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便是真正的武林會盟,這是公琰瑜晚些時候得到的準確消息,明日女帝便會大設宴席,提前宴請很多貴客,李重霄一行人自然在列,而武林會盟屆時會邀請諸多中原門派以及地方霸主前來會麵,會盟的內容其實不隻是為了決出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武林盟主一位的歸屬,更多地還是為了對江湖未來的勢力進行一次大的洗牌。

 大家都不是傻子,寶器宗做大本來不是眾人想看到的,因為寶器宗的商業手段讓很多潛心修煉,注重硬實力的宗派很是眼紅,他們認為寶器宗是沒有與名氣相匹配的實力的,明顯就是靠著錢砸起來的一個宗門,很是顛覆以往的傳統。

 江湖上細數曆史,真正將商業一途用到如此淋漓盡致的也就寶器宗這麽一個宗派,原先代表著煉器宗門的典型的是鑄劍山莊,很早以前,還有一個叫做琉璃門的專攻靈器製作的煉器宗門,不過後來是因為匈奴的入侵,當年琉璃門的宗門之地此時已經是在匈奴境內了,還聽說當年匈奴騎兵兵臨琉璃門山門之前,琉璃門還發生了相當嚴重的內亂,如今到底是怎麽樣的情況已經是不得而知。

 煉器宗門這樣靠著手藝吃飯的宗門做到一隅霸主的情況,大家原本是想都不敢想的,知道寶器宗迅速崛起,幾乎是踩著獅吼門的屍體,短短幾年的時間,獅吼門原本的舊址之上就建起了屬於寶器宗的亭台樓閣。

 不過其實也很好理解,聽起來很難做,實際上寶器宗的崛起本就是因為寶器宗靠的完全就是商業的手段,他們若是真的看透了本質,就應該知道,寶器宗的崛起與黃金眼的很多神來之筆一樣的操作脫不開幹係。

 包括將獅吼門的舊址拿下,還有前所未有的將煉器宗門的器物大批量的兜售,將受眾目標定在了江湖的下層,這樣攏集了難以想象的需求,從此便一飛衝天,不得不說黃金眼的確是個商業鬼才,不過後來的宗門規劃一事自然是脫不開他的一種得力幹將,最重要的還有他那天賦異稟的女兒,長袖善舞的女帝讓寶器宗遊離在各種刀尖刃口,從而一次又一次謀取了難以想象的利益,直到大家再反應過來,寶器宗的崛起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但是今日出了一件更大的事情,這件事情讓那本來已經是基本上不可逆的武林會盟前景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江湖說到底終歸是皇家的默許,若是江湖的勢力真的與國家的權力衝突時,李重霄相信,很簡單的,江湖會很快被大軍碾碎。

 現在江湖已經接近了飽和,看似繁榮的景象,實則是暗藏各種難以想象的巨大危機,如今朝廷需要的隻是一個契機,很多人也能夠從天機閣這些年以來的高壓管控看出一些門路,所以別看很多宗門征伐不亦樂乎,實際上那些真正頂頭的江湖勢力,暗中都在權衡著各種利弊,腳步很難邁打邁開。

 步履維艱之下,寶器宗如此大的動作,說朝廷沒有關注是不太可能的,天機閣到如今還沒有真正展現他的獠牙是讓很多人心中發毛的,直覺告訴他們,越是平靜,之後的瘋狂便越是徹底,王朝如此,江湖其實也是如此。

 大漢諸王與江湖的關係就顯得曖昧了許多,燕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漢軍人,年輕時就帶兵征戰沙場,與老秦王是一個時代的人,若不是因為後來的王位的爭奪上失敗,或許如今大漢的北疆不會因為當年的內亂而失去那樣大片的領土。

 他對於江湖的態度是很消極的,連帶著燕人對於江湖勢力修行門派的看法也是相當的惡劣,他認為任何修行者在軍隊麵前都是不堪一擊的,算是徹底繼承了皇家的鐵血做派,修行門派很難在燕地立足基本上是因為這個原因。

 而楚王就很不一樣,曾有士子如此評價天下諸王:英雄唯以天子是首,而當亂世,楚王乃真梟雄。

 楚王劉岑是一個相當有野心的人物,麾下有名有姓的帶甲兵士便有五萬,這還沒有算上廣陵水師,縱橫大江無敵手的廣陵水師由三隻軍隊組成,每一支都擁有一萬六千名水上好手,麾下蒙衝鬥艦無數,大漢水師一石,廣陵獨占八鬥不是說笑的。

