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過後,天狼山算是徹底沉淪了,宗門最有希望繼承天狼之力與星輝大弓的兩個天才弟子,莫名其妙的慘死,已經足夠打擊宗門上下了。

 或許就此斷了傳承也說不定,但這些李重陽其實都不太在意。

 “前……前輩,他到底是誰?”少卿的臉幾乎都僵硬住了,這一連串難以理解的神仙一般的事件,一次又一次衝擊了他幼小的心靈。

 “他本人,早就已經離世了,如今剩了空殼,刀殿的人上了他的身。”李重陽偏了偏頭,看見少卿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平靜的解釋道。

 “刀殿的人?怎麽回事?”少卿一聽到刀殿,也是大吃一驚,宗門最核心的弟子,他們同一輩中天驕的存在,怎麽就讓刀殿來人給鑽了空子。

 “具體的,去與你們長老說去,火逐估計也是受了蠱惑。”李重陽眉頭緊皺,臉色變得凝重了些。

 “你來做這傳人,也沒有什麽不妥,我會與你們首席一敘,剩下的皆是你自己分內的事情,我也不再過多地幹涉。”李重陽轉身便走出門外,留下這麽一句,還有呆滯的少卿與那遍地的弟子。

 少卿不知道李重陽與長老們到底說了什麽,後來在他真正成為天狼山首席的過程中,他也大概明白了李重陽的用意。

 最終天狼山也沒有再崛起,天狼山的傳承就那樣慢慢的消失在時間的飛逝之中,天狼山終究是以箭為名,也就鑽研於箭術之中。

 就這樣,反倒是為匈奴的未來,培養了一批射術精湛的好手,算是找到了意義所在。

 首席大人在臨終之前也一直在嘀咕著李重陽的那句話,也是最後他才看到了那場天人之戰,最後明白自己才是那井中的蛙,不免自嘲了起來。

 “你天狼山從來都不是匈奴武林的冠首,是你們太過羸弱,而不是我過於強大……”

 “是啊,終究使我們太弱了,究這一生,也就見過幾次天人,把自己當成天人之下的那個台階上人,怎麽讓人能釋懷?”首席便如此,在漫天的刀光劍影之下,閉上了眼。

 “爹,那個李什麽,真的有那麽厲害嗎?”小姑娘揪了揪男人的衣領,纏著他讓他解答,想要聽個認真的回答。

 從剛才起,小姑娘的父親就在打啞謎,要麽就是轉移注意力,閉口不談那一劍,但是誰讓他非要帶女兒來看熱鬧,這下麵子上也是有些掛不住了。

 “還行吧,挺厲害的,那一式飛劍確實有高手的風範。”男人摸了摸鼻子,一臉嚴肅的回答,真誠的眼神也是對上了小姑娘質疑的眼神。

 “那他是天下第幾啊?”小姑娘睜著大眼睛,眼中的光芒閃爍著,小姑娘打小就喜歡那些大俠高手,對那些劍客啊之類的更是崇拜的不行。

 揚言長大了要嫁給天下第一,“這可不成,我的小姑奶奶,那天下第一可是個歲數不知道多大的糟老頭子,你想想他那皺巴巴的臉……”

 總之在男人的苦口婆心的勸說之下,小姑娘總算是放棄了這個打算,然後決定嫁給天下第二。

 “他啊,第……第二……”男人嘴角抽搐著,已經有些笑不出來了。

 他剛才還在糾結是否該告訴女兒那人是天下第二的事實,因為他總是感覺,如果說了,他就會失去自己的寶貝女兒。

 下一秒,本來和和睦睦的父女二人,吹著山間的涼風,倚在一棵樹下,地上的青草軟軟的,讓人有種心曠神怡之感,這樣一幕和諧的景象就因小姑娘的暴起而瞬間破碎。

 “那個李什麽,天下第二大人,我趙什麽來著,嫁定你了!”小姑娘已經順著小山坡,劃著草地不知道溜下去多遠了。

 最關鍵的是,小姑娘清脆的呐喊聲在這片曠野之上,悠悠的回**著,似乎所有的生命都聽到了這聲勇敢的宣言。

 “輸了……”男子背對著春風,盡力的不讓自己哭出聲,但是他卻看到身後的山林裏,一隻烏鴉,銜著那活潑的小蟲子,飛回巢裏,喂著年老的母親。

 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卻極其有殺傷力,男人的淚,從不輕彈,隻是還未到傷心之處。

 “爹,我騙你呢……”小姑娘不知道何時已經回到了男人的身後,悄悄地拉起了那隻大手,輕輕地搖了搖。

 “哎,多大的人了,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真是我的乖女兒啊。”男人感歎了一聲,拭去殘忍的淚,又是展開了笑容。

 “所以說,爹,你是天下第幾啊。”

 “不好說……不好說。”

