完,耶律術那便開口打斷道:“大哥乃我乞塔不世出之猛將,理當以身體為重,父王征戰大商還需大哥在旁輔佐,莫要因小失大!”

耶律隻骨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道:“也罷,如今被這群悍不畏死的麒麟軍拖延了一時半刻,想來楚家那小子已經進入馬欄山了,隻是突降大雪想來他們也走不遠!即便是我等不追,一日之內這大雪封山,他們也決計不會活著走出馬欄山!”

耶律夷奴焦急萬分,連忙道:“可耶耶……”

“行了,夷奴,跟耶耶回去吧,剩下的就交給你二弟去處理吧,今日一戰,全都是你在出力,阿寶瑾也是他的弟弟,也該他出份力了!”

聽到耶律隻骨都這麽說了,耶律夷奴隻得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收起雙錘翻身上馬,對著耶律術那道:“弟弟,大哥在捺缽擺好酒宴等你的好消息!”

耶律術那躬身道:“還請大哥放心,臣弟定當竭盡全力搜尋楚年行的下落!”

“術那,你可一定得盡心盡力才是啊!否則阿寶瑾在長生天可是會埋怨你這個做哥哥的!”

迎上耶律隻骨那皮笑肉不笑的麵容,耶律術那身子微微一顫,將頭埋得更低了些才輕聲道:“兒臣必不負父王的所望!”

“回去!”

耶律隻骨一聲令下,二十五萬大軍來去如風,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這片平原之上,隻留下了耶律術那自己的數百心腹!

望著大軍消失的地方,耶律術那眼底浮現出一抹忌憚之色!

“殿下,我等現在就進山嗎?”

“不急,他們如今都是被嚇破了膽的殘兵敗將,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夠讓他們驚懼半天,我們現在歇會兒,等體力恢複些再去尋他們!”

“喏!”

……

“沒人跟上來嗎?”朱宏看著還在昏迷中的楚年行,沉聲問道。

一名士卒麵容悲戚低聲答道:“沒有!”

“是嘛!”朱宏喃喃自語道:“就這麽走了啊!”

“將軍,如今馬欄山氣候突變,我等隨身幹糧並不多,又無保暖的衣物,天氣嚴寒,恐怕大雪很快就會封山,此地不宜久留,我等還是盡快走出馬欄山才是!”

朱宏低眉沉思道:“我明白,可如今沒有馬匹,想要徒步走出馬欄山難於登天啊!”

早在山腳下之時,朱宏便下令棄馬徒步上山,自己等人的腳印太過顯眼,想要在追擊之下遮掩腳印無異於癡人說夢,索性為了迷惑對方,讓馬匹從另外一路而去,自己等人則是徒步翻山,對方必然會分散追擊!

若是運氣好,足以迷惑敵人片刻,即便是追兵上來,也少了些壓力,這也是麒麟軍斥候營慣用的人馬分離的策略!

“朱將軍,還是快些走吧,我等願在此為小公爺拖延片刻,還請將軍速速離去!”

“是啊!將軍,小公爺傷勢嚴重,急需治療,不能再拖了!”

“將軍,無論如何往前走尚有一絲生機可言!”

一群將士眼含熱淚,將隨身所帶的幹糧盡數打包交到朱宏的手上。

朱宏猶豫再三,狠狠地點頭道:“你們選兩個人跟我走!”

沒有絲毫拖遝,兩名年紀最小,入伍最遲的新兵被推舉了出來!

看了一眼疲憊的將士,朱宏跪倒在地衝著這群麒麟軍老卒叩拜道:“今日我朱宏在此立誓,若是僥幸活了下去,諸位兄弟的家眷便是我朱宏的親人!”

……

“二殿下,這裏似乎有人待過!”一名斥候從山洞中鑽出匯報道。

“看來我們的方向是對的!”耶律術那微笑著看向不遠處白茫茫的山脈,低聲道:“應該不會太遠了!”

而就在這時“嗖”得一聲弦響,一支冷箭擦著耶律術那的麵頰,將他的耳環射落。

悶哼一聲,耶律術那捂著流血的左耳,麵露凶惡道:“找出來,殺光他們!”

可不等乞塔人搜尋,留守的麒麟軍紛紛從雪堆中鑽出,一支支箭矢似是不要錢般射向耶律術那等人。

而他們所站著的位置,霎時間雪堆湧動,不少深藏其中的麒麟軍持刀對著猝不及防的乞塔人就砍了下去。

一時間耶律術那等人匆忙拔刀迎戰,僅是交手一個回合,便有數十名乞塔士卒命喪刀下!

一擊得手,麒麟軍抽身而退,他們為的就是替朱宏與楚年行等人爭取時間,故而絕不會戀戰,甚至他們要做的就是朝著與朱宏等人反方向而行,將耶律術那等人引開此地!

“本王子倒是小瞧了他們!”耶律術那麵色難看道。

任誰被突然襲擊都不會有什麽好臉色,況且對方還不給你反擊的機會,你說氣不氣人!

一聲嘹亮的口哨聲,麒麟軍紛紛朝著聲音的源頭方向靠攏!

論人數他們與耶律術那等人差了約莫數倍,但勝在目標小,化整為零,化零為整都行,遭遇戰中最怕的就是碰上這種小規模纏鬥的角色!

你打他就跑,你停他就擾,著實憋屈的很!

若是平原之上尚不足為懼,一輪衝鋒或是齊射足以碾得對方渣都不剩!

可在這地形複雜的山脈之中,又是白雪漫天,自己等人就是活靶子,最令人心悸的便是雪山中待久了,人的雙眼容易出現看東西模糊的情況!

在乞塔人的傳承中,這是被視為山神給予的警告,告訴人們該離開了,否則山神就會降下神怒!

可若是陳行在這,聽到這種封建迷信定然要輕啐一口,瑪德,一個雪盲症而已,被你們說得神乎其神的,沒文化真可怕!呸!

“殿下,穆罕願領一隊人馬前去殺光他們,殿下先行便是!”一名似是小部落頭領之人站出來請戰。

耶律術那點了點頭,隨意揮了揮手道:“穆罕你便拎著你的族人去吧,記著,不用留活口,我隻看結果!”

“喏!”

穆罕一揚拳頭,高呼道:“伏弗鬱的勇士們,跟著我去宰了那群陰險狡詐的商人!”

“喔、喔、喔!”

耶律術那也沒管穆罕,隨口對著身邊的人道:“走吧,繼續前行,否則我那陰狠的父王可就不單單是警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