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能夠做到這樣的位置,若是沒有其他的助力,在這樣一個相當獨特的宗門之中,他絕對是寸步難行的,但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更為了那個達到終極的可能,不管是多大的風險他都願意冒。
最凶險的一次,並不是前短時間,為了他的一己私欲而單獨襲擊忘情洲的事情,雖說受了傷,但是他基本上也能夠清楚了對方的實力,桃花仙子……他認為,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他最為凶險的一次,正是剛剛到達鐵滄島,那次祖先之魂的認可一事,結果雖然大家都看到了,他也最終坐上了鐵滄島宗主之位,但是實際上過程的凶險,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所以這也是他十分覬覦千石窟以及鐵滄島核心功法的原因。
當年獲得認可一事,是上麵的人,特地為他準備了周全之法之後的一次嚐試,但是沒想到最後一步竟是要靠著自身肉體的力量來進行曆練,任何他帶著的寶器以及可以渾身用的寶物,到最後都成了無用功,若不是他僥幸得以撐過了時間,或許他的性命就那樣交代在那裏了。
之後才聽到了島上的人說起,若是有人想要投機取巧的話,可是會被祖先之魂所唾棄,從而產生生命危險,真正的試煉基本上是不會有任何危險存在的。
謝玄憋了滿肚子的氣無處撒,隻得在日後成為宗主之後,徹底紮入千石窟之中,為將鐵滄島的所有秘密研究透徹。
上麵的人答應過他,隻要是他能夠在二十年隻能踏入半步天人的境界,他們就會直接將他送入天人境界,天人境界的天人自然是有可能進入天上神國的,位列諸仙之位。
謝玄從出生起就與修行有著難以分解的淵源,這也可能是由於他受到了獅吼門的耳濡目染吧,謝玄本就是孤兒一名,被獅吼門的某位客卿長老收養長大,最終是加入了獅吼門的正宗,慢慢的坐上了鐵滄島三把手的位置,這個過程也隻有他知道其中的艱辛,所以他對於力量與權力的渴求是旁人難以想象的。
他在這個奮鬥的過程中受到了多少冷眼,受到了多少的指責,他都沒有在乎過,真正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永遠都是這樣勸自己,可以說如今大漢東南的江湖局麵,大半有著他的身影,他的這種經曆估計也為他造了不少的勢。
謝玄從來沒有任何負罪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他的信條,也是他為何費盡心機也要將自己前進道路上的一切障礙都給抹除掉,比如與他本來是沒有任何恩怨的弓龍。
弓龍既已經表態過,自己是沒有任何爭奪宗門宗主之位的野心,並且願意全心全意的輔佐謝玄將鐵滄島壯大,謝玄卻因為弓龍那一段不為人知的神秘經曆,導致他實力突飛猛進的原因,就將弓龍視為眼中釘……他的眼中不允許有任何秘密存在,尤其是在他的宗門之下。
是的,謝玄如今已經將鐵滄島當成自己的私有財產了,囤積居奇的道理他是相當的在行,偌大一個頂尖的一流宗派,在他的手裏也逃不過成為籌碼的命運。
原本是刀殿扶持了他,他卻已經準備在將來,徹底接手了鐵滄島之後,將鐵滄島作為自己的籌碼,從刀殿那裏獲取更大的利益。
開玩笑?刀殿這樣可以稱作是傳說的宗門放在眼前,並且已經給他展現了他此生都難以想象的實力(輕易顛覆獅吼門),他竟在恐懼之中,依然做出了這樣的判斷,隻能說謝玄也是一個奇人。
說不定謝玄運氣好,江湖真的會被他靠著這樣肮髒且投機取巧的手段壓在身下,畢竟這世上大宗師可數,天人可是寥寥無幾,真正的天人也大都隱匿,天道的束縛可不是簡單地規則那麽簡單。