 “我看著這榜上沒有你的名字哇,趙……知……禮……”小姑娘不知何時抽出一張不小的繪卷,在上麵搜尋了起來。

 “你……從哪裏弄得這東西。”男人的名字便是趙知禮,他一把搶過這榜單,這是天機閣最新貼出的武榜的拓本,市價相當的劃算。

 “就前些日子,在洛陽的時候買的。”小姑娘一臉無辜。

 “爹……隻是辦大事不留名。”趙知禮麵容僵硬的解釋道。

 在一陣歡聲笑語之中,趙知禮帶著自己的女兒繼續穿行在曠野之上。

 身後山林之中,突然一陣**,暗處一個人影突然顯現,隻不過他雙眼無神,嘴角微微顫動著,想要說些什麽卻沒有一絲聲音發得出。

 幾息之後直挺挺的向著前麵栽倒,沒了生氣。

 他的腰牌昭示著他高貴的身份,他是匈奴最神秘的獵戶組織的一名獵人,如今悄然無聲的被人殺死,隨意的死在山林之中,甚至沒有機會將最後的訊息留下。

 或許許久之後,會有人發現一具被啃噬的不成人樣的屍骨,最後靠著腰牌才能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在這荒無人煙的天狼山所屬,又有多久他才能真正安息呢?

 林上鴉鳴不斷,似乎是那隻反哺的烏鴉剛好也發現了一具死屍,興奮地盤旋在上空,迎著落日,淒涼又詭異。

 幾個月前,楚地的荊城,有一座依著荊山而立的古老宗派,名為百煉宗,其宗門老祖好女色,常以女童以及姿色姣好的女性作為自己雙修的對象。

 百煉宗並不是如同鑄劍山莊與寶器宗一般的煉器宗門,百煉宗表麵上是一個正派的武者宗門,背地裏卻在搞那些修魂攝魄的邪魔勾當。

 百煉老人更是會將那些雙修之後的女人或者女童修煉招魂幡,以邪術強行提高自己的境界。

 就靠著這種邪術,他硬生生的突破了通玄巔峰,成為了無人敢去招惹的巨頭存在。但是他錯就錯在不該讓自己門下的人行事太過囂張,以至於招惹了某位正在市集上欣賞著琳琅滿目的小姑娘。

 不知多少天過後,當地的太守才收到了百煉宗被人徹底滅掉的訊息,上下滿門皆是被幹脆利落的屠滅,傳聞為武榜第九的趙祿所為。

 太守恨不得給那位武榜第九跪下磕幾個響頭,幫他拔除了這麽一個紮在楚地所有百信心頭上的刺。

 後來人們都笑談,世間有三個事情不能辦:林清玄的馬,大漢的長城,還有趙祿的女兒。

 當然,小姑娘是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大漢的時候總是用趙祿化名的。

第122章 西域來的普通和尚(上) 當l前l小l說l由l書l荒l網l免l費l提l供l下l載

 數月前,也就是正月之際,那帶著西域的佛門之命而來的西域佛子如今不知行到了何處,聽消息靈通之人的講述,似乎佛子對於大漢的小吃讚歎不已。

 漢人也習以為常,說是當年曾經快要打到黃河以南的匈奴人,因為高原的泡饃太過美味,耽誤了行軍的日程,反而被大漢的軍隊緩過來,反撲了回去。

 這些都被長安人當做笑談,這不,又是一位被俘獲了的異國人。

 當然這都是傳言,不過傳言也是極其有影響力的,長安各街各巷那都是打上了“西域佛子親臨”這種莫名其妙的招牌。

 盡管似乎誰人也沒有聽說過佛子是不是真的來過長安,不過,來到長安的外地人,總是會被吸引到。

 佛子究竟到了何處,誰人也沒有準確的消息,但是普陀寺是隨時都要準備迎接佛子到來的那處,畢竟佛子帶著一個佛祖轉世的名號,誰也不敢怠慢不是?

 話說,不知何時,普陀寺那定期的尋人解惑的機會突然就被破終止了,普陀寺對外稱是為了迎接佛子的到來,寺內不得有他人打擾清淨。

 人們也都失落的離開,有不遠千裏而來,就為了為自己的兒媳求個娃,或者上京趕考的考生千裏迢迢來求個簽的,統統都失望的離開了,大師們的話,他們也沒有辦法。

 但是真正的情況是因為一隻禿鷲,或者說是因為一串佛珠,一直隱瞞著一些事實的普陀寺住持覺明,終於無法再講事實隱瞞下去。

 那位在山南一直閉關著的名為紅塵的長老,徹底爆發了怒火。

 將這寺中所有知情不知情的人全都打了一個便,連年齡最小的道塵小和尚都被敲了一下腦袋,盡管道塵覺得紅塵姐姐其實並沒有生自己的氣,但是事實上來說,所有的和尚都被錘了。

 覺明修的金剛一道,紅塵也知道住持的肉身的無敵,幹脆就先把所有其他人先打一遍泄氣,再一心一意的胖揍住持。

 住持似乎並沒有何等解釋的想法,便任由紅塵在那裏發怒。

 這如同魔神降世一般的景象讓一些這輩子都還沒有出過寺廟的老實和尚可是嚇破了膽,除了每日念經,便是擔心被打,那一段時間可算是難為大師們了。

 講經次席,山上最隨和的覺石大師一直在想方設法的去開導紅塵,但是換來的隻是鼻青臉腫。

 “大師傅,紅塵姐姐到底為何如此生氣啊?”小和尚道塵一邊幫著自己的大師傅,也就是覺石大師輕撫臉上的傷,一邊問著滿臉苦笑的覺石大師。

 道塵是這個寺廟裏資曆最小的小和尚,盡管他不知道為什麽寺中的人都十分喜愛自己,二師父,也就是住持覺明僧人,一直在跟自己說,寺中皆以同輩相稱便可。

 但是道塵就是覺得他應該叫所有人師父,再加上覺石大師,是寺中年歲最大的,也是自己最喜歡的老和尚,道塵便稱他為大師傅。

 大師傅平日裏都是笑眯眯的,坦胸露乳,胸前掛著大串的佛珠,一副彌勒的樣子,但是自從紅塵姐姐發了怒,大師傅似乎終日愁容滿目。

 “道塵,你還小,這些事情你不必直道的,交給我們這些老和尚來處理便好。”

