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奈我已經送到涼子家了，你現在在哪？”
房間裏，隻有客廳的燈是打開的，白石由希坐在餐桌上，往常梳理整齊的長發，有些淩亂的散著。
丈夫白石隆二說過，穩定下來後就會往家裏打電話。
“我還在車上，這躺估計會出去很久……不過，我很快就會弄到錢，把債換上的……”
這種話，白石隆二不知和妻子說了多少次，他自己都有些沒底氣了。
“在你籌好錢之前，你有想過澤奈該怎麽辦嗎？”白石由希從始至終，都是平靜的語氣，“她現在還住在陌生人家裏。”
“我……”白石隆二說了一個字，然後是長久的沉默。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某某站到了的聲音。
“我很快就會籌到錢的，隻要再給我一點時間……”
“離婚吧。”
沒等白石隆二說完，白石由希就輕聲打斷。
這三個字裏，飽含了失望，兩人曾經在大學裏度過的青蔥歲月。
白石隆二在求婚的時候，承諾了很多東西，要在東京安家，過上安穩的日子，兩人一起讓生活變得更好。
這一切從哪開始變的？
大概是從得知丈夫有外遇開始，當然，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
這樣支離破碎的家庭也沒有再維係下去的必要了。
兩人都沉默了很久。
“我從我爸那借了兩百萬，剩下的，我會再想辦法，你也好自為之吧。”
比起白石隆二空洞的‘我很快就能籌到錢’這句話，白石由希要更加有力。
“好……”
讓妻子回娘家借錢，白石隆二覺得自己沒資格再多說什麽了，更何況自己這幾年也幹了很多混事。
當初自己許下的承諾，一個也沒兌現。
掛了電話，白石由希眼中的疲憊再也無法抑製住了，她現在隻想趴在桌上休息一會。
‘咚咚咚——’
敲門聲。
這個點誰會過來？
白石由希第一想法是催債人，她沒有選擇離開。
家裏必須要有人留下，不然催債人會直接找還在上學的女兒。
深吸一口氣後，白石由希推開門。
走廊的燈光，打在少年清秀的臉上。
“白石小姐，現在有空嗎？”
。。。。。。。。。。。。
房間裏的電燈被全部打開。
看著桌上滿滿一袋的円子，白石遊由希驚得說不出話來。
“源川君……這…這是？”
“一千萬円，你可以拿去還債，如果還有剩下的話，就留給小澤奈交學費吧。”源川瀨說。
他故意說了‘還有剩下’這個詞，不然自己沒了解過，就知道人家欠多少錢，那也太奇怪了。
聽到這句話，白石由希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上一秒還在哭鬧怎麽還錢，現在這些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你哪來這麽多錢的？！”
白石由希第一反應不是慶幸，而是擔心源川瀨這些錢的來曆。
一個高中生，還獨自在東京生活，怎麽可能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
“這些錢的來曆不用擔心，都是正規合法途徑。”源川瀨甚至拿出取錢的銀行證據。
“那……那也不行！這些錢太多了！”白石由希把錢推了回去。
源川瀨有些無奈，這樣的結果他也不是沒想過，當然，解決方法他也早就想到了。
“白石小姐，你覺得那些欠債人和我，誰更好打交道？”源川瀨又把錢推了過去，“而且，我可以給你足夠的時間償還……”
這句話，確實說進白石由希的心裏了。
與其一點點還錢，和那些欠債人打交道，不如現在就……
白石由希看著小包裏，幾乎要溢出來的円子，久久說不出話來。
隻要現在接下這些錢，女兒就能回歸正常生活，自己再努力工作，過個幾年說不定就能償還……
償還……
想到這這個詞，白石由希的回憶，一下被拉回四月的某天。
她一邊接著電話，一邊幫少年緩衝，最後被弄了一身……
償還，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