在收到了來自柳生智的書信之後,確認了弓龍的死亡之後,他是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他貪婪的修習著來自千石窟內部的壁畫,那些近乎與達摩麵壁時所產生倒影同等的滄海壁畫,每一幅其中蘊含的道義都是讓人無法平靜的大智慧。
謝玄除了真正需要他外出的時候,基本上大部分時間都會在洞窟之中,貪婪的修習,他盡管從未從壁畫上麵參出過一個文字,但是他卻迷戀上了這種迷失的感覺,聽聞當年鐵滄島的老祖便是在此處盤坐五年,最終得到了滄海訣的真諦,於是就地開宗立派的。
他謝玄的修行天分基本上算是妖孽一類,年近四十便已經踏入了大宗師境界,如今幾乎已經臻至了通玄的巔峰境界,真的算是一覽眾山之小,然而他卻依然無法看懂這些幅壁畫。
壁畫多是一些毫無規則的白雲滄浪,風卷雲舒之姿,滿是流雲飄逸的模樣,延綿不斷的壁畫卻未有一處是能夠重合相同的,每一處都有著自己獨特的紋路。
謝玄自從得到了弓龍死去的訊息之後,便一直在此修煉,如今過去許久,甚至身上已經積蓄了不少的灰塵,讓他整個人顯得古樸如像。
隨著他嘴唇的抖動,他身上的灰燼片片飄落。如同雪絮一般,島上隨著夏日的海風吹拂,有許多植物的柳絮狀的種子漂浮,島上多數的灰塵也是這種東西導致的。
有人沿著石窟的道路慢慢向深處走來,石窟自然是沒有門的,但是卻有著相當複雜的禁製,宗主有著獨特的開關鑰匙,自然可以自由進出……不過說是鑰匙,其實也是陣杵的一種。
謝玄說完那句話,手掌翻轉,空指一彈,一束光芒射向了牆壁附近的一處案幾之上,那裏有一個刻畫的很是抽象的小人壯的小石杵,光芒沒入石杵,隨後便有一陣陣的光暈從其中傳出,漸漸地蔓延到地表,然後蔓延至整個洞穴,洞穴如同鏡花水月一般——至少在蒲甲麵前是這樣的,波紋漸漸傳開,原本一成不變的黑暗洞穴,此時卻豁然開朗,出現在蒲甲麵前的自然就有端坐於蒲團之上的謝玄,洞內很是閑雅,若是有焚香便更突出一種書香氣,沒想到殺伐果斷,並且外形粗獷的謝玄竟然有著這樣的一麵。
不過蒲甲卻不敢多大量,他能夠這樣闖進千石窟已經是謝玄很給他麵子了,若不是他是謝玄唯二的真正親信,旁人就算有急事也隻能等謝玄自己出洞。
謝玄兩手本翻轉,高過於肩,以一種很是怪異的姿勢平托著手掌向上,背朝著蒲甲的方向,待蒲甲真正露出麵貌之後,他的胳膊輕輕垂下,緩緩地疊在膝蓋之上,隨後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充滿厭惡之色的凶狠眼睛,謝玄的凶相也多出於此,他長舒一口濁氣,尖銳的牙齒輕輕打開,喉嚨中傳出的是一種很是壓抑人心的低吼。
“宗主……”蒲甲咽了一口唾沫,不管多少次見到謝玄,他的內心都是相當慌張的,謝玄給他的感覺從來都不是一個上位者,而是一個冰冷的魔鬼,他永遠都無法真的猜測出謝玄真正的想法,作為一個手下,這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
“何事,說!”一道更加冰冷的聲音,還略顯嚴厲著突然傳來,謝玄根本沒有回頭,但是蒲甲覺得若是謝玄此時回頭了,他可能會直接跪在謝玄麵前。
“多年前我為常樓所設的鎖靈陣被破了,不知道楚王那裏發生了什麽情況,如果不是登到頂樓,就算是大宗師也無法站在樓內其他層級破解我這陣法的……”
蒲甲小心翼翼的說著,他對自己的陣法還是相當有自信的,雖說是多年前設置的離手陣,觸發型的陣法,但是隻要是有修行者前往其中,非為通玄大宗師,餘下的所有修行者都會被陣法偷偷汲取靈氣,量不多,但是卻能夠不斷地維持陣法的強度。
最重要的是樓層越是往上,這陣法的限製能力就越強,知道頂樓,陣法能夠達到最大的效果,基本上等同於靈氣禁製的存在。