 “哎呦,疼……”剛說完,道塵的沾著冷水的棉布觸碰到了眼角的傷口,疼的覺石一陣酸爽,身上的肉都抖了兩下。

 “我這不想為大家分憂嘛,紅塵姐姐似乎並沒有生我的氣……”道塵撓了撓腦袋,有點不解。

 總之一切都在那個小姑娘到來之前,如此的讓人緊張不安。

 那日滿頭黑發的小姑娘跟著紅塵姐姐上了山,就此住下,紅塵姐姐似乎也鬆開了終日的憂容滿麵,變得開心了許多,這些小和尚都看在眼裏。

 但是那個小姑娘確實好看的很,道塵那日隻是在庭前打掃,無意間瞥見了她一眼,竟是一陣臉紅。

 “阿彌陀佛。”道塵是如此反應的,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聞,就將美好的印象藏在心中。

 轉眼便是數月過去,天氣轉為悶熱,但是因為普陀寺所在海拔確實高,所以也不是十分的炎熱難耐。

 道塵自從成了寺中的僧人,總是愛去搶著做那些雜物,比如庭前掃雪,庭前掃落葉,庭前……。

 如今多了一項,那邊是庭前看著林雪練劍,呆呆的,也不去說什麽,甚至林竹都沒有注意到道塵小和尚的目光,因為道塵確實掩飾的很好。

 他自己知道林竹在那裏便好,如此他便滿足,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去看,林竹何時練劍完畢,他也何時掃淨庭前的塵。

 “小和尚,你叫什麽?”林竹與道塵唯一的對話,便是某日偶然間的一瞥,兩人就這樣自然的相見。

 “我叫道塵。”小和尚笑的很開朗,沒有想象中的害羞,他畢竟還是比林竹要大幾歲的。

 “我叫林竹,以後便在這寺裏住下了。”林竹甜甜的一笑,這便是道塵為何覺得林竹是世間最美的姑娘了,那笑容一直印刻在道塵的心裏,直到很遠很遠的未來。

 “小禿頭,喜歡上人家了?”覺石大師不愧是經曆了……不,總之覺石大師是懂男女之事的,一眼看出了道塵的心思,笑的開心。

 “大師傅,為何這樣說?”道塵並沒有害羞,隻是疑惑的問道。

 “你的眼睛裏有小星星,哈哈哈哈。”大師傅極其俏皮的說道,指了指還捧著佛經的道塵。

 “我不會喜歡上林竹姑娘的……”隻是沒想到道塵會如此回答。

 “你看到了什麽?”覺石平靜的問道。

 “我看到了緣。”

 “緣不歸我,靜靜守候便好,世間情至此,緣至此,生至此,死亦至此,或許某日我會為林竹姑娘赴死。”

 覺石默然不言,普陀寺中離去了青絲十數年,再難尋一佛子之身,覺明大師日日夜夜所憂愁的便是普陀的生滅。

 那即將到來的大混沌,離了佛子的帶領,或許再破再立,強如普陀這佛門聖地,也無法全身而退吧。

 但是覺石總感覺覺明師弟是多慮了,因為道塵可能超出了所有世間的因果,脫出因果的人,又如何被這亂世打作浮萍?

第123章 西域來的普通和尚(中)→書→荒→→網→www.15Hùānɡ.coм

 林雪林竹母女來到普陀寺已經有些時日了,紅塵畢竟還是一家人的身份,自然幫助林雪控製了傷勢,這讓林無淚也放心的將母女留在普陀寺。

 “小姨,你要去幹什麽啊,會常回來看我們嗎?”林竹依舊是對於小姨依依不舍,畢竟那麽多年的生活,小姨與母親兩人才是自己最依賴的兩個人。

 “小竹子,小姨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做,因為很危險,所以不能跟你們在一起,不過你放心,待我將那些事情都處置妥當,必然會回到普陀寺。”林無淚托著林竹的小臉蛋,心疼的說道。

 林竹盡管已經十分努力的忍住了淚水,但是難以割舍的感情還是催促著她的淚珠,林無淚寵溺的揉了揉林竹的腦袋,又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跟小姨說好了,小姨不在的時候一定要保護好你娘,好嗎?”林無淚緩緩蹲下身來,把自己與林竹的距離拉近,牽著小竹子的小手,這樣輕聲的說道。

