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時起,我才真正的明白了什麽才是真的為大義而獻身,我曾以為的佛法普度眾生,那隻不過使我們這些愚昧的和尚的一廂情願罷了。”孫世卿連連感歎道。

 但是李重霄從剛才聽到那句完全不在弦上的話之後,竟然有些相信,自己可能真的從這個世界出現過了,畢竟,玩梗可能會遲到,但是永遠不會缺席,這可是這個小小少年的人生信條。

 咳咳……

 但是李重霄想破了腦袋卻也怎麽也無法回想起自己或許真的存在過的記憶,他慢慢的,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前世的記憶有著一個巨大的偏差,甚至可以說是空洞。

 “然而就在我們勢如破竹的即將整合人間,向著天人宣戰之時,異變終於發生了,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樣的一種存在,我隻知道他是存在的,而我無法感知。”孫世卿的話語依舊讓人捉摸不透。

 “後來你消失了……”

 “但是末武,也結束了,似乎天上經曆了什麽難以恢複的創傷,那些曾經咄咄逼人的最高層次的天人的存在,再也沒有出現過,隻留下了那些懵懵懂懂的,才入天人不久的散修,四散在神國各處。”

 “而我,早就在漫長的歲月之中,被神國抹去了印記,再也無法破入天門,隻得在這世間惶恐不安的,找尋你的痕跡。”

 他此時像是在講述一段艱難的歲月,手中的茶杯被他緊緊攥著,卻不見他細細的品上一口。

 “你從這個世界消失了,我是後來才知道的。”

 “因為我在輪回的分身全部消失之後,當然不包括那兩人,發現了我自己似乎掌握了那些奇妙的力量,我敢肯定,蒼天之下,不會再有二人,能夠擁有這份力量。”

 他將右手緊緊攥起,放到眼前,眼神複雜的打量著。

 “我去到了無數的地方,無數的,如大漢所在這個世界相似的地方。”

 “或者說,我可能從過去,走到了將來,總之,那個時間的我,找到了你,一個茫然的你。”

 “你可能會覺得,自己被無緣無故的拉進了這麽一個深邃無比的旋渦之中,難以脫身,失去了曾經安穩的日子。”孫世卿十分堅定地盯著李重霄這個還不大的孩子。

 “但是,我必將謝罪,但是請君為這蒼生,再獻一份力,就算是我這個半人不人的老東西,最後的請願……”說道這裏,最讓李重霄沒有想到的是。

 這個葬山最為神秘的山主之一,佛法堪稱世間無敵的證道金剛的僧人,竟然對著自己這個茫然無比的孩子,畢恭畢敬的跪了下去。

 李重霄趕忙走上前將他扶起,隻是當他努力的將孫世卿從地上抬起身時,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說出什麽有用的話。

 他現在腦中一片的混亂,他原本隻是認為自己碰到了那種傳說之中才會有人經曆的,相當於轉世一樣的事情,細細品來,這其中很多疑雲重重的地方,都需要更多地精力,才能真正揭開。

 而他此時,一無所有,也一無所能,他太過低微,盡管很有可能,他曾經可以隻手將這片天地翻覆,但是現在就是現在。

 “那我現在是不是還應該叫您一聲師父?”李重霄隻能說出這麽一句話。

 “你可能說的都是對的,但是我沒辦法去完全相信,我就算真的相信,目前也沒有能力去做,所以,我能夠理解今日,你為了心中的那個大義,所付出的艱辛,但是一切,都要從長計議。”

 李重霄隻得如此答道。

 孫世卿還是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土灰,重新掛上那虔誠的笑,“我都明白,我隻是可能過分的自責了,慢慢的心境竟然因為這個亂掉,實在是修行還沒有到家,嗬嗬嗬。”和尚摸一摸自己的腦袋,這是李重霄覺得最有趣的動作。

 “或許,當時,你的過去的一切,一並都被一種力量給抹除了,我始終堅信,你並沒有被徹底抹殺,因為我不相信世間還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可以做到這一點。”

 “果真還是讓我尋到了轉機。”孫世卿終於是放下了包袱,心境也變得平緩無比。

 那絲幾乎化作實質的佛性,開始重新的縈繞著此人的身周。

 李重霄感覺這樣才符合他對一個得道高僧的印象,沒想到下一句話,李重霄又認為,他可能誤會了葬山的正規程度。

 “不愧是我孫世卿欣賞的人,實在是受教了,所以你想學什麽?”孫世卿一臉正經的問道。

 “?”李重霄則是發出了一個無形的問句,一切都體現在他的臉上,像是在詢問,你怎麽回事,小老弟?