 幾年前,楚王做了一件很是為人稱道的事情,讓他在天下士子口中的形象拔高了不少,楚王劉岑在天子五十大壽的當日,雲淡風輕的交出了廣陵水師的大印。

 掌控廣陵水師許久的兩位名將,何文遠,蒲永益,解甲歸田,算是徹底將廣陵水師放手,這一舉實在是太過突然,朝上很多官員都處在懷疑的狀態之中,奈何天子大壽,此事便沒有了糾結的餘地,當時的給事黃門侍郎,郭淮意,因為在未央宮外說了一句胡話,他說楚王此事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說楚王是做足了麵子上的工作,實際上卻是玩弄了聖恩。

 這被覬覦黃門郎的人給聽了去,轉頭便告知了宮內的曹貂寺,曹貴與黃門侍郎的關係隨不得而知,但是就算他是委婉的告知了天子,郭淮意也保不住自己的位置,雖然他是為了朝廷著想,但是……這不是等於變相的罵了天子嗎?

 郭淮意這個曾經極有希望成為往後朝堂之上中流砥柱大人物的倒黴蛋,因為口無遮攔便這樣罷了官,天子因為此事極其惱怒,說宵小之輩胡亂評說皇家內事,留他性命便已經是給足了麵子。

 聽聞此事禦史台的幾位老古董當時都憋壞了,一肚子的水沒有地方放,直接是告病許久,這件事上是完全沒有商量的,因為皇帝親口所說的,若是皇家的事情,那便已經不是什麽所謂的朝堂之上可以公然討論的了,皇帝的家事,他們這群外人不論如何是沒有資格去評說的。

 大家也因此知道了皇帝對於此事的態度。

 楚王放在尋常人口中那就是一個相當稱職的長輩,但是真正了解廣陵以及楚王的人其實此時都已經很是不適了,廣陵水師兩位主將告老不假,但是他們兩人本就是年老半退的狀態,軍隊之中可沒有什麽仁義的說法,永遠都要以戰鬥力的保持為先。

 更重要的是,兩位老將經營廣陵水師二三十年,廣陵水師之中的其他副將裨將那基本上都是兩人的枝葉,漢軍主將不管哪一隻軍隊基本上都是時常流動的,除了鎮北軍因為獨得盛寵,三位主將都是真正的忠良之輩,可以不受這條例的約定,全天下也就廣陵水師的兩位主將整領一軍的時間最長。

 每一支軍隊的主將基本上遵從二到三年一換的頻率,一同進行換將換帥的還有副將,為的就是確保不出現將士領帥命,不領皇命的情況。

 一隻軍隊永遠不變的隻有多位裨將,他們是軍隊中最小的將領,與邊軍的統領製基本上無二,廣陵水師接近十萬人,數得上名字的裨將有足足四五十位,這幾十位裨將基本上全都是兩位老將的門徒,你說這廣陵水師的帥印交與不叫有何區別?兩個老將卸不卸任又有什麽區別?

 滿朝文武此時選擇了閉嘴,他們中很多人都看的出楚王的不安好心,將帥印交出難保他不在醞釀更多的軍隊,但是這交出帥印的舉動基本上也是宣告了一些推測的落實。

 其實大家都不認為天子不清楚其中的利弊,天子劉釗的高瞻遠矚很多在朝堂之上大人物都是有目共睹的,這麽多年來,若是沒有君臣的相互配合,大漢也不可能迎來如此盛世,但是此次,似乎天子有了許多顧慮,帝王家事他們不宜揣度,但是其中的陰暗卻是不經意的開始蔓延。

 ……

 在楚地,楚王基本上就等同於天子,甚至很多楚人都覺得就算楚王真的一聲之下反了大漢,他們也就順勢做大楚的百姓,這些都是無妨的。

 楚地有著大漢接近一半的海岸線,有著最為富庶的耕地,也有著豐富的山林資源,楚地人口也是相當多,秦以後,溫暖平靜的南方成了許多漢人的心中所屬,漢人南遷成了一種潛移默化的趨勢,幾百年之間不間斷的,南方的耕地技術迅速提升,因為有著比北方更加合適種植稻米的土地,南方迅速成為了大漢糧食的重要供給地,這種趨勢在祥通年間,劉釗下令開鑿運河之後變得更加明顯。

 原先北方遙遙領先南方的年代越來越遠,如今的南方是富庶的代名詞,加上大漢放開了海關管製,那些心中懷有各種發財夢的海商開始瘋狂的與鄰國貿易,狹小的倭國就是其中一個極其典型的例子。