 “嗯!”林竹努力的抿著嘴,做出了她最堅強的許諾。

 林無淚終究還是要離去,自從再次意識到了刀殿似乎又對她們這些幾乎已經消失在世間的人,再次起了殺心,她便不再允許那對母女跟著自己遭受無時無刻的威脅。

 她是戒律宗最後的強者,所以她也必須擔起強者的責任,所以她終於是將林雪母女安置在了相對更安全的地方,總之普陀寺裏還有紅塵,那麽她們便是安全的。

 兜鍪披掛,掛上麵紗,一個高挑的年輕的女子,再次化身成為最為不起眼的蒙麵之人,漸行漸遠,向著她該去的地方跋涉。

 那裏,她有籌謀了多年的根基,有傾注了心血的計謀,一切都是為了讓該為自己的惡行償還代價的人,受到該有的懲治,假如沒有,她不介意親手去手刃那些貪婪的腐肉,那些沉醉於權力、武力與金錢的高高在上的人。

 林竹在寺廟的門前久久不願離開,她並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她也感覺到了小姨似乎有什麽事情一直在瞞著她們兩人,而此行也必然不會輕鬆。

 “道塵哥哥,能幫我求一支簽嗎?”小姑娘知道道塵在身後不遠處一直注視著這裏。

 “林……竹……姑娘,可是求一道平安?”道塵並沒有與林竹說過多少話,甚至知道了她的名字,也不知道該如何去稱呼,反倒是一聲姑娘讓林竹一下子笑了出來。

 “叫我竹子吧。”林竹抿著嘴笑著,剛才的傷感似乎也被衝淡了一些。

 “竹……子嗎……”道塵的眼眉低垂,臉上似乎也帶上了甜甜的笑,如果大師傅在這裏,恐怕會訝然於道塵的笑吧。

 這是道塵第一次這麽自然的笑了起來,“平安簽或許不必去求。”道塵的雙手於胸前合十,輕輕一躬身,反倒弄得林竹有些不知所措。

 小竹子其實沒有見過多少和尚,但是從小母親便教導她,不管何種情況一定要回禮,不管對麵是年長或是年少。

 於是小竹子十分倉促的也是一合十,輕輕地躬身。

 這次則是換作小和尚笑了出來,”你笑什麽笑哇,你快說哇……“林竹兩頰鼓起,看到這個小和尚好像在嘲笑自己,反而有些羞怒。

 “竹子,她會平安無事的,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道塵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在嘲笑。

 “你怎麽知道的?”林竹還是有些不信。

 “我便是這寺裏的簽。”小和尚淡淡地笑著。

 西域多年前有一佛子,沐著高僧的涅槃之火,降生於世,佛法舉世無雙,亦是佛祖轉世的大能身世,如今要到東方的大漢求證於諸佛羅漢。

 他為何要來,坊間傳聞道,是西域與大漢佛門理念不同,為了爭這大乘小乘佛國,佛子攜著勢不可阻的威名,浩浩****的一條長龍,趕赴大漢普陀。

 但如果真的有人向著佛子求解,為何不顧艱難險阻,也要來這大漢走上一回,哪怕是最後鬧得一個不歡而散。

 “那裏有一人,我亦是有一問需求一個果,為此赴湯蹈火又是如何,墮入地獄也是無奈之舉。”佛子大概會如此回答。

 千百年來,普陀寺中高僧不斷,甚至證道之人也不是沒有,但就是與世隔絕,成了人們心中可望不可及的雲端的存在。

 百十年前,蓮心大師開了普陀的山門,自此,天下億萬萬眾生,皆可為了心中的一惑,來到寺中求一個果。

 有人的到了自己的果,有人看到了自己的業,於是將果吞下,有人看到茫茫一片,昏昏碌碌再繼續過那一生,普陀寺成了人們心中真正與人相近的聖地。

 數十年前,有蓮心棄普陀的佛道於不顧,有青絲離了那世人最確信的佛宗,但是那尋果的人源源不斷,卻不知到底是何人在解簽,何人在解惑。

 十幾年前,寺中的菩提開了,結了一個不是菩提的果,寺中的人看到了那個胖娃娃,有喜有悲,覺明憂容滿麵,覺石笑口常開。

 自此以後,來到山上解惑之人越來越多,因為人們說那些個大師越來越準。

 大羅浮峰上已經近百年未有新佛住入,天下佛門中人皆稱,普陀終究是要落了,因為這諸天萬佛也容不下一個叛逆的信徒。

 “無妨無妨,有道塵便無妨。”那個笑的最開懷的大師傅總是這樣安慰著其他人,大家也沒辦法真的提起那個心氣,天要亡你,你還能逃的成?

 寺中的幾個老和尚,如果不是素質極高,恐怕成天都要變成出家之前的痞子了,罵天罵地,痛快一番,再想其他之事。

 其實當紅塵青絲出現的時候,大家都以為事情有了轉機,可那青絲和尚卻比這座破廟裏的人更加不羈,更加容的下蒼生,容的下蒼生,還要這佛國幹甚?

 這些沒有辦法解釋給紅塵的,覺明是這樣想的。

 但是寺中唯有兩個人不慌不忙。

 大師傅相信自己看到了結果。

 道塵知道自己看到了結果,他從出生起,便知道了。

 道塵是無緣的人,這是覺明為何認為道塵並沒有辦法擔起那大任。

 本就從無緣之中誕生的孩子,還要怎麽去尋那個緣分,覺石是這樣覺得的,知道最近,道塵真的開始看見了。

 “那你能給我看看,我將來會嫁給什麽人嗎?”林竹想了一會,不好意思的問道,她真的把道塵當成了自己的大哥哥,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感覺與道塵有一種特別的親近感,無法言說,如此權當撒嬌了。

 道塵苦笑不得,世間真有如此可愛的女孩子嗎?