 禿……孫世卿,結果一拍腦袋,手指連連在空中比劃,“罪過罪過,出家人不打誑語。”

 總之事情終於進入了正軌,孫世卿恢複了他該有的宗師風範,李重霄再怎麽說,其實也隻是一個塑神境的小修行者,他認為,他還能變得更好,隻不過還需要一個能夠指點他修行道路的人,來做指引。

 古語皆雲:修行四術,財侶法地。

 修行不同於習武之人,習武的方式屬於日積月累,然而修行之人,不僅僅是汗水的堆砌,更還有意境的感悟之類的其他方麵製約。

 而一個真正的師父的角色,便可為一個修行之人提供他最為需要的條件。

 所以修行才會以師徒的形式,代代相傳,以宗派的形式,長久繁榮。

 簡易的行過了師禮,李重霄才算是真正的拜入了葬山的師門,這也就是為何眾人皆稱李重霄一句小師弟。

 其他幾位山主新人孫世卿,信任這位年紀輕輕就已經證得佛果的僧人,孫世卿也不願意辜負這份信任,所以他將傾盡自己的所有,來教導李重霄。

 而那份眾生意,隻不過是孫世卿用來向其他人更加簡單的解釋李重霄所應掌握的那份力量。

 世間隻有他一人可以承載眾生,眾生也隻載這一位天命之子,所以眾生意,是隻有李重霄一人,才能掌握的能力。

 或者說,這就是李重霄所背負的命運。

 “可如果我真的存在過,那為何當年沒有葬山的消息?”李重霄於孫世卿相對而坐,盤膝於地。

 “葬山,嗬嗬。”

 “你可以把他想象成代表人間的革命軍,當有更強大的力量足以成功之時,革命便不必繼續,然而現在,他需要站出來了,為這即將坍塌下來的天穹,撐上那麽幾回生死。”

 “這群人,才是人間的脊梁呢。”孫世卿露出了爽朗的笑。

第106章 書山,學海(上)該小說由書▽荒▽網提供免費下載▽

 魏青因為沉心於刀法之中,再加上白酉在了解到魏青竟然以這個歲數,就將那刀罡練了出來,一臉的難以置信,總之,如果要在普天之下,找到能夠教導魏青這種級別的天賦的師父,估計也就葬山可以有這個能力了。

 魏青在青城到底付出了怎樣的努力,在白酉看來,那都在無言之中。

 浩然刀與正氣刀在經過了白酉的檢驗,證實了,這種足以越境挑戰他人的自行頓悟的刀法的強悍之處,更體現出了魏青對於刀法這的那種與生俱來的敏銳。

 白酉在真正見識到了這個少年的刀法的出離平凡之處之後,連連讚歎,他本以為在白黎,自己家的傻姑娘的教導之下,魏青的刀法最多也就是能夠領先於同級的對手,沒想到白黎在魏青的刀法一途上,付出了難以想象的心血。

 可能平時的每一次不經意間的指點,都是在不斷地修正一個在刀道一路上可以披荊斬棘的妖孽的瑕疵,再加上魏青本身的那種赤誠無比的內心,讓他在自己所堅守的道路上,愈行愈遠,愈發堅定。

 “師父,我就按著我平時練刀的方式繼續嗎?”魏青不解的問道,他被白酉收入門下,再加上雲鬆叛徒身份的暴露,並且被擊殺,魏青則成了白酉門下唯一的弟子。

 但是讓他不太明白的是,師父並沒有過多地給予他練刀的意見,甚至沒有什麽想象中的什麽絕世秘籍功法,每天劈一千遍,每天撩一千次,每天掃一千次……

 這些都是魏青與李重霄在青城鎮就經常鍛煉的內容,今日劈砍,明日掃挑,都是基礎中的基礎,但是對於魏青來說,這些都隻是家常便飯。

 “日後你便知曉,過些時日,前去另一處練刀。”白酉沒有說太多,總是每日清晨前來觀看魏青的狀況,隨後便不再露麵,每日都在山上的一處書樓之中,不知在鑽研些什麽。

 魏青是知道的,白酉,刀山山主,總是給人一副一絲不苟的樣子,當然他本人是並不會太過嚴肅的,但是他那劍眉煞眼,總是透露著淩厲的刀意。

 第一眼看去,白酉的氣質其實很像是一個上位者的樣子,終日忙碌於公文案牘,或許更加適合他的形象。

 但是有一幕在魏青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那年,他被老爺與白姨,帶回葬山,那是夫婦二人第一次的江湖遊,撿回他這麽一個瘦骨嶙峋的小匈奴。

