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柱子娘很不認同,說道:“當家的,咱們做人不能這樣,要不是那位夫人幫忙,現在咱家明珠就要給張員外做妾了!”

柱子爹看了媳婦一眼,聲音大了起來:“那天就聽我的,賣了閨女換了錢,既能躲張員外,也能把馬的事情處理好,哪裏像現在,什麽事都沒有處理好。”

明珠在一旁紅了眼眶不敢出聲,柱子卻說道:“爹,難怪真要賣了阿姐,你才能滿意嗎?那位夫人幫我治好了馬,還給娘開了藥方,這兩天娘的身體也比之前好了些,這些都是那位夫人幫的忙,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呢?把阿姐賣了,以後我們想見她一麵都難,好好的良民成了奴婢,阿姐這一輩子不就毀了嗎!”

他雖然年紀小,但早就能懂事了,知道爹就是覺得阿姐隻是個女娃,在家裏幹不了什麽重活,還要吃家裏一口飯,要是賣了阿姐就不用在阿姐身上浪費錢和糧食。

可他卻不這麽認為,阿姐從小就對他好,有好吃的都先給他,好玩的都讓著他,明明沒比他大多少,但從小就一直給他洗衣裳,在這個家裏,他跟阿姐才是最親的,他早就發誓要一直對阿姐好,不讓別人欺負阿姐,又怎麽能忍受父親因為他的事情賣了阿姐?

柱子爹不滿地瞪他一眼,道:“你懂什麽,我這不都是為了你好!”

把女兒賣去大戶人家當丫鬟多好,每個月還能拿到她的月錢來貼補家裏,現在不僅沒能賣出去,還得罪了張員外,這以後的日子指不定多難過呢。

兒子就是年紀太小不懂事,給他惹了這麽多麻煩事。

“夠了!”

柱子娘忍不住開口,她紅著眼眶,心裏抽痛:“這個家最費錢的就是我,你幹脆把我賣了算了,省得四處想辦法賺錢給我買藥!”

兒女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見丈夫這麽算計閨女,她看著是真的很痛心。

可偏偏丈夫對自己還算是好的,這些年自己一直需要吃藥養著身體,丈夫卻從來沒說過什麽,隻是一心想著把女兒賣了換錢。

“娘……”

明珠撲進母親懷裏,一直隱忍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下來。

怎麽會不難過呢,自己突然就成了家裏最大的拖累,父親一心想賣了自己,可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呢?

柱子娘抱緊自己的女兒,安撫道:“放心,有娘在的。”

柱子爹沒想到自己一心為這個家考慮,最後卻還成了罪人,頓時有些生氣,扭頭出門了。

晚上,一隊人馬悄悄摸到薑玖娘她們住的地方,留了兩個人在外麵站崗,其他人全都進了院子。

他們在打聽的時候就知道薑玖娘是已經嫁人的,這次來滄城也是一家四口過來遊玩的,想到自家老爺對薑玖娘的想法,他們還是回去稟報了一下,結果自家老爺更興奮了,讓他們趕緊把人帶過去。

他們是有些擔心的,隻是不敢違背自家老爺的命令,一隊人馬潛進來之後就將主臥包圍,尋找機會把人抓住。

薑玖娘其實早就知道這些人在打聽自己,但是並不在意,晚上依舊跟往常一樣正常睡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院子裏睡了一堆人。

早知道這些人會來,薑玖娘早就設了陷阱等著,別說是進房間了,他們連房間門都摸不到就全都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早上,陸柏川把人都綁了,薑玖娘讓狗兒去衙門喊了人來,一串全都打包帶走了。

薑玖娘跟著衙役們一起出門,瞬間去找縣令寫文書,今天就要開棺驗屍。

昨晚張老賊等了一晚上一點動靜都沒有,今早聽見人全被衙役帶走了,頓覺不妙,趕緊出門去看,到的時候,正好看見他派去的人正排隊簽字畫押。

“大人,這是怎麽回事啊!”

張老賊訕笑著上前,原以為縣令還會跟之前一樣給麵子,沒想到這次縣令根本不理他,等這些人簽字畫押之後,直接開始寫批準文書,然後一臉恭敬地遞給薑玖娘。

薑玖娘看了縣令一眼,接過文書,又看了看趕來的張老賊,直接說道:“希望大人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

說完,她拿著文書轉身離開。

張老賊不解,等薑玖娘走了之後才追問:“大人,您倒是說句話啊……”

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來,便趕緊轉移話題:“這段時日太忙了,竟沒發現這縣衙的桌椅也舊了,草民這就讓人去家裏拿銀票,給大人換一批新的……”

他覺得縣令突然這麽對自己,肯定是覺得自己最近沒給他好處,當即就要砸錢。

這要是換做平時,縣令肯定很高興,但今時不同往日,他看著張老賊,頭一次後悔自己怎麽就意識貪心進了張家這個大坑。

“你自己看看這都是什麽!”

他把簽了字的紙張扔給張老賊,張老賊拿過來仔細一看,發現竟然是自己派出去的人的供詞,一個個全都簽字畫押了。

這是張老賊見過最真實的供詞,說他看上薑玖娘,想要占為己有,其中包含很多他當時的肺腑之言,如今看來多少有些不抗入目。

張老賊看呆了,供詞這麽寫,那他不是完了嗎?

再說那都是他的人,再怎麽樣也不能這麽出賣他,怎麽能連那些不堪入目的話都說了?

“這……”

“這什麽這!這就是你幹得好事!本官讓你回去想辦法,你就是這麽想的?跟你說的很清楚,那位身份不一般,是皇親國戚,你我這樣的小人物怎麽可能得罪得起?你不知悔改也就算了,竟然還做出這些事情來,你是嫌害我不夠慘嗎?”

縣令瞬間很生氣,覺得自己這烏紗帽可能是要不保了。

昨天提醒張老賊的時候,看他一副很有底氣的樣子,還以為是有什麽好辦法,沒想到竟然是大半夜去搶人,這不是活膩了嗎?

說到這個,張老賊終於有些心虛,不敢看縣令的眼睛,隻是問道:“那現在可該如何是好?”

“嗬,現在知道怕了?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