回過神，白石澤奈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放到袋子上了。
無名指上，那枚曾經象征自己和丈夫美好回憶的戒指，此刻已經黯淡無光了。
【你選擇選項一，獲得獎勵：5000積分、大師級汙師】
在白石由希將手放到袋子上的那一刻，源川瀨立刻收到來自係統的獎勵。
“快拿去還債吧，小澤奈待在陌生人家裏，肯定很不習慣。”
源川瀨這幾天沒見到小澤奈，還有點想念了。
“謝謝……”
這段時間的所有壓力，似乎都被白石由希積攢到眼眶上，一顆一顆落了下來。
“真的很謝謝……”
白石由希不斷用手抹去眼淚，但依舊還是止不住。
源川瀨退出房間，輕輕關上門。
接下來，應該需要白石小姐獨自待一會了……
時間飛逝，十一月份幾乎過去了一大半。
源川瀨今天出門的時候，再次遇到同樣提包出門的白石由希。
“白石小姐，早上好。”
比起上次的碰麵，白石由希氣色明顯好很多了，一襲長發也很整齊的挽在一邊的胸前。
又是這種危險的發型……
“源川君……早上好。”白石由希有些局促的打招呼，她發現源川瀨在盯著她的發型看。
“怎麽了嗎？源川君？”白石由希拉了拉自己的發梢。
突然，她意識到了什麽。
少年看得可能不是頭發，而是……
白石由希低下頭，不由看向自己傲人的象征。
源川瀨剛想說‘您看起來精神好多了’，白石由希便率先開口道：“源川君，可以再給我一點時間嗎？到時候怎樣都行……”
什麽？
源川瀨有些沒聽懂，還以為她在說還錢的事，“我可以等。”
源川瀨走後，白石由希深深呼了一口氣。
她今天約了白石隆二在附近的咖啡店碰麵。
等這一切都是結束，就能接女兒回來了……
走進咖啡店。
白石由希一下就看到等候已久的白石隆二。
白石隆二還想再嚐試挽回，但白石由希明確拒絕了。
這些年的相處，她已經感覺越來越累了，真正的一輩子，不應該是這樣的。
白石隆二不知外遇多少次了，當然，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
“共同財產都給你，我隻要澤奈。”白石由希說。
“由希……你是怎麽一下還清欠款的？”當得知欠款已經還清的時候，白石隆二不可置信。
“有人幫忙了。”
白石由希一邊說著，一邊從袋子裏拿出離婚協議書，“就按我們之前說好的，財產歸你，我隻要澤奈。”
白石隆二看著桌上對離婚協議書，遲遲沒有下筆。這一刻，他或許才真正後悔以往所做的一切。
他一下拉住白石由希的手。
“是誰幫忙的？為什麽會幫忙？！”
白石隆二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有些逼問的語氣了。
怎麽可能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就幫人償還1000萬円的債務？
這句話剛出口，白石隆二就後悔了。
“由希，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不用說了。”
白石由希掙脫開，眼中滿是失望，“就這樣，簽吧。”
她已經容忍的夠多了，哪怕白石隆二在外麵有外遇，她也沒直接拆穿。
當然，自己也不是完全沒問題。
隻能說，兩人的感情根本沒有宣誓中那樣堅定。
“至少……至少告訴我是誰幫忙還清的吧……”半響，白石隆二才說出這句話。
“你能還清嗎？”
白石由希從頭到尾都很平靜，但這句話卻有了些怒意。
白石隆二不說話了。
看著麵前的男人，這一刻，白石由希實在沒辦法和大學時的那個他聯想在一起。
最後，她像曾經無數次送他出差時的語氣說：“隆二，以後照顧好自己吧。”
說完這句話，白石由希站起身，離開了咖啡廳，隻留下暗自神傷的白石隆二。
。。。。。。。。。。。
中午吃完午飯，源川瀨和兩死黨走在回教學樓的路上。
“源川，你今天不用去社團嗎？”
以往這個時候，源川瀨都會在中庭和兩死黨分開，突然沒去，兩人倒是很意外。
“以後中午不去社團大樓了。”源川瀨說。
“你被退社了？”萬田東衫頗有要幸災樂禍的語氣。