 如今倭國正在經曆戰爭,但是在諸國還沒有真正分出勝負的時候,很多小國家已經開始從內部崩潰了,他們抵擋不住大漢商人帶來的金銀錢財的**,瘋狂的用國中的原料換取財富,但是慢慢的他們就發現,這所謂的財富,在越來越多的情況下,購買力在瘋狂的下降……

 大漢的富商買空了整個倭島這不是說說而已,從未見過如此之多錢財的島國人沉浸在金銀的喜悅之中,他們販賣自己的玉石香料,販賣那些可憐的土地種出的稀少卻精致的糧食,他們將滿山遍野的樹木砍伐,隻為了換取金銀,他們的女子成為了商品,成為了大漢最上等的仆人之選,成為各種富豪身份的象征。

 如今的倭國可以說是百廢待興,一種說法是倭國如今因為大漢無窮無止的逆差,窮的隻剩黃金白銀。

 然後在物價飛漲的時候,他們在從原來買入他們原材的漢商那裏購買價格高的難以想象的糧食米麵……沒有辦法,因為他們沒有糧食了,精明的漢人將倭國買的空空如也。

 這還不是最絕的,慢慢的倭人就會發現,他們當年因為用女人換取了金銀,在那些窮酸的守著金銀的武士慢慢老去的時候,倭國已經沒有足夠的女人來繁衍後代了。

 其中到底有沒有朝廷的指示我們不得而知,而在後來幾十年之後,從一位翰林老編修的口中,世人似乎得知了一段不為人知的曆史,一段真正讓人毛骨悚然的絕戶計呈現在人們麵前。

 而那時,所為倭國,卻已成空殼,在風中搖擺,如同殘燭,再過了不知道幾十年,大漢水師輕鬆從倭國登錄,摧枯拉朽便拿下了那個曾經因為貪婪而屢屢冒犯大漢海域的島國。

 楚地的海商是大漢一絕,因為他們開辟了不隻一條的商路,讓楚王賺的盆滿缽滿,楚王甚至拿出自己的私人錢財,為的就是資助那些有著發財的心,卻並沒有資本的海商,隻要他們發達之後向楚王繳納相應的錢財便足夠。

 楚地漸漸地已經呈現了割據之勢,朝廷擔憂,諸王眼紅,而當事的楚王和天子卻一直不知道是什麽具體的態度,這讓所有人心中都留有很大的疑惑。

 但是這都不是今日的大事。

 在當年進京獻上生辰禮之後,楚王便很少在揚州露麵,楚王世子劉槐成為了城中真正的風雲人物,楚王身下有三子,唯有劉槐是真正的展現出了不同於其他紈絝的當家之勢,似乎楚王也樂於放手。

 但是今日不同,讓全城震動的事情隻有這麽一件,因為楚王露麵了,其實僅僅露麵也不足以引得全程震動,但是這一次的露麵卻讓揚州盤踞許久的諸多世家都嗅到了很是不同尋常的氣味。

 各家紛紛出動,趕往那座稱得上是揚州地標性建築的常樓,全揚州最大的酒樓。

 施家匆匆忙忙派出自家的三公子出麵,於家則是整裝待發,似乎動作快的不像話,而廖家則是家主廖昌直接出麵。

 隻因為常樓今晚,有一場很是不同尋常的宴席。

 老楚王坐莊,而宴請的則是那遠道而來的蜀王一行人。

第459章 嗜殺亦或者嗜酒(上)書——荒——網書荒網www.15huang.com

 王之洞他們在為李重霄一行人送行之前,還充當了一回仆人的作用,畢竟因為桃花險資帶來的箱子再加上他們原本的行李,已經算是很多了。

 王之洞讓他他兒子還有外甥幫襯著,還有一種船夫,當時是浩浩****的入了城。

 有了君秀給的文牒,入城自然是相當容易的,不然還需要各種檢查,各種登記,他們也算是享受了一次真正富貴人家能夠享受的便利。

 王之洞此次沒有跟來,他要細致的打點一下揚州的情況,而且留在了揚州的碼頭,他像是回到了家一般,與一群真正誌同道合的人聊的火熱,眾人聽說他是從幾千裏外的蜀地乘風破浪而來,自然是將他捧得高高的,說實話揚州來的船隻多是大江稍近一些的郡城中來,又或者是沿大運河一路南下的商船,真正從蜀魏交界的地方趕來的,破天荒能有這麽一支就很是讓人驚歎了。

 王之洞自然是一個老油條,他當然不會因為同行的各種奉承而迷失了方向,事實上他從沒有忘記自己載蜀王等人一程的真正目的,他為的就是打通這麽一條航道,讓自家的大船成為縱橫大江的第一船,讓王家從這大江之上再次繁榮昌盛起來,任重而道遠的王之洞怎麽會忘記初心?