 “他……他……是個男人……”結果道塵真的被難住了。

 “我看不到他,我隻知道他在。”這是道塵到最後也沒有想通的事情,就算那個人已經後來已經站到了自己的麵前。

第124章 西域來的普通和尚(下),一秒記住書荒網www.15huang.com

 秦楚交界的地方,本該是有群峰並起,但是大漢的江山可不能以常理度之,環山繞起的荊益之地可是大漢少有的沃土。

 常年生活於北方的漢人,由於高祖封王於此,便住進了這片地域,反而是因禍得福,世代像是生於長於桃源中的人一般,過得滋潤,活得滋潤。

 單說這人傑地靈,傳聞中,那三朝老相出自此地,那良將衛家便是世代在此,儼然成了代表著此地風氣的將種豪門,數不勝數的文人墨客,長居於此地,讓這本就水潤的南朝風貌,更是添了文雅風範。

 百姓安居樂業,擱在楚地那是自然,但是在那窮山惡水的秦王轄內,這可就成了稀罕的存在,秦人除了世代耕種於自家的田地之人,還有那愁眉苦臉的文武官員,大批大批的百姓向著南遷,讓那北方更是蕭瑟。

 但是有沒有誰去阻攔,天子更是說了一句,“養人之處,多住一些,又是何妨?”讓戶部也是無話可說,默許了下來。

 其實隻不過又是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百姓們讚頌著雄主的功德無量,又罵著戶部的卑鄙無恥,但是誰又想得到,富足的地方,出精兵,出良將,出美人,出……

 不知道已是正月過了多久,似乎田裏的稻米都是熟了又熟,人們終於是看到了本就應該出現的奇特的一幕。

 一行赤腳的和尚,一個蓮座上的美男子,一行恭恭敬敬的侍女,還有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這樣一個奇特的隊伍,穿行於楚地,向著秦楚交接的那處山脈緩緩行去。

 佛子像是真的在大漢遊曆了一番,畫了一個大圓,從楚地穿過了不知道多少山河,走上了正軌,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得到的事情。

 幾個月之間,佛子的浩浩****的隊伍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在另一個空間裏穿行著,到了楚地,又再次現出了形狀,踏在了人間的道路之上。

 老農看見了這隊伍,覺得那些女娃長得的確俊俏,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倒是那個蓮花座上的男人,長得確實讓人更覺得舒適。

 侍女們都是西域各國的皇室自發組起的隊伍,甚至有些是他們國王的妃子,也是被虔誠的獻了上來。

 士兵們則是各國最為精銳的部隊中的佼佼者,有些已經不僅僅是普通的士兵了,有的還是十分強力的武夫,境界也是頗高。

 而赤腳的修行僧,那都是甘願為佛子護法的虔誠的和尚。

 所以這個隊伍不可謂不怪異,而且更令人無法想象的是這個隊伍真正的奢華之處,常人絕對難以理解。

 佛子入關是得了大漢天子準許的行為,所以根本也沒有何種江湖宵小敢去真正的動些小心思,說到這裏,漢人的大盜可都是服從指揮的遵紀守法好公民,這是別國也無法想象的(笑),畢竟懾於武力,嗯。

 不過再經過了最早的驚豔之後,這隊伍也到沒有引起什麽軒然大波,就這樣默默的前行,不管不顧。

 林竹如今天天跟著小姑練劍,小姑似乎自己來之前發了一場火,不過也沒有什麽人和自己提起,林竹也就沒有多問。

 總之她是很喜歡小姑的,要說一種感覺,感覺和小姨是非常相像的。

 紅塵自從發了怒火之後,便再也沒有與寺中的其他人往來,當然也是出了道塵之外,所以自從小竹子與道塵熟絡了之後,紅塵也是願意叫道塵來園中一坐。

 林竹在練劍方麵的天分自然不用多說,當時林無淚與紅塵說過了之後,紅車也是極其的震驚,假如林竹真的在這個年歲做到了那些事情,恐怕她真的是從體質上便與常人拉開了距離。

 紅塵後來與林無淚說道,這種天分有可能並不是小竹子對於劍道的領悟如何,而是她獨有的劍體的緣由,因為那種與劍能夠產生溝通的天賦,可不是單純天賦而言的事情了。

 紅塵自然是下定了決心要將林竹培養成為真正的下一位劍道扛鼎之人,總之要能夠足夠強,強到可以讓她無憂無慮,她這樣想著,或許林家便是為劍而生的也說不定。

 不過盡管寺中的大魔頭,紅塵長老將整個寺廟幾乎給掀翻了過去,為迎接那佛子而做的工作,大家也沒有敢去怠慢。

 畢竟佛子未至,誰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會有如何的結果,每個人心裏都沒有底,盡管這似乎有損於佛門聖地之威名,但是佛子之名太盛,似乎有些壓得這群大師們喘不過氣。