這種巧妙地設計,已經是相當高明的陣法大宗師的手法了,陣法的宗師已經是很稀缺的人才了,大漢總共擁有的陣法大宗師也不會超過五人,尤其是在陣法大宗師們基本上都是相當淡泊名利的存在,所以人們更是難以了解到陣法大宗師的存在。
所以像蒲甲這樣的陣法宗師,已經是修行者中相當受人尊敬的存在了。
他這手獨到的布陣方式,師承緞陽宮,是中原相當有名的陣法宗門,緞陽宮的符君便是陣法師之中最高等級的大宗師存在,也是人們最為耳熟能詳的一位。
蒲甲年少時曾經得到過緞陽宮一位長老的真傳,這些事情他都沒有往外去訴說,因為緞陽宮的陣法奧秘都是不傳之秘,江湖上你都很難見到緞陽宮的弟子出現,更不用說一位長老級別的存在。
但是蒲甲便是有著這樣的機緣,他這樣的散修能夠究一生之力,成為一名自身的陣法宗師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了。
而他也是在被人追殺之時,得到了謝玄的救助,最終決定跟隨謝玄的,謝玄的大名他怎會不知道?所以當時見到了獅吼門中極少的能夠脫逃出去的人麵虎謝玄,他當即便表達了自己追隨的意願,而當時的謝玄也是慈眉善目的,絕對是一副大俠的模樣。
如今判若兩人的模樣,總會讓蒲甲有種片刻的迷失……這究竟是從何時期發生的變化呢?
“嗯?”謝玄似乎也有些疑惑,當年常樓的建設可是有他的一份,說起來他倒還是常樓的股東之一,不過……
“劉槐有消息嗎?”謝玄這樣問道,因為他知道雖說常樓是屬於楚王的資產,但是真正的管理者就是楚王的長子,這個他一直以來的合作夥伴,若是常樓真的出了問題,謝玄覺得這種情況下,如果要尋求修行者的幫助,劉槐應該很快就聯係自己才對。
“回宗主,是今夜剛剛發生的事情,如今還沒有任何世子的音訊……”
蒲甲有些放心了,主要就是謝玄沒有追究他陣法出了問題的事情,看來謝玄依然相信他,他立刻回道,大概是今夜醜時發生的事情,這種時候,若是沒有特別的渠道,現在過去短短一兩個時辰的時間,這二百多裏路應該不是輕輕鬆鬆就能趕到的吧?
“我知道了,明日準備好,去寶器宗之前,先去拜訪一下劉槐,若是有什麽需求,到時候便由你來處理……”謝玄並沒有多少動作,更沒有將事情聯想到李重霄等人的身上,根本不會將心思放在一個已死之人的身上。
柳生智說過些時日便會將弓龍以及穆名的屍身運回宗內,到時候再做處理也不遲。
他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弓龍模仿柳生智的筆跡所寫的信件根本沒有引起謝玄的絲毫懷疑,可能這也是因為謝玄成大事不拘小節的原因吧,總之這關鍵的信息讓謝玄如此草率的處理,也是給李重霄他們帶來了無限的機會。
弓龍在信中根本沒有提起李重霄等人行蹤的事情,李重霄等人的下落在鐵滄島這裏一直都是一個很神秘的問題,更重要的是,由於一開始弓龍他們就沒有向宗內求助,所以李重霄等人的事情從來還沒有引起過謝玄的注意。
他知道有這麽個新蜀王,但是哪裏會想到如今這位蜀王帶著一眾高手,就已經到達了揚州,並且他的很多秘密在眾人的追尋之下,已經露出了馬腳,他的事情正在急速的敗露,而他卻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大計之中。
沒錯他這長袖善舞的把式,在明日將會徹底收網,到時候他將得到難以想象的利益加持,最終再次得到更強的能力進步,若是能夠將鐵滄島徹底清洗,這對於他的成神大業更是如虎添翼的事情。
“退下吧,沒有事情,不要再進來了。”謝玄有些輕鬆的說著,語氣也變得不那麽嚴肅,讓蒲甲有些不適應,但是他還是乖乖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