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興怎麽都沒想到一雙兒女竟然會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公然站出來,說是要跟他斷了關係。

這對於錢興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

“你們放肆!你們是我錢家的子嗣,談何斷了關係?就算你們再不喜,那我也是你們的老子!來人,把這兩個孽子給我帶下去!”

錢興瞪著眼睛,雙眼仿佛能噴出火來。

“別碰我們!我們就是要跟你斷了關係去找我娘!我們不要認你這個負心漢當爹!”

小少爺錢晨浩擋在自己姐姐麵前,麵露凶色地看著眾人,反正今天不管怎麽樣,他都要帶著姐姐離開。

“那個蠻婦到底跟你們說了什麽?我官居四品,讓多少人趨之若鶩,而夏家卻隻是商戶,卑賤無比,你們該如何選擇,還需要我教嗎?”

錢興是氣大了,說話不過腦子,說出來的話直接得罪了在場很多人。

他官居四品是高,但不是在場最高的。

他說商戶卑賤無比,可在場的人家裏有多少商戶?

若不是靠商戶養著,也不會有他們的今天。

雖然他們心中是有些瞧不起商戶的,但這是能直接拿出來說的嗎?

眾人都覺得自己被冒犯到,就連孫氏和陸老頭都氣得不輕。

錢興的女兒錢玉蘭開口了:“爹爹說這種話,不覺得可笑嗎?你說商戶卑賤,可當初爹爹可不就是靠外祖這個商戶之家起家的?”

錢玉蘭一開口,真是大快人心,這小丫頭真是他們這些人的最佳嘴替!

不等錢興開口,錢玉蘭又接著說道:“不說之前外祖家,就是爹爹今日迎娶的新夫人,那也是商戶出生的,她不像之前娘親一樣幫爹爹高升,反而一直在依靠爹爹的勢力往上爬,這又該如何定論?”

“女兒長這麽大,從未見過外室能如此明目張膽的登堂入室,擠走原配夫人,還帶著自己的兄長一起將知府府邸霸占,新夫人好手段,擠走了我娘親,接下來便是我和弟弟。爹爹既已變心,何不趁今日迎新人進門之時,將我與弟弟也趕出家門,省得擾了爹爹與新夫人的好事。”

何玖娘看得津津有味,小姑娘嘴皮子挺利索,她就喜歡這樣的。

在場的眾人都覺得有些尷尬,尤其是錢興那些下屬,這算是錢家的醜事,他們這些人看了,說不定會被錢興記恨,以後還不知道要給他們穿多少小鞋。

一時間,大家都很是後悔,隻想求一雙沒見過此場麵的眼睛!

“你,你……”

錢興伸手指著女兒,半天說不出話。

他覺得兒女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夏氏那個潑婦教的,這些年他忙於公事,沒心思管理後宅,沒想到兒女都被夏氏教成這樣了,在他大喜之日鬧事,擺明了就是要讓他難堪。

這些混賬!

錢興握起拳頭,對著身邊的下人道:“還愣著幹什麽?把這兩個孽子關到柴房去,不認錯不準吃飯!”

“是!”

下人們立刻上前,眼看著兩個孩子就要被人按住,何玖娘將自己剛剛啃的雞骨頭甩出去,幾個下人的手瞬間就腫起一片,眾人驚慌不已,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什麽人偷襲了。

陸柏川看見何玖娘的動作,就率先開了口,說道:“錢大人,這雖是你的家事,但這般公然對待兩個孩子,隻怕是有些不妥。”

他一開口,眾人就下意識地覺得剛剛是他出的手,畢竟是火雲司的總指揮,剛剛那快準狠的動作,也就沒什麽好懷疑的了。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是啊錢大人,孩子還小不懂事,你又何必與孩子這般計較?”

錢興有些不解地看著陸柏川,以自己對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種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今天卻管了他的家事,難不成自己這麽做真的太過分了,以至於讓陸柏川都看不下去了?

陸柏川也不知道自家媳婦為什麽要出手幫忙,但既然都幫了,那自然是要管到底的。

錢興對一雙兒女說道:“既然各位大人出麵,這件事便算了,都回去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擅自出來!”

“不去!我要去找我娘!今天就要跟你斷絕關係!”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份斷親書橫在錢興眼前,冷著臉說道:“我們已經簽字按了手印,從今天起,我們跟你再沒有關係,往後我們都要跟著娘親姓,跟你這四品知府再無關係!”

何玖娘伸長脖子看,好家夥,那手印竟然還是血印子,看得出這姐弟倆離開這裏的決心。

“你、你……老子今天費打死你們不可!”

錢興覺得自己已經做出讓步,但這兩個孽子卻越發得寸進尺,實在可惡,必須好好打一頓才行!

這時候,何玖娘就真的坐不住了,站出來說道:“錢大人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了,除了拋棄原配妻子,偶爾至親骨肉,好像再沒有別的本事了啊!”

這話侮辱性極強,錢興的臉瞬間就綠了。

“陸夫人這是何意?難不成也要插手我錢某的家事?”

錢興的臉冷下來,雖然知道自己的官位不如陸柏川,但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欺負的。

何玖娘笑了笑,直接走到姐弟倆麵前,說道:“還真被你說對了,我最近閑來無事,就是喜歡多管閑事。畢竟我與這兩孩子的娘親還算有些交情,如今又豈能看你這般欺負兩個孩子?”

“沒娘的孩子像跟草,我算是見識到了。猶記得之前夫人在家中舉辦宴會的時候,玉蘭小姐身上穿的是京州城最時興的衣裙,頭上的首飾和用的香粉都是京州城數一數二的好物,這才幾個月不見,玉蘭小姐身上穿的卻還是幾個月前的款式,甚至連香粉都沒得用,整個人更是消瘦了一大圈。錢大人捫心自問,自從夫人離開之後,你可有關心過兩個孩子?”

“再說你剛剛說商人卑賤,那真是不巧,我也是商人,我可不覺得自己哪裏卑賤,你這身上穿的,日常用的,哪樣不是找商人買的?再者,你自己名下應該還是有些鋪子的,你自己沒出麵打理,可不代表就沒吃商人這口飯,不然,錢大人哪來的錢讓家裏人過上這麽奢侈的生活?要說是朝廷那點俸祿,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