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樣的小心思, 東雲帝照舊縱容了,直接對季越說道:“越兒,這件事也交給你了。”他又笑了笑, 問,“小玉昭,你和那秦一塵很熟悉麽?”

明玉昭忽然想起來,自己出秘境後就直接流落到七星島去了, 回來也就隻顧著跟外公說在天問宗的事, 壓根沒想起來說自己在琉光宗薛真真的命運裏是個什麽戲份, 現在外公一問, 他倒是想起來了, 劈裏啪啦地就是一通說。

東雲帝和季越聽著,隨著“故事”的發展, 神情也漸漸有些古怪。

然後,兩人都忍不住笑了。

明玉昭頓時繃起嘴角, 不高興地說:“外公,季爺爺,你們笑話我。”

東雲帝連忙擺擺手,說道:“不是笑話你, 而是……真的沒想到。我家的小玉昭不過出去散個心,還能有這樣一朵爛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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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昭也不是真的生氣, 事實上,不管是他和林浩的生死大仇、他家阿驍差點被係統奪舍, 還是他在七星島上被人當替身被羞辱被打壓(雖然全沒得逞)……薛真真的這一段其實隻存在於她的腦補中, 要不是做了個夢, 他壓根一點不知情。

他剛做完夢的時候是挺激動也覺得挺惡心的, 還急著舉辦宴會澄清, 可那不是他還沒經驗嗎?等後麵去過了七星島,再想起琉光宗那事兒的時候,更多的就是啼笑皆非了。

畢竟薛真真就算腦補,他的戲份也還是一個“位高權重的攔路虎”呢,比爛的話,還是薑騁那群人給他安排的戲份更爛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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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兩句後,明玉昭就沒介意。

反倒是東雲帝和季越都有點心虛,他們倆活的時間這麽久,見到的事那麽多,明玉昭被腦補又沒受傷,他們第一反應還真就是覺得好笑。

但現在想想,對還是個小少年的明玉昭就不一樣了,一定委屈得很。

於是,東雲帝摸摸明玉昭的頭,坦誠道:“外公不該笑,小玉昭別惱了。”

明玉昭朝他露出個燦爛的笑容。

季越也投來歉意的眼神。

明玉昭連忙搖頭,根本不是啥大事兒啊。

然後明玉昭趕緊提起了別的。

“對了外公,現在琉光宗那邊怎麽樣了?”

東雲帝示意季越。

季越那邊能說得更詳細,有些不用稟報給東雲帝的蚊蠅小事兒,他都能講清楚。

明玉昭期待地看過來。

季越就說道:“那邊暗宗襲擊後百廢待興,薛宗主也有許多事情要忙。他門下的親傳弟子也都被安排了不少活計,尤其是他那大弟子陶蘭清,為薛宗主分憂最多,也建立也不少功勳,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少宗主,現在也還是事務纏身,但是在宗門裏麵的名聲卻更大了,也更得到了門中弟子的信服……隻有三弟子和小弟子仍然在思過峰中關著,短時間裏都是出不來的。”

說到這,季越還補充道:“小公子關注的那位秦公子,如今也在浩元宗裏出力,他的身子似乎比之前好轉許多。原本他隻能坐輪椅,現在倒是可以站立了,平時堅持出力事務的時間也能更長,但也還是有很多時候需要輪椅代步。”

對於那邊的形勢,季越是真的很了解,幾大宗門的幾乎全都說了。就連那個紫雲門的段啟晨,同樣得收斂自己亂七八糟的感情,幫著宗門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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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昭滿意了。

薛真真和她那個三師兄還被關著就行,這樣的家夥還是別放出來了。

東雲帝微微一笑。

他的確沒有遷怒薛勉,加上他家外孫沒出事,所以他也還認薛勉這個友人。不過也一如薛勉所猜測的那樣,他對整個琉光宗的善意都淺薄了許多。

等薛勉不在了以後,東雲帝國就不會再跟琉光宗來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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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明玉昭對東雲帝說起了自己要去參加鄭青宸婚宴的事。

東雲帝大手一揮,讓明玉昭去他的私庫裏挑一件東西做賀禮。

明玉昭自然樂得自家外公幫忙,而且對於鄭青宸而言,出自帝尊私庫的東西,和明玉昭在其他地方買到的賀禮,差別還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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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驍穿梭在密林中,手起刀落,將前方一頭雪白色的妖虎斬殺。

這雪白妖虎也是五階,據說有上古凶獸的血脈,通身皮毛無雜色,又極為厚實,水火不侵,能抵禦不同地域的極端環境,可謂是最好的妖獸皮毛之一。

它們族群的總數不多,往往都是上百窩的妖虎裏麵,才能返祖出這麽一頭雪白的,所以也很難找到蹤跡——不過東雲城外這山林非常廣袤,隻要肯花費時間,還是能找到的。

聶驍的運氣不錯,沒多久就發現了。

雖然這種妖虎先前並不在聶驍準備的小冊子上,不過既然發現了,他當然就會覺得……他愛慕之人的收藏裏,就少了這麽一張皮毛。

為了不損傷皮毛,聶驍用了好些力氣才將妖虎殺死,而且用迸發的刀風將一切即將落在虎皮上的虎血都擊飛,所以在這妖虎轟然倒地時,依舊是沒有絲毫的髒汙感,仔細看去,甚至隱約會覺得那虎毛的末梢處,有點點微光閃爍。

當真是非常美貌的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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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驍感覺不錯,收刀而立,又身形急閃,來到了那頭妖虎的屍身前,心念一動間,就把它給收進了乾坤戒裏。

但幾乎是同一時刻,一道勁風襲來!

