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了嗎?冷靜下來了,我們不妨坐下好好談一談,我至少要讓你知道我並無惡意。”老祖笑容不減,攤開了雙手,表現出歡迎的姿態。
李重陽藉由老祖先前的一招便放下了緊繃的心,因為他的確從未在其他人身上見過同樣的手法,嶽父獨步天下,但是自己卻基本上對於他沒有了解。
當然,即便是對於自己的父親,李沐,他也是知之甚少,如此看來一些疑團,今日似乎能得到解答。
老祖輕輕向門外一招,便有兩位模樣俊美的丫鬟模樣的女子,從門外無聲走來,手上端著剛剛洗得溫熱的茶具,走至了李重陽與善珠菩薩身旁的桌椅之前,將茶具擺好。
善珠抬頭拋去詢問的目光,李重陽則是輕輕一點頭,兩人便走向了原先的位置。
“所以,老祖究竟與我的兩位父輩有何關係?”李重陽眼睛微微閉起,似乎還在醞釀著什麽情感。
“這就要說起百十年前的事情了……”老祖的話音極其悠遠有種讓人沉醉的魔力。
“白酉,可能未曾與你提起,因為白酉與我師出同門,隻不過他是一個漢人罷了。”老祖的話音剛落,李重陽便已經是鬆了一口氣,因為似乎與他猜測不差,果然是隻有同門師兄弟才能夠使出同樣的招式了。
但是仔細一推敲,發現這句話中全都是問題,李重陽又是十分想要了解,便投去了詢問的眼神。
老祖示意他不要著急,自己會一一道來。
他又是輕咳兩聲,想了一想,緊接著剛才說道:“你可知匈奴百年前可是我虛連提家的統治王朝?”
李重陽輕輕點頭,他自然是知道那位天降單於是把原先匈奴世襲的王帳,也就是虛連提家趕下王位之後,才建立了新匈奴的秩序的。
“我本無意與王位的爭奪,但是由於我的弟弟,也就是那位被天降單於親手殺掉的最後一位虛連提單於,他的突然死亡,讓家族陷入了巨大的混亂。”
“那時被壓製的匈奴的各大部族皆有不滿於我們虛連提家,所以當我弟弟死去後,虛連提家成了人人眼中待宰的羔羊。”
“而此時,我正在與白酉於北漠的某處修行,我抱著最高的信念,便是要成為一位醫治天下的醫者,便是深入了北漠絕境,尋找那些能夠代替先前較為簡陋的醫藥係統的藥經。”
老祖眼神微眯,似乎想起了原先的事情,讓他沉浸其中,絲毫不注意手邊的茶已經沒了溫度。
“家族中人皆是批評我不務正業,以我年少時展現出的軍政才能,日漸衰退的匈奴,很有可能就在我與我弟弟的手中再次發揚光大,他主政事,穩固王權,我主外事,經營疆土,大概就是家族的最美好的願景了吧。”
老祖笑道,臉上的表情看得出他甚是懷念當年的生活。
“不過我知道弟弟一人也足夠,所以也是逃掉了,你知道北漠有許多無人之境,被人們稱作漠北絕境,那些地方都有前朝的古跡,因此也吸引了許多高人前往,當然一個不留神,再高強的人也是要隕落。”
“多年來,隻有絕境中人死去的傳聞,卻未有多少真正一飛衝天的幸運兒,有,但是少之又少,不過他們無一都成為了一方豪強,甚至足以開宗立派的大能。”
“所以絕境的吸引力是無窮盡的,我也去了。”
“而你的嶽父,也就是白酉,也去了,有許多想他這樣的漢人也會慕名前來,畢竟當年匈奴與大漢之間的關係並沒有這樣的劍拔弩張,前往匈奴境內不是什麽對於漢人來說的禁事,唯一的阻礙那估計就是比較辛苦的路程了吧。”
“我與白酉原先是並不相識的,但是巧就巧在,當時我前往某處絕境時,意外的落入了一個如同無底洞一般的洞穴之中,再難逃出,本以為是此生再難逃出,就這樣默默無聞的死去。”
說到這裏,老祖突然笑了起來,笑的十分開心。
“誰曾想,還有如我一般的蠢腦筋,那洞上的機關已經被我觸開,顯而易見的一處空洞,竟是還有人在我之後落下。”
“他就是白酉。”
李重陽這時候倒是心情放鬆了不少,就如同聽故事一般,聽著自己嶽父之前的種種事情。
善珠菩薩聽著故事中的人物,心裏有種怪怪的感覺,她總感覺自己應該這群人之中,自己也是與他們息息相關的一個角色,但是她自己又是知道,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匈奴女孩子罷了,心中的糾結慢慢湧起,隻不過李重陽沒有注意到她微妙的變化而已。