 那日,毫無征兆的,寺中來了一個和尚。

 和尚是因為他的確穿著袈裟,帶著佛珠,一身和尚的打扮。

 但是他那與和尚並不沾邊的長相一度讓林竹以為這是哪位富家的公子哥,要來山上求簽了。

 “大哥哥,普陀寺近來不允香客求簽了。”林竹乖巧的提醒道,她平日裏無事做時,便會坐在門口望著山下,看著層雲飄過,舒適的很。

 “小妹妹,我是個和尚,是來尋人的。”和尚溫柔的說道,說話聲音酥酥麻麻的,讓林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本來還對這個大哥哥有點好感,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完全沒有了。

 “你要找誰,我去跟他們說。”林竹盡量的保持平靜,不去理會那個說話的聲音,隻是看臉的話,這個和尚其實還挺好看的。

 “我應該是找他。”他笑著指道。

 順著手指的方向,是那個一直看著竹子的小和尚,他果然在那裏,但是林竹卻很不懂。

 “你找小和尚幹什麽,他又不在寺裏管事,我去給你叫住持爺爺來,你等著啊,道塵,你不要跟他說話。”林竹突然心裏感覺十分的不開心,而且突然變得很慌張。

 她突然變得十分緊張,趕忙跑了起來,後來跑著跑著便哭了起來。

 “住持爺爺,你快去寺門那裏啊,我不要道塵哥哥死掉啊。”小姑娘瘋狂的拍著門,哭嚎聲震天,引得山林中的鳥雀起飛。

 所有人都知道了,所有人都要去了,他們發現他們好像搞錯了一件事情。

 紅塵一陣心悸,然後又聽到了哭喊,怒然拍桌,石座碎裂至底。

 覺石大師傅,一臉驚異,終於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一瞬便消失在了原地。

 “請!”那個長相有點好看的和尚說了這麽一句,似乎極其豪邁的一揮手,庭前的落葉皆是被**盡,連那塵土也是變得無影無蹤。

 “已候多時了……”道塵平靜的說了這麽一句,一反他平日裏那種青澀的模樣,反而是那種深邃的不可知的感覺,從他的話語中流露出來。

 “我應該不會死吧?”道塵回眼看了一下剛才小姑娘遠去的方向,又轉回頭來,問了一句。

 “那可說不定。”漂亮和尚笑著說。

 於是兩人對麵盤膝坐下,沒了生氣。

 滿院的人看見這一幕,臉色出奇的精彩,有不解、驚詫、痛苦、憤怒、遺憾、慌張。

 祥通二十五年,普陀寺,佛子與不知名的少年僧人並立而不知魂之所蹤。

 他們沒有死去,隻是卻陷入了一個從未有過記載的狀態,無人可解。

第125章 名師大將莫自牢(上)小說下載就上書1荒5網ω ω ω.15Hυǎňɡ.cōмし

 老翁於洛陽市集中已經賣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白菜,大白菜幫子個個頂圓,洛陽街巷如果有人家未曾買過老翁的白菜,說出去可要被人笑稱假洛陽人。

 老翁不隻是每日一清早便趕至最繁鬧的街頭,從車上卸下自己家個頂個的大白菜,臨了正午,還會喊著自家的壯丁,走街串巷,推著推車,吆喝著,“悲~菜~”,口音緣故,聽著是極其的悠揚又響亮。

 這可是老翁二三十年賣菜的經驗所在,臨了正午,家家戶戶正是廚忙,這時候如果有那樣樣百搭的白菜在,正午的餐飯又要多不少的花樣。

 更何況老翁幾十年積攢下來的信譽,那廉價又好吃的白菜,可是幾乎代替了些許人家的生活必備。

 前些年家中似乎有兩個男人的老翁,好像是把其中一個年輕人送去了參軍,家中便隻剩了那個高壯些的漢子,日日夜夜與老翁辛勤操勞著城外家中的十幾畝良田。

 時常賣菜,便於其他攤販熟絡了不少,更有的還能時常嘮嘮家常,生活也是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艱難。

 說到這裏,大家又會不自主的誇下那頭上的天子,說是得虧遇到了個好皇帝,連年風調雨順不說,國泰民安才是真的。

 百姓哪裏管得住那風調雨順的事情,這要看天,但是國泰民安才是真正靠著那群有大能耐的人來做。

 “他叔兒,有些年歲沒見到小玉白了,怎麽著,在家中讀書呢?”一旁賣菜的大媽不是經常與老翁相見,畢竟洛陽城也是大得很,見不到也是時常的事情。

 “那孩子讀書確實是個好苗子,但是就是想要參軍,那便讓他去了。”老翁想了想又答道。

 “那可真是個好時候,我小時候就看那孩子將來不是當官就是能打仗,這不,趕上了邊關好日子,又碰上好將軍,怎麽都能在那種地方過的好一些。”大媽一拍手,就是一頓誇。

 大媽說的就是那麽多年來,不光是天子能帶兵打仗,還一批一批的湧出那些將軍之類的,總之如今的大漢當兵,可比從前的那些日子好過多了。

 “那可讓小黑娃累著了,我看著原來很俊的一個小夥,越來越像你爹了。”大媽轉過去說著老翁的兒子。

 其實如果見過小玉白的人大概都會知道,那個長的白淨的男子,怎麽也不像老翁這般粗糙,後來老翁也是跟大家說過了,小玉白就是遠房家的孩子,來京就是為了尋個機會。

 小玉白說的其實是一個男人,但是的確他那文弱的樣子,加上長的白淨,就像老翁買的白菜一樣,大家都叫他小玉白,小字是小時候的愛稱,到了現在便也改不了口。

 黑娃則是老翁的親生兒子,不像老翁那樣矮小,生的確實是高大一些,再加上小時候活潑好動,曬得黝黑,便叫黑娃。

 黑娃聽見了大媽的話,笑著回道:“兒子照探著自己的爹,有什麽可累的不是?”聽得大媽又是一陣酸意,“我家那個什麽時候能這樣懂事就好了,整天不學無術。”說到這裏便氣不打一處來。