 在明確的拒絕了李重霄的好意之後,王之洞開始了他所謂的布置,這也為他日後成為揚州的商業巨擘提供了很基礎的條件。

 大運河如此一開鑿就能夠創造無數的商機,讓千百年來的南北差異變得不那麽明顯,而這明明上天賜予的航道卻無人通行,說起來真是讓人惋惜,所以他要做便做這大江之上的第一人。

 李重霄等人算是與王之洞分道揚鑣了,因為雙方的合作當時談好了,便是到此為止,寶器宗的確是一位難以想象的大金主,公琰瑜能夠掌握的資金是巨大的,所以輕鬆地為船家墊付了費用。

 因為他知道,王家這一趟其實是血本無歸的,為了速度,放棄了可以隨行的各種商品,為了私密性,放棄了各種貴客的邀約,所以給些補償算是公琰瑜做人做的極好的地方。

 不過王之洞有些擔心那個一直昏睡不醒的和尚了,那個和尚在他們一行人救起之後,便一直沒有醒來,王之洞後來可是親手去為他把過脈,當時那種脈象,若不是還有一兩下突兀的跳動,他還真的分不清麵前的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

 不過事情現在已經不歸自己管了,事實上他覺得,那群混江湖的人根本就是一群他們觸不可及的存在,所以有什麽樣的事情發生,其實都不奇怪了。

 然而當夜,月上枝頭之時,城中某處燈火輝煌,而另一邊的客棧之中,葉青青正在為如意和尚整理被褥,葉青青提前回了客棧,這裏是一行人歇腳的地方,公琰瑜特地找了一處比較清靜的去處,為的就是讓眾人不受打擾。

 眾人去喝酒,葉青青便稍有些不適的樣子,所以君秀先是陪葉青青回來之後才去了酒樓。

 和尚一直不醒眾人便一直帶著他,李重霄自然是有自己的考慮,眾人其實基本上都不知道他那身上糾纏的佛門之事,如此若是能悉心照料著如意,來時再有什麽變故,如意也好為他們做個調解。

 話雖然說起來有些天馬行空,佛林可是對李重霄這個佛首深惡痛絕的,暗殺還有暗中阻礙的事情都做了出來,說他們沒有仇恨那是不可能的,再見麵就是痛下殺手的情況下,如何去好好說話還是一個問題,不過到底,眾人還是覺得將這樣一個和尚隨意丟在一旁是不人道的事情。

 葉青青倒是沒有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思量,這是一個和尚,她也為能夠給一位高僧做雜感到高興,指不定還等得到一些什麽佛門中的點化,不過都是後話。

 為和尚擦了擦身上**的地方,尤其是那顆圓滾滾的大腦袋,這讓葉青青的心情變好了許多,大家看得出來葉青青自己的不自在,她也覺得自己這陣子以來表現的有些奇怪了,她心中的一些事情是無法與眾人細說的,如此一來體會到自己的失態之後,她覺得好好地休整一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門,和尚獨自一人一屋,為他吹熄了燭火,然後小心翼翼的帶上了房門,葉青青也準備趁早休息了,聽說明早要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她也要為眾人早早地準備好行頭……

 卻不知在黑暗的房間之中,和尚緩緩地坐起身來,晃了晃腦袋,撇了撇嘴。

 ……

 城南一角,這裏是城中最著名的瓦香欄子的入口處,由此靖安門往西去,方圓十裏的範圍內,隻要是你能見到的建築物,那幾本都是欄子裏麵的娛樂場所。

 以酒鋪子茶館為例,來來去去三五條街,總共得有不下十五家,而且各家都有各家的特色,都有著一批忠實的顧客。

 還有各種賣藝的能人在此搭擂捧得一片掌聲喝彩,更有各種棋館與賭坊,這才是瓦香欄子真正營收所在,賭坊與棋館都是屬於稅收的大頭,由揚州的官府直接接管,自然很多時候也會有到處巡役的長官。

 所以這裏雖然是人頭攢動的地方,但是治安也是相當的有保障。

 但是越是這種地方,就越是有各種黑暗的勾當存在,這是大漢很多城池的通病,畢竟有利益的地方便會有人,有利益的地方也會有人命誕生,要發多大的財就要看你有多大的膽。

 城中嚴禁人口的販賣,揚州城這樣大,每每以繁華著稱,若是出現了人口販子這樣的存在,那才是打了官府的臉麵,所以官府對於人口販賣一事抓的極嚴,前幾年還有一次重大人口販賣的事件的堪破,時任的揚州太守便因為此事的功績,直接調離了揚州,如今似乎已經成為了京城的府尹大人,算得上是相當讓人羨慕的事情了。