勁風中並沒有殺意,反而像是在阻礙聶驍將妖虎屍身收起來一樣,給聶驍提醒而已。

然而聶驍的反應太快了,在勁風來襲的瞬間已經收好妖虎屍身,並且也微微挪步,離那支射來的利箭數尺開外。

身後的樹林裏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幾個身穿防護寶衣的男子走出來,其中一人臂上挽弓,很明顯,剛剛那一箭,就是他出手射過來的。

聶驍麵色冷硬,眉頭微皺又迅速鬆開。

幾個男子也沒有馬上接近,而是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

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白淨的青年不快地說道:“這位兄台的動作未免也太快了些,真是半點也不給人麵子。”

聶驍冷眼看來,並沒有理會的意思,反倒抬腳要走。

馬上又有個青年出聲阻止:“哎哎!別!這位兄台,還請留步!”

聶驍想盡快回到明玉昭的身邊,明明這幾人叫他另有目的,他要是還跟他們廢話,豈不是耽誤?所以哪怕再被叫停,他也仍然沒有理會。而且為了避免這群人胡攪蠻纏、再射箭來打岔,他腳下稍稍運起元力,灌注到疾風靴裏,隨後再一騰身,整個人就消失了。

被留下來的幾個男子麵麵相覷,就沒見過這麽不好相處的!

然後,他們就開始埋怨起最初像是要找茬似的白淨青年了。

“尚海昆,你也太蠻橫了,要不是剛剛你態度那麽差,那人也不會這麽快走。”

“還有景良你也是,剛剛就不該射箭,他一定覺得是咱們在挑釁他,這才不肯搭理。”

“應該就是這樣了,尚海昆,景良,這也不是我們濟陵城,而是在東雲城外,誰知道剛剛那人是什麽來曆?要是惹到不能惹的人了,我們那城池可遠遠比不上東雲城的人!”

白淨青年——尚海昆頓時著急了,立刻說道:“我就不信剛剛你們看見那人把妖虎收起來後不惱火,我們找了好幾天才看到的!結果成了別人的獵物,眼睜睜在眼前消失,你們也就是比我慢一拍,才讓我先出了聲!”

挽弓的青年景良也是說道:“我不過是想射箭阻止對方收起妖虎而已,根本沒有惡意,那人應該也看出來了,不也沒有回擊?我看那人就是個我行我素的獨行客,沒有興趣聽我們搭訕而已。你們信不信?就算一開始我和海昆什麽都不做,他也還是不會搭理咱們。”

另外三人——韋東予、閔靖元和侯文博互相對視,也把剛剛的火氣壓了下去。

他們也是有眼力的,現在想想,那人的確很獨,應該確實不想跟他們打交道的。

韋東予皺眉道:“那現在怎麽辦,繼續慢慢找?”

閔靖元說道:“隻能慢慢找了。”他想了想,提醒道,“如果再次遇見那人,記得都態度好點,就算他冷漠,也盡量想辦法跟他商量,大不了就多出幾倍的錢,總有法子打動對方吧?千萬不要招惹,你們剛剛有人能看見他消失的速度嗎?不管是身法還是寶器,都非常可怕!”

幾個人中眼力最好的侯文博也讚同道:“來曆肯定不凡,還是謹慎點好。別忘了我們冒著危險到這來的目的是什麽,可不是為了把命留在這的。”

尚海昆很無奈,說道:“我們是過來給紫華找生辰賀禮的,秋家為他辦生辰宴,請了許多俊傑過去,如果咱們送的賀禮不能給他長臉,到時候他要怎麽自處?咱們都知道,他那個嫡生的弟弟交友廣闊,那些人出手還都很大方,要是他們隨便給的賀禮就把我們都給壓下去,紫華哪還有一點臉麵可言?各位,我也不想得罪人,就是好不容易發現了很適合的賀禮,結果……我這不就火氣一下子上來,才衝動了嗎?”

幾個男子也都無奈地點點頭,的確是這樣,他們是過來碰碰運氣的,想著親手取得的總比在外麵買的要更能給心上人/好友/視若親弟的紫華長臉。

而現在,堪稱是出師未捷。

但最終幾人麵麵相覷,還是都收斂了心思,按捺住焦急。

他們還是再繼續找吧……

隻希望真能找到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