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秀才一直沒說話,等著陸柏川的下一句話。
其實他心裏是有些預感的,隻是不確定。
並且,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那個資格。
陸柏川見他這個樣子,接著說道:“康先生知道,陸某是宸王的人,先生與我家關係密切,往後想支持別的皇子,隻怕沒有多大的可能。陸某如今,隻是在幫殿下招納賢士,往後先生高中,殿下給陸某的好處隻會比現在我給先生的多得多。所以,先生安心手下便是。“
陸柏川說起正事的時候,很是嚴肅認真,讓人想要回答都得好好思忖一下才行。
康秀才已經愣住了,沒想到陸柏川會把這種事情說得這麽直白。
這麽聽上去,陸柏川好像是強製性地將他們雙方綁在一起,還不容他拒絕和反駁。
但隻有康秀才自己心裏清楚,陸柏川這麽說,隻是為了讓他更加心安理得地收下這筆錢而已。
放眼整個朝堂之上,真正可靠的也隻有宸王一個而已,並且,他做夢都想成為宸王的謀士,這要是沒有陸家這層關係,他不知道要努力多少年才能入了宸王的眼,但現在,就這麽捷足先登了。
還給他營造出一個讓他不得不上船的理由。
還是那句話,這輩子能遇上陸家人,簡直是修了八輩子都福!
康秀才的聲音顫抖:“陸、陸三爺,在下……我……”
陸柏川抬手示意打斷:“康先生不必多說,陸某這麽做是有利可圖,隻望先生日後發達不要忘記扶持陸某一把。”
這話說的,徹底讓康秀才沒崩住,對著陸柏川與何玖娘鄭重地拜了拜,說道:“陸三爺大恩,在下記住了!”
說多了顯得矯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們給足他麵子,他自然也不能讓他們失望!
明天回縣城一趟,後日一早他就要啟程去國都了,找個書院認真備考,爭取對得起自己這麽多年的努力,也對得起陸家這份情義!
他收下了銀票,轉身離開了。
何玖娘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對陸柏川說道:“真有你的!”
昨天晚上他們商量要給康秀才送禮錢的時候,何玖娘還在苦惱要怎麽跟他說,畢竟讀書人最是好麵子,要不讓人覺得沒麵子,還要收得心安理得,那確實很考驗說話的技巧。
當時陸柏川就讓她不要操心,他心裏有數,她就真的沒管了,還想著大不了就等他走的那天,塞進他的包袱裏,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在路上,便是不想要也來不及了。
沒想到陸柏川會用這種方式讓康秀才收下,確實是做到了維護康秀才的麵子,又拿得心安理得,這一點,不得不讓人佩服。
陸柏川笑笑說道:“這也是事實,康先生有才,我自然要為殿下留意著。”
何玖娘連連點頭:“對對對,做得不錯!對了,那姓鄒的怎麽說?”
“全都抓進去了,還有鋪子裏那些有參與的人也全抓了,程老板得知消息之後,還親自去了一趟火雲司,說了好些道歉的話。這件事不是她本意,我也沒有追究,她本來要到家裏來的,但知道我們要出去吃飯,便說了明天再來。”
陸柏川簡單地跟她說一下情況,兩人一邊說一邊往自己的院子走,至於剛剛吃喝的那些,會有酒樓的人來收,不用管。
“嗯,雖說這件事跟不會是程姐姐的意思,但那些掌櫃的和裏麵的女工都是她的人,她沒把人管教好,這是毋庸置疑的,今天要是蓮花真的出了事,就算她不知情,我也不會再跟她合作了。”
何玖娘呼出一口氣,在看到那掌櫃的嘴臉的時候,何玖娘真的有想要跟程雪薇取消合作的念頭,
既然是合作生意,那就要把自己負責的一方處理妥當,尤其這次涉及到蓮花,她不想這件事就這麽輕飄飄就揭過去。
不是她不顧及情麵,而是從這些事情就能看出程雪薇對手下人的管教不嚴,今天能發生這種事情,今後也有可能發生類似或者更過分的事情,要是不徹底處理好,將來後患無窮。
尤其陸柏川身處這樣的位置上,多少人盯著,不止盯著陸柏川,還有她這個當人妻子的,她生意賺錢同樣惹人眼紅,更是要約束好手底下這些人,不能隨便出差池。
生意上的事情,一直都是何玖娘自己做主,並不需要問陸柏川的意思,所以她這麽說的時候,陸柏川並沒有發表意見,他覺得媳婦說的話和做的決定都是對的。
本來他們是打算明天和康秀才一起回縣城的,孩子們都請好假了,可何玖娘要是不把這件事處理好,怎麽都不會舒服的,所以決定明天先處理事情,後天再回去。
除了不能跟康秀才一路,倒是沒什麽損失,於氏的酒樓是三天後開業,還來得及。
溪水苑這邊還算平靜,但程雪薇那邊就不一樣了,從她知道發生這件事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先是火燒火燎地去了火雲司一趟,見了那些犯事的人一麵,當場就把她們的身契給了陸柏川,表示這些人是死是活都由陸柏川決定,她這個主子不做任何決斷。
然後一個勁兒地跟陸柏川道歉,她知道這個時候說自己不知情是沒用的,隻能保證會訓好其他人,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人是何玖娘找到的,她其實最想去見的是何玖娘,但又覺得沒臉見她,加上他們今晚有約,她便還是決定緩一緩,等明天早上再去。
而這一整夜,她也沒有閑著,把所有人全都召集到她院子裏,一個個單獨審問,讓他們說出自己知道的,目前鋪子裏存在的一些問題,比如誰偷奸耍滑,又比如什麽人手腳不幹淨,會拿鋪子裏的東西之類。
把他們所有人說的話全都記錄下來,然後一一查驗,一旦查到確有此事,直接打個半死發賣出去。
自家的產業,用外人是不放心的,所以程雪薇全都買了身契的,這樣一來,處理起來也比較方便。
程雪薇知道這裏麵肯定會有問題的,但是沒想到,查出來有問題的人竟然會這麽多。
有好幾個還是她平時最看好的,最信任的,沒想到,全都觸及她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