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姚家老兩口帶著家當和幾個下人來溪水苑的門口集合,大家吃了些東西,帶上幹糧,然後出發。
一共七輛馬車,姚家二老就有四輛,還都是很大的那種,因為他們是搬家,東西格外多,也能理解。
本來姚家想請鏢師的,但被陸家人拒絕了,何玖娘表示,有這一群娃,山匪來了都不怕,就不用浪費請鏢師的錢了。
剛到城門口,馬車就被一群人堵住了。
一群人灰頭土臉的,看上去格外狼狽,就這麽跪在了馬車前。
何玖娘掀開車簾看了看,調侃道:“喲嗬,有好戲看了。”
其他人也探出腦袋去看,是姚家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帶著一家子在外麵哭訴,想換取姚家二老的同情。
孫氏擔心何玖娘多管閑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說道:“這可不關咱們的事,你別下去!”
原本何玖娘也是沒打算下去的,反正該交代的都跟秦堅說了,他們不會好過,至於其他的,她沒興趣知道。
而現在,就看姚家老兩口是怎麽想的了,要真是心軟,她也是可以翻臉不認人的,姚家的宅子今天就會落到磊子的戶頭上,就算他們反悔,陸家也不會歸還。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哪有返還的道理?
而此時,一身傷的姚家兩兄弟正跪在姚家的馬車前期期艾艾地哭著。
“爹娘,兒子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欺負妹妹和酥酥了,您二老就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您看看這些孩子,都是您們的孫子孫女啊,難道他們還比不上一個酥酥嗎?”
“兒子固然有錯,但如今也知錯了,往後肯定會好好過日子,爹娘,咱們把宅子要回來,重新過日子可好?”
“爺爺奶奶嗚嗚嗚,不要丟下我們!”
“我們哪裏比不上酥酥了,我們不想被趕出來嗚嗚嗚嗚……”
姚家二老聽著外麵的哭喊聲,一時間也是沉默不語,姚夫人剛開始還有些難受的,甚至在偷偷掉眼淚,畢竟是自己養了一場的兒孫,就這麽斷了來往確實會很不舍,但他們做的事情確實上不得台麵,連自己的親妹妹和親外甥女都要下死手的人,能是什麽好人?
姚夫人覺得,自己已經錯了很多年,可不能一錯再錯了。
正好,姚老爺也是這麽想的,他還想多活幾年,多陪閨女和酥酥幾年,可不能再被這兩個不孝子氣了。
且那些孫子孫女也早就被他們的爹娘教壞了,現在哭得這麽慘,隻是不想無家可歸而已。
都是一起長大的孩子,那些孫子孫女卻完全不如酥酥懂事討人喜歡,姚老爺是怎麽都喜歡不起來。
“走吧。”
姚老爺開了口,車夫就不猶豫了,趕著馬兒繼續往前走。
姚家老大原本還想挑戰一下父母的底線,看見馬車朝自己過來也不躲,覺得爹娘肯定不舍得自己就這麽被撞死了,可眼看著馬車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甚至還越來越快,瞬間就慌了,跑得比誰都快。
既是斷了關係,那往後他們把日子過成什麽樣,都跟他們沒關係了,所以姚家二老也沒有跟他們說自己的想法,甚至不透露去國都之後要去哪裏生活,反正是做好了老死不相往來的打算。
姚家兩兄弟帶著家眷哭哭啼啼追出去好遠,卻根本追不上,在城外哭得天昏地暗,不僅沒換來同情,還被全城的人嘲笑。
逼得父母跟他們斷絕關係,說明這哥倆兒是做了多麽令人發指的事情,往後誰還敢跟他們來往?
這事情鬧得滿城皆知,連他們的上官都知道了,說他們兩兄弟這事情著實不光彩,讓他們回家反省一段時間。
兩兄弟就算再不願意,但也還是被迫在租住的小院裏呆了挺長時間。
因為兩兄弟日子窘迫,當初租住的小院都是合夥租的,那麽多人住在一個小院子裏,每天為了吃喝發愁,天天都是吵吵鬧鬧的,有好幾次,兩人的媳婦都扭打到一起去了。
等哥倆兒重新回衙門的時候,被告知他們之前的位置已經被頂替,暫時沒有他們的位置,要麽回家繼續等,要麽就去別的職位幹。
兄弟倆想著現在家裏的情況,要是再沒有開支就真的要被餓死了,便還是去幹了別的活兒,到了才知道是幹苦力的,且職位低下,再加上哥倆身上的醜聞,猶如過街老鼠一般受欺負,此時心中都不知道後悔成什麽樣了。
不過這些都是後事了,此時往國都去的一行人卻不知道這些。
第一天趕路的時候,因為在城門口發生的事情,姚家二老的情緒狀態都不太好,陸家人為了顧及他們的心情,說話都是小聲的,但後麵幾天,大家就都放開了,趕路硬生生變成了遊山玩水,山水看了,路也趕了,就是每天晚上都很累,吃完飯早早的就睡下了。
路上都很多驛館,大部分時候都是在驛館裏住的,也有偶爾一兩次是住在野外,不過這麽多人,在野外留宿也沒什麽,一群人圍坐在一起說說笑笑,烤野味吃,還能搭個小帳篷睡覺,別提多熱鬧了。
“咱們逃荒那會兒要是也能像現在這樣可多好啊!”
磊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總覺得逃荒時候發生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可一晃都三四年過去了,原來好日子過得這麽快。
“要真能像現在這樣,還叫什麽逃荒?我記得那會兒餓殍遍野,周圍全是虎視眈眈的難民,隻想著要怎麽活下去,哪有這會兒的閑情逸致?”
陸老頭也頗有一番感慨,時過境遷,但他依然記得那一個個不敢入睡的深夜,就怕一不小心,家裏的娃就被別人搶走了。
說起這些,孫氏也忍不住紅了眼眶,那時候的她,是真的隻想讓一家老小全都齊齊整整的就好,可不敢想還能有今天這般好日子。
可現在的他們,還是過上了那種夢都不敢夢的生活,這都是陸家人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走過來的。
姚家二老雖然不能對他們逃荒的經曆感同身受,但在那樣的情況下,陸家人能全都活下來,並且在京州落地生根,發展成如今這般家業,便是值得他們無比敬佩的。
“什麽人!”
姚老爺正想開口說兩句,就見磊子瞬間站起來,警惕的看著不遠處的林子。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