 現在的揚州太守則是常山郡調來的新任長官,聽說是相當有潛力的一位年輕官員,處理政事效率很高,如今帶動的揚州城的經濟不斷地攀升,這可是肉眼可見的提升,估計再過不了多久,這位新任的揚州太守便能夠坐穩自己的位置,成為官場新貴。

 人口販賣是相當嚴重的黑色交易,但是其他也有不遑多讓的,比如各種軍中製式武器甲胄的販賣,這其實算得上是危害國家的事情,對於這些真正屬於國家重要機密的東西,朝廷向來是零容忍的,一但抓到基本上就是殺頭,但是這擔不住其中的高額利潤,所以依然有人在膽大包天的做著這些買賣。

 其他的雖然不是什麽危害性極大的,但是也是平常市麵上難以見到的買賣。

 而情報交易,這其實是其中最為正常的一種了,因為他的低風險高回報,算得上是一個相當火熱的商機,但是越是這種,其實越是難做,畢竟要真正做大情報交易的買賣,你的頭頂上還有許多其他的巨鱷已經將這杯羹分的零零散散了。

 而且這一行,修行者更有優勢,若是普通人要做這種情報的買賣,那是困難的不能再困難了。

 但是有一個人,卻依然在其中做大做牢,成為了揚州城中的數一數二的情報商販,這其實已經足以稱之為傳奇了,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殘疾人,更何況,他還沒有那些修行者的逆天手段,能夠在這樣的風浪之中開辟出自己的一塊領地,他的手腕實在是有夠強硬。

 牛世通的大名,相信瓦香欄子之中不會沒有人聽說過,但是他初來乍到,依然是轉的頭暈眼花。

 原本說好了要帶他找牛世通,因為他是要在城中尋人的,所以以牛世通的情報靈通程度來看,買他家的情報那是絕對劃得來的,揚州城聽說守軍之中都有不少他牛世通的眼線,這個真假與否,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要在城中找一個人,對他來說,應該不是很難。

 但是戰大哥突然的離去讓他有些尷尬,他沒有說出口,因為這件事情的確尷尬,他是真的分不清東南西北,戰大哥臨走之前隻是對他說,路過了一個叫做箐橋口的地方,從那裏一直往西去,走到了長亭再往南拐便能夠找到襄陽街,襄陽街的盡頭便有牛世通的線人,去找到線人,便能夠找到牛世通本人。

 好家夥,說的他暈頭轉向的,怎麽就往西往南又往東了?

 不過戰大哥走的急,從他的臉上看去也不像是假的,他沒有理由去攔著別人要求別人將自己待到地方,退一步講,這已經說得足夠仔細了,尋常人若是牢牢記住了這路線,一路問著估計也就到了,但是他不行。

 白姨當年說他從馬上摔下去過,結結實實的摔到了腦袋,不然可能性子不會這麽直,性子直也不是什麽大事,但是不認路這件事情可能真的就是摔的了,對此他深信不疑。

 瓦香欄子的地界兒裏,路其實都是不那麽筆直的,原先建城的時候估計大家也不會想到專門留出這麽一塊地方供百姓娛樂,所以這裏本來是整整齊齊的房屋,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有能人就從百姓手中買房買地,然後漸漸就改成了這樣的模樣,在整齊劃一的房屋之間,瓦香欄子的街是歪的,房子也是歪的,說是為了順一順風水,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實話。

 不光街是歪的,連路都很窄,畢竟當時都是民居,如今改造成這樣,已經實屬不易,揚州城裏的那些經常來欄子裏玩樂的自然可以進入進出毫無阻礙,但是對於初來乍到的外地人,這彎彎扭扭的如同巷子一般的街道,再配上欄子之中各種稀奇古怪的傳聞,很容易讓人望而卻步。

 魏青就這樣兜兜轉轉,靠著那種若有若無的方向感在其中不斷地摩挲,路過無數茶家酒店,也見到了不少燈光昏暗的小屋子,不少濃妝豔抹的女子都對他這個長相英氣的少年郎頗有想法,路過著,有不少都要在他那健壯的胳膊上侃一把過一過癮,惹得他東躲西藏的,像是一個小老鼠。

 他是來找少爺的,少爺如今似乎已經身為蜀王了,師尊在信中沒有說很多的話,隻是告訴自己,若是已經步入通玄,那便跟隨著少爺,似乎在少爺的身邊,即將發生很多大事。

 不過他沒有多想,當務之急隻是為了找到少爺,當年自己因為實力不濟,讓白姨遭了無妄之災,兩人那樣無助的感覺,他到現在都記得,所以自那日有了深入匈奴曆練的機會之後,他幾乎是毅然決然的,根本沒有多加思索,為的就是能讓自己爭一口氣。