 聽得周圍一堆人也是哈哈大笑,大媽爽朗的不行,但唯有說道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的時候,才會恨得牙癢癢。

 臨了太陽落山,老翁的攤子又是一天的結束,黑娃幫著老爹收拾好剩下的菜,看著今日不錯的收入,去也同樣要收攤的街邊,賣了兩個驢肉火燒,塞到老翁手裏,便讓她站到一邊,自己繼續捆紮牛車。

 老翁看著熱乎乎的兩個火燒,手裏暖暖的,心裏也暖暖的,但是他總覺得自己對不起自己的兒子,讓自己的兒子隻能這樣跟著自己賣菜,一時又是愣住,沒了下文。

 “爹,走了,想什麽呢?”黑娃催促了一聲,老翁轉眼一看,牛車都已收拾妥當,正要出發。

 “好好……”老翁披上自己的蓑衣,坐在了車後,黑娃眼見自己的父親上車,也是麻利的溜了上去,趕著車,朝著城門外走去。

 這都是老翁平日裏再尋常不過的一天。

 老翁辛勤的勞作,家中的地越種越多,家裏的老黃牛都弄來了兩頭,日子也是過的有滋有味,除了沒有婆娘,一切都好。

 老翁也沒有想過這個事情,自家的婆娘在生完黑娃之後,染上了不知名的兵,那段日子實在是難熬,沒有錢財,沒有收入,總之,靠著典當東西,東拚西湊,給女人熬了藥水,但是還是最後沒有留住。

 掙紮痛苦的過了不知道多少年,最終沒法好好活著,這是世間少有的令人折磨的難事。

 老翁總是在愧疚,對自己的妻子感到愧疚,對自己的兒子感到愧疚,對自己的沒能安享晚年的父母感到愧疚,但是日子都這麽過來了,總不能重新來一遍。

 老翁看著漸行漸遠的洛陽城,想到了原先長安之景,感歎一句物是人非,又裹好了衣服,輕輕依靠在了自己兒子的背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還好有個好兒子,這是老翁時常感歎的事情。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兒子並不認為自己是何等無用之人。

 生不逢時,誰人都有,總要看造化不是?

 所以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不能失了信念,老翁送走了小玉白之後便好似沒了主心骨,徹底的變得老了,黑娃真的擔心自己的父親就這樣老下去了。

 老翁當過太守,曾經的太守,這就是黑娃打聽到的消息,從生活的方方麵麵,黑娃都看得出來,父親曾經是一個讀書人。

 小玉白也是讀書之人,雖然平日裏總是幹些重活,毫不吃力,但是無事便會在家中讀書,讀的什麽黑娃也是不懂的,好像是別國的文字?

 但是父親卻懂,這是黑娃最為意外的事情,所以最後又是順著他的一些朋友之間的聯係,找出了父親當年做過洛陽城太守的證明。

 楚鹿潭,父親的名字清清楚楚的印在一封塵封的文書之上,落款處有洛陽太守獨有的官印。

 所以黑娃想要讓父親振作起來,再為父親謀一次官路。

第126章 名師大將莫自牢(中)一秒記住書荒網txt,下小說更快捷!

 黑娃今年已有三十餘,或許是比玉白小那麽幾個年頭,總之還沒有過去最年輕的那段時間,聖人言:“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而立之年的黑娃其實早已小有成就。

