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稍等！”
那女官麵上有些著急，何玖娘轉身一看，又見她麵露遲疑之色，便不耐煩道：“我隻給你一次機會，出任何事情後果自負。”
這女官也聽說過何玖娘的名聲，知道是個不好得罪的主，猶豫再三還是說道：“剛才那位小姐帶了一包藥粉進去，說是身體不適隨身帶在身上的，讓婢子通融通融。”
“什麽病需要帶藥粉？這話你也信？”
何玖娘冷笑一聲，有些人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分明知道帶進去的東西都有可能招惹禍患，卻還是讓她們帶進去，其心可誅。
女官麵色蒼白，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何玖娘又道：“你不歸我管，我也不追究你做的事，到底該如何，你自己心裏清楚。”
說完，轉身走了。
女官嚇得瑟瑟發抖，知道自己這職位是做到頭，說起來真是倒黴，竟然就被她給看見了，那方大人家的小姐真是害慘了她。
宴會很快就開始了，何玖娘一直盯著那位方家的小姐，見她全程落落大方的，沒有一點要下藥的意思，不得不佩服，這人內心還挺強大。
這要是換作平時，何玖娘也就當做沒看見，但今晚可不行，隻能說這方家小姐打了不該打的主意，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皇帝和皇後坐在最上麵，笑盈盈地看著底下一眾朝臣和家眷，時不時地看向何玖娘，很是期待她即將要送的禮物。
何玖娘卻沒顧得上這些，一直盯著那方家小姐，目光灼灼，坐在上麵的帝後看得一清二楚。
“那不知是誰家的姑娘，是惹了玖娘嗎？”
皇後輕輕扯了扯皇帝的袖子，示意他看向方家小姐。
“應該不至於，若真是那小丫頭得罪了陸夫人，依照她的性子，不會就這麽靜靜看著。”
皇帝雖不至於有多了解何玖娘，但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知道何玖娘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要是真惹了她，估計早就出手了。
皇後一想覺得也對，便笑道：“這不會就是她送給咱們的禮物吧？”
“說不清楚。”
皇帝搖搖頭，心裏越發期待了。
方家小姐方蓉心裏一直想著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何玖娘的視線，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見大家都在欣賞歌舞，她便起身悄悄退了出去。
出去的時候，身邊的丫鬟也跟著一起，主仆二人找了個人少的地方說話：“你去找人打點一下，將這東西放進陳家二少的酒裏，動作要快，千萬別被人發現了。”
“是。”
小丫鬟接過，臉上雖然有些害怕，但也滿是決絕。
小姐要是不嫁給陳家二少爺，就要被夫人嫁給一個行商的老頭做九姨娘，她作為侍女，肯定也不能獨善其身，還不如今晚搏一搏。
方家小姐方蓉是方家庶出，從小就不受家裏疼愛，能長大已是難得。
之前父親有意將她許配給陳家的二少爺，她還暗暗高興，陳家的家室雖不如她家，但陳家二少是嫡出，在家裏也受長輩疼愛，她能嫁過去並不委屈。
暗自高興很久，安心等著出嫁。
豈料父親的仕途遇到些麻煩，需要花錢財疏通關係，家裏沒那麽多銀子，主母就把注意轉到了她頭上。
主母一向不喜歡她，之前父親給她安排的婚事，主母也很是不滿，覺得她高攀了陳家，便趁著這個機會跟父親提議讓她嫁給商人，雖然是有些掉身份，但卻能得到很多錢。
更重要的是她隻是一個庶女而已，無足掛齒，並不會有損到方家的利益。
父親為了前途，直接答應了主母的建議，又哪裏會管她如何想。
所以，她便想趁著今天晚上為自己謀一個好前程。
這本沒什麽錯，錯的是那方家主母太過狹隘，容不下一個庶女。
可方蓉千不該萬不該打國宴的注意，這要是隻有自己人，出醜便出醜了，大不了小懲大誡一下，讓他二人成婚便是。
偏偏有別國使臣在場，要是鬧出這種醜事，說不定會被人家在暗地裏如何嘲諷。
當然更重要的是會影響到陸柏川的前程。
這方家小姐鼠目寸光，為了一己私利，不顧別人前程，那何玖娘也無需猶豫。
小丫鬟拿著藥包轉身，剛要走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何玖娘，被嚇得尖叫一聲。
“拿出來。”
何玖娘伸出手，臉上沒什麽表情。
方家小姐也還沒有走遠，直接被逮了個正著。
“你……”
之前卡雅在大殿上說要嫁給陸柏川的時候，何玖娘親自下場懟人，在眾人麵前都露了麵，方蓉自然知道她的身份。
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就被人抓包，方蓉心中很是忐忑，但還是強撐著說道：“此事與夫人無關，還請夫人行個方便。”
“你確定真的無關？一旦這醜事鬧大，我陸家能脫得了幹係？方小姐可真會為自己開脫。”
何玖娘麵無表情，一把將那藥包奪過來，都不用湊近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是什麽東西不言而喻。
方蓉臉色蒼白，卻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你有苦衷就能隨意破壞國宴？你有苦衷就能讓所有人陪著你丟臉？你有苦衷就能隨意踐踏別人的前程？”
何玖娘冷哼一聲，真想把這方小姐的腦袋瓜子撬開，看看裏麵都在想些什麽。
“你想要一紙婚約，用什麽辦法不能求？非要趕在這個時候出醜，你用這樣的手段得到陳家二少爺，你就能保證真能如願以償的嫁進陳家？或者嫁進陳家之後又能如願以償的當你的陳家少奶奶？”
何玖娘說得好，字字珠璣，懟的方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說的這些也正好是方蓉所害怕的，她一個姑娘家做這種事情本就掉價，就算破了身子，也不一定能得到名分，就算得到名分，在婆家也抬不起頭。
她折騰這麽一番，豈不隻是從狼窩到了另一個虎穴？
這麽想著眼淚就簌簌的往下掉，哭自己命苦，覺得這世道與自己過不去。
又或者，她的出生都是錯的。
何玖娘不想跟她廢話，但轉身之際還是丟下一句：“自強自立自愛，才是一個姑娘家真正應該做的事情。”
說完轉身就走，再也不管身後的方蓉哭成什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