 若想保護身邊的人,首先要有的便是力量,此外別無他說。

 然而在魏青蜿蜒前行的時候,有幾個看似若無其事,其實已經完完全全盯緊他的身影,在他的身後不遠處默默跟著,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麽時候跟上的魏青,而魏青似乎也沒有發覺,,一直在尋找戰大哥話中的長亭,然而卻徒勞無功……

 ……

 而在另一端,那常樓之中,如今卻在進行一場難以說清的酒宴。

 誰也不知道這酒宴究竟從何時準備起,而李重霄他們到達的時候,似乎對方已經等候多時了。

 這時候李重霄才覺得這一趟的揚州行可能真的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輕鬆的機會了,自己一行人的行蹤似乎早早地就被人摸得一清二楚,不然這酒宴也不會準備的如此妥當。

 李重霄坐在上賓之位,餘下的君秀、胡雲河還有公琰瑜以及桃花仙子依次列座,眾人無聲的喝著茶水,沒有一個人作聲,而座上之人卻是威嚴自現,雖有老態,但是難掩霸氣,整潔的頭發,束著高冠,紫色的蟒袍彰顯著此人的身份。

 楚王劉岑。

第460章 嗜殺亦或者嗜酒(中)→書→荒→→網→www.15Hùānɡ.coм

 這是鴻門宴,李重霄是肯定的,不過自然是沒有刀斧手的。

 若是楚王能夠得知李重霄一行人的行蹤,那麽他自然是會知道李重霄一行人究竟有什麽樣的實力的。

 與那皇家的酒席不同,這一場幾乎稱得上是江湖宴席,沿途掃去,滿座皆是身懷靈氣之人,就算是那些普通人,也能夠看得出來他們的身份的特殊,身後總是形影不離的跟著一兩個實力不凡的高手。

 但是隱隱約約的,李重霄似乎是嗅到了陣法的味道,似乎這頂層之上現在還加持著某些不明原理的陣法,這讓李重霄不敢妄然的運用靈氣。

 偌大的常樓高達二三十丈,每一層都有著相當大的空閑,越是往上走,沿著樓梯,看著那根參天的頂梁柱,越是能發現這棟酒樓的神奇之處。

 從外麵看,常樓似乎是上窄下寬的構造,但是進入了之後才明白實際上這七層樓,每一層的酒桌基本上是相同的,除了頂層之外,頂層是最豪華的,看得出是為了招待貴賓才會開放的一層樓,李重霄估計這常樓的頂層很多年都沒有開過了,不然橫梁和飛簷之上應該不會有那麽多的落塵。

 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樓外便是皓姣的明月,星辰依稀可見——今日可是晴空萬裏。

 徐徐的穿堂風從樓閣的一側穿過,每一扇窗都有著精美的構造,看的出這樓在修建的時候就下了不小的功夫,尤其……尤其是主座,楚王坐莊,威嚴自現,李重霄打眼看去,那座位的規格可是不差的……隱隱約約見到了龍鳳呈祥之勢,讓他不得不眯了一下眼睛。

 楚王說是沒由來的那些風言風語,難道還真的是確有其事?若是真的這樣的話,李重霄現在可要掂量掂量自己究竟該說什麽話了,如果今天有什麽出格的事情發生,未來不可避免的是要被人做些文章的。

 不斷有賓客落座,不過他們都坐在了穩坐高台的楚王右手邊,而李重霄一行人則是被安排在了上賓的左側,依次排下去,每個人身後都有一位姿色上佳的侍女,每每當李重霄和胡雲河他們放下茶杯或者酒杯之後,盞中便會快速填滿上好的茶水或者酒水。

 李重霄淺嚐幾口之後就不再舉杯,他知道對方不敢下毒,畢竟如今鬧得全城皆知,信任的蜀王如今在揚州的詳細估計第二天就要傳遍大江南北了,若是他現在有了什麽差池,那恐怕真的是楚王不管有什麽布置,都會一夜之間化為泡影。

 鴻門宴也要分場合、分時候的。

 如今是李重霄他們處在了被動,但是由於他們目標比較小,不是高祖當年麾下仍有雄師之時,若是戰大哥得到了消息快速趕來,一但有了什麽差池,幾人迅速的遠遁千裏那是相當容易的,戰三秋的實力在如今現在的情況下,那基本上是進出自如的。