 黑娃名為楚清忴,名字很像個女子,但是如果看了楚清忴的樣貌,循著名字而想人的人,可能會嚇那麽一跳。

 相較於北方人的人高馬大來說,老翁,也就是楚鹿潭,或許是顯得矮小了一些,七尺的身高不算太矮,但絕對不顯眼。

 但是其子楚清忴反而生的人高馬大,八尺足的個頭,配上常年的勞作,身形也是不錯,顯得在人群之中極其耀眼。

 盡管楚清忴年少貪玩,曬得黝黑,但是也阻擋不了他相當有英俊的麵容,他那眉眼間的英氣逼人,自然是惹得街坊鄰居的小姑娘家家春心萌動。

 最早些時候,家中的情況並不好,楚鹿潭以販售農產為生,但由於家中土地不多,因此難以負擔起全家的開支,畢竟還有一個臥病在床的母親,安然。

 當然後來安然去世了,楚鹿潭心灰意冷,甚至有一段時間支撐不下去,終日飲酒度日。

 楚清忴是真的少有的懂事的孩子,再加上讀書天賦極高,不僅僅學會了幫助父親幫持家中的農活,楚鹿潭擠出的家財,都用在了給楚清忴讀書之上。

 寒窗苦讀,不僅僅是十載的歲月,礙於常日的嚴寒與高強度的勞作,楚清忴學的十分艱難。

 但是他真的中了,就在去年,紅名高高掛在榜單之上,狀元及第,新科狀元郎並沒有去翰林院匆匆忙忙的報道,而是請了一年,繼續呆在家中,照看父親。

 楚鹿潭拗不過,但卻總是覺得自己愧對孩子,明明楚清忴可以更早的考上狀元,明明他可以無憂無慮的讀書,總之,楚鹿潭終日裏,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楚清忴隻是以為父親多年來的積鬱已久,如今弄個愁眉舒展都是難事,更別說開懷大笑,暢快飲酒。

 所以楚清忴想要去為父親做一點事情,比如,求一個官位。

 所謂太歲頭上動土,大概就是說的楚清忴了,買官可是大漢朝廷明令禁止的事情,哪怕他是狀元郎。

 但是他就是這麽做了。

 小玉白,那個從小與他一起玩到大的孩子,如今已經從了軍,難以隨時趕回來,所以楚清忴的打算其實並不是多麽好做。

 小玉白,其實從小大家都喊他玉白,玉白也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父親說玉白是遠房的孩子,那麽也有可能是姓楚,不過也都不重要。

 今年的正月,鎮北軍剛剛打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勝仗,好像小玉白也是去的鎮北軍,如今好像是已經進入了休戰的時間,楚清忴就決定給小玉白寫封信,讓他幫著老爹,托些關係,或者是不是能找個時間回來一趟。

 自己中了狀元的事情似乎還沒有跟他提起,這可真是讓他頭大,這麽重要的事情,竟是忘記了告知好兄弟。

 總之,楚清忴這時想起的是自己的兄弟,並且寫了信,他相信就算是十分困難,隻要是老爹的事情,小玉白也一定能盡力去做。

 話說回來,楚鹿潭養的這兩個孩子,明明楚清忴更加的魁梧,甚至說是習武的好苗子也說不定,反而是瘦弱的小玉白去參了軍,更有意思的是楚清忴中了狀元。

 將來人們回看這段的史實,確實難以想象,這對兄弟竟是如此的有淵源。

 去年的探花與榜眼,其實都是楚清忴的同窗好友,隻不過楚清忴多在家中苦讀,而少有與他人接觸,最相識的便是最先認識的那二人,結果一個中了探花,一個中了榜眼。

 三人皆是出自洛陽,而楚清忴是唯一一個洛陽的白馬書院中,來自鄉下的孩子。

 白馬書院是京城最好的書院之一,但是有一點,最讓他人詬病的便是,白馬書院對學生分層級管理。

 教書先生們都是相當於書院從別的書院雇來的,自然沒有話語權。

 很多教書先生認為,聖人雲:“有教無類。”如此行事,怕是有違聖論。

 楚清忴所在的人舍,是天地人三舍中最為簡陋的學所,當時的楚清忴是因為的確有相當高的學問,再加上常有詩詞出手,便在洛陽有了小小名氣。

 但是誰也不會太在意一個窮小子家會有如何的未來。

 白馬書院卻破格收下了楚清忴,讓他免於陷入獨自一人的學習環境,畢竟環境確實會影響人。

 被免去學費收在了人舍,其實楚清忴已經十分開心了。

 天舍是士人階層所擁有,地舍是豪門望族所有,而地舍則是那些家中財力不足,確又確實能夠有很高的造詣之人。

 很多來到人舍的苦窮學子,其實並沒有太過貧窮,隻是他們家中富足的程度還遠遠到不了豪門的階段,但是又何時受過如此的清苦日子。

 很多學子便是因為這樣,堪堪學過幾日之後,便委婉的退學,留下了空空的席位。

 楚清忴樂在其中,畢竟窮苦家的孩子,是真的窮苦,不然他也不會連書院都上不起。

 這就是楚清忴最為重要的一段時間,他在白馬書院靜靜地讀了三年,期間忙於在家中與城中奔波,白日裏與父親同時操勞著家中的農務,傍晚,便來到書院。

 三年之後,楚清忴超乎所有人的意料,高中了狀元,科科甲等,也堪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城中之人自然是不知道楚清忴便是黑娃,楚鹿潭也未曾與他人提起,甚至也是連自己的名字都未與他人提及,誰又能把狀元與黑娃這個魁梧的漢子聯係在一起呢?

 一年過去了大半了,又到來年的秋冬之際,很快楚清忴就真的要趕往翰林院,成為一位翰林,等待著自己的官途。

 去年的同窗有些已經得到了重用,開始慢慢的向上攀爬著,而唯有楚清忴是那個異類,做什麽都是異類。

 他拜托過先前與他關係不錯的榜眼與探花郎,兩人也是表示,如今正在關鍵時刻,他們是不敢去冒犯這些條例的,讓楚清忴多多見諒。

 楚清忴自然不會有何失望,甚至說,兩人願意與他答複,便已經遂了他的願,所以他打算做一件事。

 當然他其實也是沒底的,所以要等到小玉白,一起與他並肩作戰。

 小玉白的回信沒有半月便到了。

 “已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