 那年同樣的,老爺因為途徑了北漠的戰亂邊境,招惹了匈奴王庭金甲重騎,一直百人重騎,追逐一行人足足數百裏,甚至已經逼近了大漢的北疆。

 魏青隨著模糊的記憶,想到了當年那城樓處的烽火,隨意堆砌的屍堆,那都是戰亂的記憶,而這種記憶也伴隨了他的童年。

 但是他記憶最深的,是那當時自己被老爺背在身後,白姨護著自己,三人同乘一匹快馬,那段驚心動魄的追殺。

 匈奴三大帥之一的獨孤大帥,其子臂力驚人,堪稱霸王舉鼎之人,然而卻在不合適的時候,率著自己的親衛,與李重陽相遇。

 那暴躁又桀驁的獨孤大帥之子,將李重陽一行人視為玩物,想要戲耍一番。

 奈何他看錯了對手,尤其是那個正值血氣方剛年歲的李重陽。

 也或許在那時,老爺就已經是天下第二了,魏青是這樣想的,因為能夠將通玄中境的武夫瞬間抹去的實力,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想象。

 總之,有一位擅長於藏匿氣息的親衛,懷著必死的決心,逃離了當場,這也是李重陽後來感到有些棘手的地方。

 當渾身浴血,眼神渙散的親衛,抱著那顆還算完整的頭顱,出現在帳庭之外時,這個草原上的帝國最為恐怖的一批力量,就注定將要出動了。

 不足萬騎的金甲重騎,接近三百之數,隻是為了追殺那個中原來的無名的宗師。

 本已經踏上了回程之路的李重陽一行人,偏偏惹上了草原與北漠之中,最強大的那股力量,這是任誰也沒有想到的。

 對於魏青來說,老爺基本上算得上是無敵的那種存在,但是他也不敢去與數百重騎硬碰硬,這也就說明了,那些重騎究竟有多麽恐怖的力量。

 魏青在後來讀到了相關匈奴騎兵的文字之時,才了解到,曾經中原有著數百頂尖強者,在大漢為難之際,由那一朝的大漢天子組織,前往北漠深處,刺殺匈奴單於。

 然而,換來的結果,確實一灘散碎的血肉,江湖傾全力相助的結果就是這樣。

 因為他們被那金甲重騎圍殺。

 草原曾經是有騎兵的,在很久以前,百年以前的世代,漢從未正眼的瞧過匈奴的騎兵。

 那種裝備簡陋,素質散亂,甚至連裝甲都沒有配齊的騎兵,是在是難以稱作正正的鐵騎。

 而大漢被稱作戰無不勝的玄甲重騎,在那個年代,可謂是陸上的屠戮極其,擁有推平城池的衝擊能力,在大漢麵前,那種隻能算作遊騎探子的存在,大概就是一種笑話吧。

 但是,當大漢第一次拜倒在匈奴人的騎兵之下時,人們才正眼瞧見了那如同天神下凡的金甲巨神兵。

 是啊,人們後來都認為,這是那位天降單於所帶來的天上的騎兵,帶有神話色彩的重騎,在一位大帥的怒火之中,成為他的最信任的武器。

 但是,如果事情真的如想象中的那樣,葬山也就不配被稱作葬山了。

 待到北疆的城樓之下,李重陽攜妻子,勒馬回望那金光耀世的塵土飛揚,麵色無奈的取出了一幅畫。

 一幅通體隻畫了一柄漢製式的普通環首刀。

 李重陽隻是有些不舍得的,像是愛惜一件極其珍貴的寶物一般,將畫,鋪在了地麵之上,而刀尖衝著遠處那催命的冷血重騎。

 一股先是在心中爆開的悶響,從真實的體內傳來,一股難以想象的衝擊,將這城牆之前的土地,狠狠的向下擊沉數尺。

 城中百姓本以為是地震來襲,皆是紛紛躲避起來,連那城樓之上,燃起的烽火都被**散了煙塵。

 烽火後來便熄了。李重陽向著守關將領致以歉意,匆匆離去。

 遠處的整齊如同蒿草被收割的屍體,留下了北疆斬馬的傳說。

 為何是魏青對於白酉的印象呢?

 因為這山上,隻有一把環首刀,也隻有一人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