“好樣的，女人什麽的不重要，隻要你願意回頭，我們還是會等你的。”鬆平近藤拍著源川瀨的肩膀，語重心長。
“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源川瀨無奈道。
他講九宮葉擅自決定接手圖書館，並且還拉上他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所以說，你以後中午都要去圖書館了？”
“這段時間是吧，等九宮哪天覺得沒意思了，說不定就回社團大樓了。”
“源川，沒想到你居然這麽聽九宮得話啊？”萬田東衫開玩笑道。
“什麽話？”源川瀨抱著絕對不能讓別人誤會的語氣說，“那是她離不開我，什麽事都要拉上我！”
話音剛落，三人身後便想起清澈好聽的聲音。
“源川同學。”
源川瀨被嚇了一跳，轉身便看到不遠處的九宮葉，她沒有任何表情，卻美得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臉龐。
“九宮部長，站在後麵偷聽真是很惡劣的行為！”源川君擔心九宮葉會開始毒舌。
到時候估計連兩死黨都沒辦法置身事外了。
所幸，九宮葉隻是看了一眼，淡淡說了一句：“讓開。”
兩死黨立刻讓出一條道。
源川瀨還站在原地，九宮葉路過的時候，停了一下，“中午圖書館，別遲到了。”
“好。”
等九宮葉隻剩下背影，兩死黨才敢說話。
“源川，剛才我真以為你要完蛋了！”萬田東衫驚魂未定當然樣子。
“我說了，我們關係很好。”源川瀨說。
“好到什麽程度？”鬆平近藤問。
三人繼續往教學樓走。
“比你們好。”源川瀨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回到教室，源川瀨拿著自己一寫了一小時的申請書，便前往圖書館。
中午的圖書館很安靜，隻零散幾人在看書。
源川瀨很快在前台看到九宮葉。
“九宮部長，這是部員寫了一個小時的申請書。”源川瀨遞上申請書。
九宮葉接過來看了一眼，沒說什麽。
“九宮部長，你不說說這篇申請書怎麽樣嗎？”源川瀨走進去，在少女旁邊坐下。
“重寫。”
“不可能。”源川瀨說，“這短短五百字，我刪刪改改了一小時。”源川瀨不服氣道。
“你知道自己寫的是什麽嗎？”九宮葉無奈的眼神看向源川瀨。
“不都是很正常的一些東西……”
源川瀨在申請書裏寫了很多，現在截取一段。
【為了能寫出好的申請書，我決定暫借清水老師的課堂時間。
我看向窗外，操場上正在跑步的應該是一班。
我在想，自己加入圖書館的原因，對，就是現在跑在隊伍最後麵的那個家夥。
仗著自己是部長，就理所當然的把我算進去了。
仗著自己長得漂亮，肆無忌憚……】
以上便是截自申請書的一部分。
源川瀨說，“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源川瀨認為，這篇申請書寫的都是他的真是想法。
“重寫。”九宮葉平靜的語氣說。
性格惡劣！
源川瀨站起身，“九宮部長，有什麽想看的書嗎？”
“且聽風吟，謝謝。”
且聽風吟。
村上春樹的第一本書，這位作者寫的書好像一直都很不錯。
源川瀨也打算看看他的作品。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和圖書館打交道，源川瀨決定先好好熟悉這裏。
奈良圖書館的規模很大，源川瀨之前有介紹過，甚至比很多大學都大。
書的種類也很豐富，源川瀨走了好一會，才從雜誌區走到文學類。
來之前，源川瀨特意用電腦查了《且聽風吟》所在的位置，所以很快就找到了。
從書架上拿下《且聽風吟》後，源川瀨又拿了一本《挪威的森林》。
他突然發現，左邊走廊盡頭的窗戶是開著的，吹進圖書館的風有些冷。
關上。
剛走到窗台，一點雪白便順著風吹了進來。
源川瀨走上前。
天空灰蒙蒙的，時不時飄下幾片雪白……
東京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