 李重霄放下酒杯,杯中的瓊漿玉釀根本惹不得他的興趣,他現在在觀察在場的每一個人,尤其是老楚王。

 楚王身上蟒袍是禦賜的,從那嶄新的麵料以及不斷在燈光的映襯下閃爍的金絲線,不難想,這一定是相當奢華的一件袍子。

 皇帝禦賜的蟒袍還沒有送達王府,李重霄也穿不慣那些官袍王袍,寬敞的長衫平時沒有戰鬥的時候穿著舒適,而一旦有了危險,脫掉身上的黑袍子,露出的便是他那幹練的黑色練功服……平時總是練功服不離身的王爺,估計整個漢史都沒有幾位吧。

 沒有任何躲閃的,李重霄的目光就與座上兩位撞在了一起,一位自然是楚王,另一位則是目光讓李重霄感覺有些不是很舒服,好像李重霄欠了他什麽的樣子。

 那位是楚王的世子殿下,是楚王的長子,聽聞楚王膝下三子,長子最是有楚王自身的氣魄,楚王當年征戰沙場的時候,年近十四五歲的世子劉槐就已經能成為父親身邊的得力幹將了,如此一來經曆了沙場,又以博愛著稱的劉槐深的楚王部下的喜愛與支持。

 劉槐如今已經成家立業,主要在經營父親的各種產業,比如這常樓,名義上是由劉岑冠名的,天子劉釗畫像不掛,如今樓閣最頂層的宴席之上,清清楚楚的就能看見房間的最顯眼處,有著一張劉岑的畫像。

 這樓就是在劉槐的督促之下建成的,因為這個,揚州的繁華更是被人們所稱道,劉槐的名字也被宣揚到了不知道哪裏去,算是名譽天下的一位世子殿下,不過他和秦王、魏王一種同齡人應該是沒有的比了,兩位承蒙父親的隱蔽,各自都有各自的苦難,他劉槐看著健康的父親,估計是沒有什麽機會封王了,這聽說是劉槐總是一副陰霾臉的緣由之一。

 不過有能力就是有能力,楚王不管自己的長子究竟對自己有什麽看法,他都是放手讓劉槐去控製自家的產業的,像是在鍛煉劉槐一樣,劉槐確有真材實料所在,估計真的能夠當上王爺的話,不會比秦王與魏王差。

 而他心中的想法則是……自己更不會比這個乳臭未幹的蜀王差,眼神之中的那毫不掩飾的敵意幾乎是出賣了他的心思,劉槐的心性大概是他唯一一點可以算得上是缺點的地方了吧,其餘的政治、商業、甚至是統兵打仗,他都是一把好手,如今似乎有種施展不開的感覺,看到了根本在他眼中就是白白獲得王位的李重霄,他眼中的恨意與妒忌似乎快要滴出來了。

 其實劉岑膝下三子,長子次子都是由他的正房劉王氏所生,並且當年由於生產次子劉泰的時候,沒有保住母親,最終在誕下第二個兒子之後,劉王氏就與世長辭了,三子劉紹則是由楚王劉岑的二房所生,如今家中的很多事情楚王都不願意去搭理,不知道成日在忙些什麽,原本與長夫人關係極好的二房劉江氏如今便是在指掌楚王大院裏的瑣事。

 長夫人劉王氏所生的兩個孩子都是相當有才華的人,劉泰滿腹的經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年幼便以真正的神通著稱,十年京城的求學生涯讓他在洛陽那邊的口碑似乎要更好一些,若是兩位相比,可能劉泰才是真正的君子風範,翩翩不墮。

 京城人在皇宮的眼皮子低下,說書人們抓到了這種君王的大事一般就會說個不停,所以不可避免的,京城人對於楚王是有極大的敵意的,不信你瞧那些上朝的官員,當年那次天子五十大壽的時候,楚王進城,若不是有禦林軍的把守,街道上的那些百姓們幾乎是要生生盯死龍行闊步、目中無人的老楚王。

 跟不用說楚王的兵馬出城之時,街道上那響徹天際的謾罵之聲。

 曾有儒聖落世的洛陽,君臣之禮在眾人的眼中那幾乎等同於天律,聖人之言那就是煌煌聖音,已經是幾乎將謀逆之名坐實了的楚王被人們這樣唾棄實屬正常之事。

 而劉泰就不一樣了,老太傅欽點的能將聖人之言學以入微的儒者,原本老太傅臨退之時,還要推薦當時年僅十七的劉泰進入翰林院,說他不必科舉,自可將大學士之名穩穩坐實,太學之中的教書先生平日裏總是會與劉泰等幾名傑出的學生討論儒家精義,而有一位太學的教習在某次與劉泰深入的進行過探討之後,他說了一句京城人幾乎無人不知的至高評價:“他參透了論語的精義,聽他論道,如同坐聽聖人大義,是當之無愧的聖人之徒。”