“那嶽父是在洞中與老祖成為了師兄弟?這洞中難道還有什麽高人不成?”李重陽問道。
“洞中自然是沒有人的,有的隻有藤蔓,青草,還有各種各樣的怪石。”
“我本來是一位自己沒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的,誰知道白酉這個麵生的漢人,竟是將整個洞穴勘探了一遍之後,薅起地上的雜草便大口嚼了起來。”
“我自然是茫然的,我知道有時我們匈奴人在饑荒之時,有窮苦人便會采食青草,誰曾想他才剛剛落下便已經開始吃草了,更讓我目瞪口呆的還在後麵……”
“他在四處踩了踩,不一會便將整個洞穴踩了一個遍,最後一腳將我踢開,又在我先前坐過的地方踩了踩,仔細的撚了一撚,緊接著就在我的注視之下,瘋狂的刨地。”
老祖閉著眼點了點頭,大概是想著當時的畫麵,自己得記憶變得尤其清晰。
“我當年隻是一個初入修行的小蝦米而已,就連那些稍微強壯的壯漢,我似乎都沒有還手之力,畢竟我踏上修行之路,那純屬都是家中亂讀亂寫的意外。”
老祖這樣說道,然而臉上的笑容卻掩飾不住。
“白酉他,就這樣拋出了一汪清泉,我就這樣陰差陽錯的活了下去。”
“後來他跟我說,那些不是什麽青草,而是能吃的野草,整個洞穴的植物基本上都是能吃的,所以接下來那麽多年,我與他便在洞穴之中喝那清泉,吃著野草。”
第187章 獵戶座自風雪中來(下)提示:百度15書荒網,獲取更多內容
“這麽說來,白酉那小子,到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哈哈哈。”老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笑著笑著又是咳嗽了起來。
“我一直以為白酉是什麽凶神惡煞的漢人,畢竟漢人給我們匈奴人的印象也是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感覺,當他一腳把我踢開的時候,我都以為接下來便是要被他當牛做馬的使喚了。”
“不過後來倒是證明,他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人。”
老祖頓了頓,示意自己終於是要說到重點了,李重陽早就聽得心裏滿是疑惑。
“先前我說我們師出同門,你一定在想,我們的師在哪裏,我們的宗門又在哪裏?”老祖舉著一根手指,在眼前晃來晃去,李重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確是有疑惑。
“我們在那裏已是半月之久,白酉突然告訴我,我們是可以出去的。”
“那紋路奇特的怪石,並不是什麽原生的石頭,一直就長在那裏,這洞穴也根本不是什麽讓人絕望的絕境陷阱,相反,這才是這處絕境真正的寶藏所在。”
李重陽若有所思,老祖則是繼續講道。
“白酉自怪石之上看出了刀意,隨後又是藉由刀意,讀懂了那牆壁上的紋路。”
“這裏可是曾經某位高人悟道所留,而那橫七豎八的刀痕由於雨水以及草木的改造,變成了各式各樣的紋路,刀痕已是不再明顯,然而那刀意卻真實的存在。”
“終於是在洞穴的某處,找到了前輩刻字的地方,大致便是全然接受了他的刀意,便自然可以脫出這個洞穴,畢竟這洞穴就是為了防止他自己太過心浮氣躁而製,不達目的便不會開啟的那種機關洞穴。”
這樣說來,一切便都解釋的通了,甚至連老祖驚天的修為也是由此而來,與自己嶽父白酉同一種出處的刀法,自然是霸道無比。
“如果你不願相信,自然可以在今後歸家時,去詢問白酉,問問他是否還記得當年的那個寒酸郎中,就算退一萬步來說,他讓我在洞中能夠吃飯喝水,不至於渴死餓死,他的傷口也都是我為他包紮的呢,這樣來說,我也不是很欠他什麽。”老祖一臉的得意,似乎極其驕傲與當年所為。
