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衝心累,他家頭兒不管的事情,隻能讓他來善後。

“先把這些孩子帶回去,然後通知孩子的家人來帶孩子回去,那些道士便押著他們慢慢回,此事事關重大,要稟明殿下的。”

婁衝揮揮手,目送載著孩子們的馬車離開,自己則親自押解這些道士回去。

好在侍衛們都有馬,並不受累,隻是得拖著這些道士回去有些慢,等回到城中的時候估計天都亮了。

婁衝憂心忡忡,隻希望他家頭兒不要頭腦不清醒,得罪了何大夫一家啊!

而這邊,何玖娘帶著狗兒回城,發現孫棋也緊隨其後,心中越發不高興,這男人難不成是狗皮膏藥不成?

要不是看在秦堅的麵子,又念在之前秦堅說他去出任務,用自己的一身傷換來北炎邊境數年的安寧的份上,她真就要動手打人了。

到了城門口,城門已經落鎖,城門上有士兵把手,想要進城隻能明天趕早。

何玖娘正想找個機會偷偷溜進去,就見後麵趕來的陸柏川掏出一塊令牌遞過去,守城的士兵立刻抱拳行禮:“原來是孫大人,是小的冒犯了。來人,來城門!”

陸柏川收好令牌,又被那士兵說道:“這段時日失蹤的孩童已盡數找回,在回城的途中,你派些人過去接應,另外,通知孩子失蹤的人家憑借孩子身貼來帶孩子回家。”

“是!”

士兵領命而去,而何玖娘已經在城門打開的那一刻就進去了,她一刻也不想跟這個登徒浪子多待。

現已夜深,不知道陸老大有沒有把陸老頭和孫氏送回客棧,亦或者孫氏心急暈過去還未好轉,依舊留在醫館中。

想了想,何玖娘還是決定先去醫館看看,玉源堂規模比較大,甚至有給病重的患者提供住宿的醫舍,跟後現代的住院部一個道理,所以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是開著門的。

聽見馬蹄聲,裏麵有小夥計迎出來,看見何玖娘和她懷裏的狗兒,激動的道:“何大夫可算是回來了,陸家老爺和老夫人急得一整日不曾進過食水了!”

“我這就去看看!”

何玖娘抱著狗兒就要進去,看見追上來的陸柏川,冷著臉色問道:“孫大人到底想做什麽?”

陸柏川說道:“秦堅走時交代我照看好你們,聽聞二老受了驚,我去探望一二。”

“不用,好意心領了,孫大人去忙別的事情吧。”

何玖娘沒好氣的往裏麵走,那狗男人竟然死皮賴臉的跟了上來。

她深呼吸一口氣,也罷,那就讓他看一眼吧。

小夥計領著他們去了陸家人住的醫舍,從外麵還能看見燭光,說明裏麵的人還未睡下。

何玖娘不免加快了腳步,而陸柏川卻慢了下來。

這一刻,他竟然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亦或者,這很有可能是他精神錯亂,認錯了人,裏麵的人並不是他的父母。

拳頭鬆了緊,緊了鬆,而此時何玖娘已經進去了。

因為狗兒睡著了,眾人不忍心吵醒他,說話很是小聲。

但即便如此,陸柏川還是聽出了父母和大哥的聲音。

分離多年,他們的聲音還是那麽親切。

他是真的能確定,自己找到家人了。

屋裏,孫氏一直掉眼淚,平時故作堅強的人,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強迫自己撐住。

但今天狗兒的失蹤就像是支撐孫氏的最後一根弦也斷了,她整個人都很崩潰,再也維持不住往日的堅強,哭暈了好幾次。

現在整個人脆弱得不行,抱著熟睡的狗兒不撒手,兩隻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大。

何玖娘溫聲勸著:“孫女士你別哭了,一會兒再把狗兒吵醒了怎麽辦?他今天受了驚嚇,好不容易才哄睡的,一會兒吵醒了哭鬧你可自己哄啊!”

孫氏:……

孫氏瞪她一眼沒說話,但好歹是止住哭聲了。

陸老頭也寬慰道:“好了好了,孩子找回來就好,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我讓老大去熱些飯菜,咱們一塊吃點。”

先前不知道孩子的下落,幾人都沒什麽胃口,現在孩子找回來,心落回肚子裏,頓時就覺得餓得慌。

陸老大說道:“行,我這就去借醫館裏的灶房用用。”

他正要出去,就撞上終於做足了勇氣敢進來的陸柏川。

“真是對不住,我這著急出去沒注意……”

陸老大跟他道歉,他扶了陸老大一把,聲音微不可聞:“無妨。”

他聲音很小,陸老大聽得不是很清晰,但還是愣愣的看向麵前這個戴麵具的男人。

覺得他熟悉,但又不覺得自己認識他。

更不曾把他當成自己的三弟,因為眼前這個人的身型不如他三弟那般健碩,甚至還顯得有些佝僂。

陸老頭和孫氏隻顧著看熟睡的小孫子,根本沒注意到進來的人,也沒看見那戴著麵具的人,隔著一層麵具,早已經紅了眼眶。

他的四肢都止不住的顫抖,都不等何玖娘跟老兩口介紹他身份,他就直直對著老兩口跪下了。

“哎喲,這位大人,好端端的怎麽還跪下了?快起……”

陸老頭嚇了一跳,想要去扶他,但他已經在眾人震驚的目光裏重重地磕了三個頭,顫抖著聲音道:“爹娘,不孝子柏川,回來晚了!”

這下子,眾人都愣住了,一時間陷入沉默中。

“你……你是老三?”

陸老頭抬了抬手,卻遲疑著沒有伸出去。

“是。兒子當年走鏢遇刺,同行的人無一生還,兒子身處險境不敢與家中聯係,怕連累家裏。家鄉昌州大旱之時兒子身在南泰,趕回去的時候發現家裏已經沒人了,看見爹留在柱子上的字跡,說是去了安州,兒子便又派人去安州找……”

他聲音顫抖,但條理清晰,簡單的把找尋家人的曆程一一道來,省去了其中不少艱辛。

孫氏一直沒敢開口說話,生怕下一刻這人就跳起來說自己是跟他們開玩笑的。

但,這確實是她兒子的聲音啊!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瞬間又決堤。

“那……那你為何戴著麵具啊?你的臉怎麽了?”

孫氏哽咽著問了一句,然後抹了抹眼淚,動了動身子,想要從**爬起來,何玖娘反應挺快,上前兩步把兒子抱去旁邊的房間,自己也趁機冷靜冷靜。

魔幻,太魔幻了……

這邊房間裏,陸柏川回答:“在南泰出任務時受了些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