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大帥自斷四肢的消息不脛而走,先是從上京傳開,然後是傳到了州門州,與塞門州,然後又是向著更遠的地方擴散,很多得知此消息的人士,用了各種的辦法,將這個消息傳回自己的宗門。
這個消息像是席卷了整個匈奴一般,瘋狂的傳播開來,各種小道消息不斷地發酵,說是慕容大帥受到了迫害,又是什麽慕容大帥有了造反的心思,然而卻並沒有讓人們變得惶恐不安。
最為語塞的便是上京的百姓,說是百姓,其實上京的人比其他諸州的人更加看重國家的榮譽一些,畢竟在單於眼皮底下的人,時常受到他的影響。
有人疑惑為何當時朝堂之上並沒有人去太過鬧騰,畢竟慕容觀海算得上是帝國的資曆最老的一位大帥,而他的門下之人也算得上是占據了朝堂的一塊重要的部分,不可能沒有人在這種事情發生之後,不會去為慕容觀海發聲。
但是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呢?慕容觀海的門下將領如果真的在場,怎麽可能還會變成慕容觀海一人獨自登殿的場麵呢。
早在不知多久之前,一股暗流就在匈奴的朝堂之中開始不斷地發酵,其中自然少不了與慕容觀海敵對之人的努力,但是最重要的,還有單於的暗中推動。
獨孤哚是在十幾年前爭奪王位之時脫穎而出的獨孤家的一位私生子,他用著常人無法想象的摧枯拉朽之勢,擊敗了他的幾位皇兄,順利在最後的時刻登基,成為了不折不扣的黑馬。
沒錯,匈奴如今的單於之位的爭奪便是如此的簡單明了,候選人運用一切可以運用的手段,隻要在登基之日當天能夠順利坐上王位,那王位便是你的。
獨孤家算的上是在百年的國戰之中,不斷崛起的一家,再加上幾十年前,曾經就有一位獨孤家的家主,成功當上了單於,獨孤家一躍成為真正的皇族。
雄厚的家財,陰險狡詐的謀略,雷厲風行的手腕,再加上最重要的屬於一個獵人的忍耐之心,獨孤家最終成為了那個獲勝者,而那年的獨孤哚才僅僅十五歲出頭。
可以說如果沒有過人的頭腦,沒有一個人可以當得上匈奴單於一位,更何況是一位還未成年的少年郎。
如今正值壯年的獨孤哚何嚐不想要建功立業,成為匈奴又一位經天緯地的雄主,但是獨孤哚有一點,他不相信別人。
盡管他有著十分宏遠的目標,但是他無法坐視不管了——慕容觀海真的在默默的從匈奴的一個小小校尉做成了帝國三大帥,其間他積累的隱藏著的能量,絕對超乎了他人的想象。
為此他不止一次的詢問過獨孤焱,獨孤焱作為他的舅舅,一直都是獨孤哚仰賴的對象,漢人堅決的需要杜絕此種外戚幹政之事,但是匈奴血親之間的羈絆讓匈奴人極其重視自家人的關係。
他們也極少出現此種外戚奪權之事,所以那位掌握了帝國騎軍的如同軍神一般的男人,變成了他最有益的導師。
獨孤焱在十多年前意外喪子之後,曾經一蹶不振,但是後來他也是靠著強大的意誌挺了過來,但是對於一個已經是到了五六十歲的老人來說,子嗣何嚐不是他的平生的追求呢?
所以他將自己所有的親情傾注到了這個看起來絲毫不輸他那早逝的兒子的年輕人身上,他已經為了成為一個周公一般的人物而做好了極其強大的心理準備了。
但是,他也沒有想到,一個沒落地貴族家族,真的能夠靠一個女子還有一個少年,將整個局勢翻轉。
所以當慕容觀海真正做大的時候,他們已經發現此人的勢力已經龐大到動輒傷筋動骨的程度了。
三大帥盡管是帝國軍隊中最為高層的存在,但是說實在的,他們的交流真的完全無法比得過那些低級將領之間的兄弟情深。
慕容觀海這些年帶給獨孤焱的印象隻有一個,那邊是不羈,說話行事,甚至帶兵打仗,隻有一個不羈可以完美的形容他的風格。
這樣一個如此有著大才能的男人,再加上其本人在武道方麵的天資,四十出頭之時便已經踏入了通玄境,獨孤焱真的十分的警惕此人。
試問,又如此一個將領在外帶兵,並且他還掌握了帝國大部分的步軍精銳,再加上門生遍布全國,叫何等心胸寬廣的君主才能完全的相信此人呢?
人對於權力的向往是不變的,盡管他已經成為了軍中最為高貴的之一,但是他也依然想要更大的權力,總之不威脅自己的侄子的情況下,他希望成為那個一人之下的人物。
但是事實是,慕容觀海,他更接近……
所以,當獨孤哚真正來請教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們與一些背地裏也不滿慕容觀海的人達成了一些心照不宣的協議。
用了接近兩年的時間,像是普通的調離崗位一般,慕容觀海的門生一個個的在王帳之下的位置被換成了同階的在外將領,更新換代就在悄然無息中進行。
慕容觀海還是太過相信王座之上的這個年輕人了。
不隻一個人跟他提醒,有可能有人要開始製裁大帥了,讓慕容大帥自己注意,他也隻是擺擺手,示意不必多言。
為國的忠心在這一頓讓人措手不及的動作之下,變得有了裂痕,慕容觀海最終還是為了這個國家,最後選擇了對他自己最妥當,也是對這個國家更有益一些的做法。
在他心裏,他或許想到了,不隻一個人在希望他能夠一怒之下便反了這個匈奴,然後一些更加隱秘的布置便能浮上水麵,然後將它迅速打倒,然後那些舊部殘兵,便可以劃一個新的規製,成為新鮮的血液。
沒了將,兵再忠心,也隻是一種愚忠,相信帝王術之中,對於如何處理這類事件,應該是相當有描寫的吧。
“昌百,你這些都教過王了吧。”慕容觀海望著車窗之外,他身上已經是被幹淨的布給包紮了起來,此時露出了上半身,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帝王心術,如果不教,難道要靠他自己領悟嗎?”
“但是那個老東西卻不懂啊。”
“嗯,難為你了,大海。”
“我何曾感受過委屈,我並沒有委屈,我理解王座之上是一個時刻受到針紮的位置,那裏不好做,但是有人如果不自量力的想要做那種千古美名揚的事情,那我隻能說……”
“他在想屁吃,自己什麽樣子也不掂量掂量,死了一個兒子還是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