 劉泰是當之無愧的儒者,這樣的人,京城要留基本是必定能夠留下的,諸多殿閣大學士都稱若是能將劉泰收下,融入朝堂之中,那必定、肯定,大漢未來的朝堂支柱就會落在他的身上。

 京城人將楚王當做無恥之徒,卻將楚王二子視為己出,曾有言:愛屋及烏,如今父子兩人的口碑如此的差別巨大,實在是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本著孝義之名,於太學之中求學十年的劉泰並沒有留在京城,而是毅然決然的回到了江南道,回到了揚州父親的身邊。

 如果隻是這樣,真的能讓劉泰的口碑變得與他父親一樣,其實人們還是可以接受的,但是罪過就是在於劉泰與劉槐之間的取舍問題,老楚王明顯的是有些偏向長子劉槐,而劉泰呢?

 劉泰如今與他的弟弟,也就是楚王的二房劉江氏所生的三子劉紹成日混在一起,而劉紹的大名在楚地意外可能不算多麽響亮,但是揚州人不可能不知道劉紹的鼎鼎大名。

 這位年幼便已經進出青樓場所的少年郎,如今初長成,就已經成日流連於酒池肉林,沉浸在女子胸脯之中,說些殺頭的話,揚州人懷疑那成日病懨懨的劉紹可能已經染上了病,或者縱欲過度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正人君子的劉紹回到家中之後得不到任何重視,便會與那不成器的紈絝典型劉紹混在一起,京城人知道了這種事情之後真的是罵在嘴裏,痛在心上,如此大才竟然讓劉岑給擱置一旁,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然而這樣無意間,又是給劉紹增加了一波人氣,給他的父王添了許多的罵聲。

 李重霄看著旁那不動如山正襟危坐的俊秀男子,他的眉宇如雲,臉龐是相當的精致,士子袍在身,沒有與一旁的劉槐的正裝相同,他那種淡然的勁兒,顯得實在是有些出塵,似乎酒局根本與他無關,他閉目捧杯,讓李重霄有些啞然。

 一旁的君秀此時卻戳了戳李重霄,示意李重霄坐的近一些,李重霄本來是沒有那些興致的,突然想到君秀似乎就是京城人士,心中便有了一些興趣。

 君秀眼睛那是直勾勾的盯著座上的花美男啊,他倒不是因為那人的麵龐而出神,而是因為當年他多次在太學之前與那群士子們下棋,師從蕭師的他自然是棋藝當處上乘中的上乘,關鍵是他還可以靠棋局對弈來贏錢,君秀可從來不是一個老實的孩子,他可以在蕭師麵前恭敬,可以再母親身邊孝順,但是一旦沒有了約束,他就是一個惹是生非的小魔王。

 京城的丐幫那可是大名鼎鼎,在天機閣本部之下,丐幫的情報能力幾乎也是涵蓋了全洛陽,這已經是讓他無法無天的巨大資本了。

 欺負尋常人的事情,君秀他們不幹,他總是喜歡去做那些捉弄士子的事情,比如棋局對弈一事,他總能夠在太學門口殺得那群高傲的士子們片甲不留,但偏偏……

 偏偏麵對這個男子的時候,他是輸多贏少,十有八負。

 他可記得當年劉泰還沒有離開太學的時候,每日夕陽西下之前,劉泰總是會像一個救世主一樣,出現在士子之間,然後與他戰至華燈初上,那麽些年,那一大一小的對弈,幾乎是成了太學門前的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君秀是不服輸的,這件事情他沒有告訴蕭師,但是估計蕭師也清楚地很,隻要是君秀沒有求助,蕭師也樂於見到君秀吃癟。

 多年的鏖戰之下,知道劉泰離去,每逢十盤,君秀從來都沒有與劉泰戰平過,每次劉泰那種真是無比卻在他眼中像極了裝腔作勢的劫後餘生,都會讓君秀相當的氣憤。

 而如今,劉泰在上,而君秀卻作為一名客人,再次做到了他的麵前,讓君秀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本以為這次他們不會與楚王有任何的糾葛,但是……恰恰相反。

 君秀將劉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李重霄,順便他也相當了解當年楚王進京的事情,如今看到楚王的那種氣勢,他總覺得京城人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這可是一件大事,讓君秀有些慌張,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李重霄洗耳恭聽,知道了對方的底細總比什麽都不知道要強,但是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那端坐於前的劉泰,卻早已經嘴角掛上了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