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玖娘被大家這麽一攛掇,本來平靜的心裏突然泛起了漣漪。

好像大概也許──今晚確實是個機會……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陸柏川想回主臥住的,但陸柏川自己都沒開口,她主動提起是不是就有點邀請之意?

其他事情上她都挺坦**,偏偏這件事上有點矯情了。

看她這樣,眾人都覺得有戲,尤其是孫氏,心裏狠狠地呼了一口氣。

看兒媳這個樣子,心裏應該是不排斥她兒子的,隻要給他們創造一個水到渠成的機會,就能和好如初了。

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就給他們安排上!

一頓飯吃的是賓客盡歡,男人那一桌都喝大了,一個個都在比嗓門大。

本來大家都見怪不怪了,可就在這個時候,陸老二的聲音尤為洪亮和突出。

“媳婦兒,我都想明白了,我不出遠門了,就陪著爹娘和你跟孩子在村裏過日子!之前都是我對不起你,害你傷心了,我給你道歉!”

他突然從酒桌上站起來,話是對秦氏說的,但臉卻是朝著天上的月亮。

隔壁桌的秦氏突然愣住,中午她還因為丈夫要出遠門的事情而擔憂,而現在丈夫喝醉後竟然說不去了,還說會一直陪著她,她這心情,也不知道是該激動還是如何。

孕婦的情緒變化大,在她糾結到底應該用什麽情緒來對待這件事情的時候,眼淚已經先一步奪眶而出了。

孫氏一看秦氏哭了,對著陸老二就罵:“老二你在幹什麽?你把你媳婦兒都惹哭了,還不過來哄!”

陸老二醉得七七八八,按理來說應該不太能聽懂孫氏的話,但一聽秦氏哭了,便同手同腳的忙過來,著急忙慌地去看秦氏。

“媳婦你別哭了,以後我都不惹你生氣了。”

陸老二一邊說一邊伸手去給她擦眼淚,他喝了好多酒,身上一股酒味兒,還湊得那麽近,滾燙的呼吸拍在秦氏臉上。

秦氏是這個時代傳統的女子,平時臉皮就很薄,哪能受得了丈夫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跟自己親密,頓時哭得更凶了。

孫氏當即說道:“趕緊帶你媳婦兒回房去,哄不好她別出來!”

眾人哄笑,看著他們夫妻倆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回了房,又開始聊別的話題。

陸老大也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去了小孩那一桌,掏出幾塊小金鎖,遞給一家兒女和侄子侄女們,就很小的一塊,但每個人都有。

醉醺醺地說道:“這是大伯親手給你們打製的小金鎖,你們別看它小,它還是空心的!大伯現在能力有限,打不起實心的,也打不起大的,但你們相信大伯,總有一天,大伯肯定給你們打大的實心的!”

突然收到禮物,孩子們一個個都很高興,雖然那品相看上去並不是很好,小小的,跟指甲蓋大小也差不了哪去,但不管怎麽說,都是大伯的一份心意。

而且金子可比銀子值錢多了,就這麽小小的一小塊,換成銀子應該能打一把挺大的鎖了。

一頓飯吃到月上枝頭,眾人都是打著飽嗝回去的,狗兒玩累了,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

陸柏川醉醺醺的走過去,一手抱起兒子就準備去睡覺,嘴裏還念叨著:“等爹爹帶你去洗完澡再睡。”

看著那傻兒子,孫氏都覺得丟臉。

這麽好的機會,他竟然要去跟兒子睡,他不孤寡誰孤寡?

當初要不是她張羅著幫忙娶了個媳婦兒,生了個兒子,現在肯定還是孤寡一人!

她幾步跑上前,從他懷裏把狗兒搶過來,說道:“你喝了酒,別把酒氣過給孩子!狗兒可以自己睡!”

陸柏川有些懵,醉醺醺地站在原地想了想,還是沒能想出個所以然,然後他就開口問了:“那我今晚睡哪裏,家裏還有房間嗎?”

今天他們帶了車夫和十個丫鬟來,肯定都要安排住宿的,家裏之前蓋房的時候本就多蓋了幾個屋子,然後最近看家裏下人多了,孫氏張羅著又蓋了幾個屋子。

要真是論起來,還真有空屋子,但他是有媳婦的,怎麽能讓他一個人住?

孫氏瞪了他一眼,罵道:“問我做什麽,問你媳婦兒去!”

眾人便看戲般的看向何玖娘,全程吃瓜臉。

陸柏川醉著,完全不懂她們怎麽看,樂顛顛地走到何玖娘麵前,跟個小學生一樣的說道:“媳婦兒,娘不讓我跟兒子睡,那我去哪兒睡啊?”

何玖娘捂臉,救命啊,喝醉的男人怎麽一個個都跟傻子一樣?

見何玖娘半天不理他,陸柏川還有些著急,想要上前拉她的手。

“跟我睡,跟我睡!”

何玖娘絕不允許旁邊的人在看他們的笑話,於是一把反拉住他的手,大步往自己房間去。

盡管如此,後麵還是響起一陣笑聲,何玖娘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臉都在今天晚上丟完了吧……

雖然去府城住了一段時間,但她家裏的房間還是被收拾的很好,一點灰塵都沒有,被子也是今天才讓家裏的小丫鬟換上的,幹幹淨淨,沒有味道。

陸柏川乖巧地坐在**,一臉呆萌地看著他媳婦兒撅著腚趴在門縫邊往外看。

其實何玖娘就是想看看外麵現在什麽情況,這會兒都晚了,大家都各自回屋休息。

小丫鬟們準備來收洗碗筷,孫氏說道:“今兒晚了,碗筷都收到盆裏泡著,大夥兒就去睡覺,明天一早起來再洗。”

主人家良善,小丫鬟們都是知道的,點點頭應下,然後動作麻利的收拾桌子。

看到大家都各自回屋睡覺,何玖娘呼了一口氣。

“呼──”

聽到聲音,何玖娘轉過身,有些奇怪地看著陸柏川,問道:“你幹嘛學著我呼氣?”

“因為我覺得媳婦呼氣好可愛。”

陸柏川眨眨眼,一本正經的回答。

何玖娘:……給她整不會了。

“算了,你喝醉了不跟你計較,等著,我去端水來給你洗漱啊。”

她擺擺手起身出去,然後就發現後麵多了一條小尾巴。

她有些無奈,雙手叉腰問道:“你跟著我幹什麽?”

陸柏川懵懵懂懂地舔了舔嘴唇,回道:“我一個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