“這樣,讓他的女婿,為我出一次力,我大不了在還他一個人情嘛,哈哈哈哈。”老祖爽朗的笑了起來,讓李重陽有些無語的感覺,畢竟是老一輩的人,自己也沒有與他爭執的必要。
李重陽反倒是客氣了起來:“哪裏哪裏,老祖要做的事情,重陽便是舉手之勞而已,哪裏需要虧欠什麽。”
老祖則是說道:“小丫頭應該是吃了不少苦頭吧,這幅模樣,沒有好好隱藏的話,恐怕會有很多麻煩的,不如便在此處住下,你的身份也是敏感的不行,如果不好好匿蹤的話恐怕是要被獵人們發現的。”
然而剛剛說完,老祖與李重陽的眼神突然變得淩厲了起來,場間的氣息為之一凝,讓善珠菩薩突然不知所措,明明都是已經成了熟人,難道還要再打,這讓她變得十分緊張,不禁揪住了李重陽的袖口。
李重陽眼神變得溫柔,在她耳畔輕輕說了一句什麽,老祖也是心領神會,沒有與李重陽交流,便讓善珠菩薩跟著自己走。
善珠菩薩眼中似乎有很多擔憂,還有更多地是不舍,但是李重陽滿臉笑容,還做了一個放心的手勢,便轉瞬消失無蹤。
“小丫頭,不必擔心,他的實力就算來不及回來找你,也一定會安然無事,你便暫且在我這裏歇息一段時間,待他處理好了諸事,一定回來接你,如果不來,我就打他。”老祖一臉的認真,還裝模作樣的比劃了一下拳頭。
善珠知道老祖是善意而為,便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容,便跟上了老祖的腳步,兩人與先前虛連提杵離去時一樣,走的同一扇門。
臨走時的善珠似乎在心中默默念了念什麽,虔誠無比。
這是一個早春,寒風還在呼嘯,並沒有春天的暖意卷來,讓人以為還是寒冬未去。
天公似乎也是打錯了時日的晴雨,將那溫潤的細雨錯拿成了冷冽的暴雪。
這是半日的時光,雪已是積了幾寸之厚,萬物又蓋上了銀裝。
百姓們估摸著也是到了最後一場雪,想著是熬過這段時間,那就是真的到了暖春。
家家戶戶都閉著房門,倒也不是沒有人外出,但是這條積雪覆蓋的路上,是沒有其他人了。
這是晚飯的時候,大家都在家中圍著一桌溫熱的餐飯,聊著家常,飽著肚子吧。
李重陽將手縮在袖口裏,明明是一身極其幹練的行頭,他縮著脖子,縮著手的模樣也是極其少見的能把這幅行頭穿出一個猥瑣的模樣。
他呼著冷氣,跺了跺腳,哆哆嗦嗦的說了一句:“大白天還是太陽高高掛,讓人舒適的不行,到了晚上就這幅模樣,這是要讓我帶兩套衣服嘛……”
他似乎在等著什麽人,街上此時是隻有他一個人的,隻不過過了一小會,街對頭便有另一人行來。
那人看不清模樣,似乎全身都包裹的嚴實,徑直朝著李重陽走來。
李重陽又是嘟囔了一聲:“你倒是穿的暖和啊……”
不經意間已是將黑竹劍握於右手,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
那人似乎也沒有多少廢話,先是慢慢的走,隨後又是變成了跑,然後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至身形一瞬不見。
李重陽輕輕握劍,眼中的寒光不顯,劍上寒光亦是不顯,但是此時卻已是他此生最為認真地時刻,因為對麵是勁敵。
那蒙麵的人五步變作一步,十步變作無形的閃爍,一往無前的向前衝刺。
他手中的刀現了身,是一柄十分古樸的長刀,也沒有什麽亮色在其上顯現,然而那刀勢已是滔天,甚至已是遠遠超出了先前李重陽一劍之威。
李重陽猛然便是倒飛而去,他與那人的速度一直,一直麵朝著那人,左右腳輪流蹬地,兩人就這樣急速的向著遠處掠去。
“老祖……那人又是何人,為何我從來不知匈奴還有這等高手。”大供奉一臉的震驚,心中的震驚更是無以複加,向著麵前背對著他的老祖問道。
“獵戶座啊……卜算子可真是了不得,能培養出這種怪物……重陽,一定不能大意啊。”
“杵兒,封鎖一切關於神醫的事情,還有那位他的那位女弟子,對外便稱那位神醫已經被我虛連提家格殺當場,城中任何敢於提起的人,格殺勿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