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堅本來都有些困了,聽見這話瞬間清醒過來。

沒記錯的話,曹淑蘭應該是跟她嫂子和母親關在一個牢房裏,這都是一家人啊,能殺了誰?

“怎麽回事?”

他站起來看著手下,手下說道:“曹淑蘭與其嫂子張氏在牢裏發生衝突,曹淑蘭把張氏打死了。”

這可算是大事,不能不管,陸柏川兩口子都回去休息了,他還不至於去打擾人家兩口子的好事,便隻能自己去看了。

此時牢裏,曹淑蘭看著旁邊逐漸涼了的屍體,心生恐懼,她殺人了,她真的殺人了……

她看向角落裏坐著閉目養神的母親,連滾帶爬地朝那邊過去:“娘,你幫幫我,這可怎麽辦啊!”

她整個人慌得不行,被關在這裏本就是戴罪之身,現在她又把人打死了,那她還有命活嗎?

“我不是故意殺了她的,是她先打我的,你都看著的,對不對?”

曹淑蘭滿臉是淚地拽馬氏的褲腿,從小到大,她娘都是最有主意的一個,她娘一定能幫助她的。

但不管她怎麽哭訴怎麽祈求,馬氏依舊閉目養神不理她。

“娘,你是我親娘啊!你怎麽不幫我!你當真這般狠心嗎?”

“是了,你連我爹都可以出賣,還有什麽是不能做的呢?”

“這大半個月以來,不管那賤人如何欺我辱我,你都視而不見,你不就是覺得我沒有了利用價值,所以才不管我死活嗎?”

“從小到大,你對我的疼愛都是假的對不對?你隻是想要利用我達到你的目的是不是?如今在你眼中,我和爹一樣,都沒有價值了,所以你就不管我的死活了是不是!”

……

曹淑蘭歇斯底裏,眼淚不要錢一樣地往下掉,這段時間她的生活從天堂墜入地獄,在這牢裏本來就過得不好,還要每天被張氏那個賤人辱罵毆打。

說現在家裏變成這樣全都是她的錯,全都是她害的。

剛開始她也自我懷疑過,但家裏要不是也有這個心思,她能順利做那麽多嗎?

明明家裏也盼著她能攀龍附鳳,怎麽出了事就個個都怪她?

最令人傷心的是,不管張氏怎麽罵她打她,母親都視而不見,根本不打算管,也正是因為這樣,張氏才變本加厲,每天都要打她一頓才好。

她想,如果從一開始母親就幫她製止,不讓張氏能欺負她,這些破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所以,這一切都是母親的錯,是她心腸狠毒、自私自利,才把自己害成這個樣子的。

本以為母親還是不會搭理她,但不知是不是她說得太難聽,馬氏終於睜開了雙眼。

馬氏一雙眼中毫無波瀾,看著曹淑蘭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是,你說的都對。”

馬氏好久沒開口說話,聲音有些沙啞,但不妨礙她語氣中帶著淡漠和無情。

曹淑蘭原本還罵罵咧咧的,聽見她這麽說,一顆心沉到了穀底,反而還冷靜了下來。

馬氏本不想跟她多說的,但見她這個樣子,好歹也是從自己肚子裏掉出來的一塊肉,便又說道:“你從小性子就急躁,想要的東西立刻就要得到,稍有些不順心就要鬧騰,這次的事情確實和你脫不開幹係。”

曹淑蘭聽著這話,麵上沒什麽表情,但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馬氏接著說道:“可即便是這樣,我也沒有放棄過你,把你送去別院,是當時唯一的辦法,你自己也是樂意的看,我原想著你稍微用點手段,就能讓那秦堅留下你,這樣我們全家也能有意思生機,卻不想你們父女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把事情都弄亂了。”

“後來入獄,我想著你這性子是該好好磨練一下,不然以後出去還得吃虧,所以即便張氏當著我的麵對你又打又罵,我也沒阻止過。我想著,但凡你是個有腦子的,就不會讓這種事一直發生,要麽裝可憐讓獄卒把張氏弄出去,要麽你就把人打到不敢還手。”

“可我實在沒想到,你是一點心機都不用,先是一味的忍讓,再就是直接把人打死了。那麽你問問自己,現在的結果你自己滿意嗎?”

她語氣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但曹淑蘭也能從她的話裏知道她對自己有多失望。

“不是的,我不知道會這樣……你為何不早跟我說?”

她努力為自己找補,想把錯繼續推到馬氏身上。

馬氏隻是輕輕扯了扯嘴角,笑道:“從小到大,我教你多少次,你記在心裏的又有多少?你都這麽大了,還能一輩子都指望我嗎?我原是想著,隻要你熬過這一關,往後出去我們母女的生活都大有盼頭,可你偏偏沒熬過去,還把人打死了。”

“從一開始我們就低估了那群人,他們早就知道我們做的事情,卻一直按兵不動,等著我們自己往坑裏跳。原本在我的策劃中,我們母女是能保住性命的,如今你在牢裏犯了錯,他們肯定會揪著不放,便是我再有本事,也救不了你了。”

說到這裏,馬氏輕輕歎了一口氣,活了這麽多年,真是失敗。

丈夫沒管好,兒女也沒教育好,說什麽都無濟於事了。

既然都保不住,那她就隻能努力自保了。

曹淑蘭聽完這些,才知道母親的用心良苦,但現在什麽都晚了。

“娘,你想辦法救救我,你肯定能有辦法的對不對?你救救我啊嗚嗚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崩潰大哭,嘴上這麽說,但心裏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完了。

秦堅來的時候就看見曹淑蘭癱在地上大哭的樣子,一段時間不見,她瘦了一大圈。

旁邊張氏的屍體還沒處理,額頭上的血很是刺眼。

秦堅讓人把屍體抬出來,再把曹淑蘭拖出來審問。

曹淑蘭就像受了極大的刺激一樣,使勁兒搖頭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這大半夜的出事本來就煩,秦堅可沒心情陪著她胡鬧,讓人提來一桶水,吩咐道:“把她腦袋按進去清醒一下。”

獄卒按照他的意思去做,曹淑蘭被浸了水,神智恢複了些,看著高高在上的秦堅,再看看一身狼狽的自己,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