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冬日,即將邁入了臘月的緊張,大漢則是慢慢的有了不少的年味,百姓們都是在這時就已經忙碌了起來,準備年貨。

 北方是炸一些冷食,備著來年的正月,又是孩童興奮起來,說是放鞭炮才是一年裏最大的事情,到了城中自然是私塾不斷,畢竟科舉盛行,學風濃重是大漢的常景。

 但是村落之中,孩子們則是放開了玩,好一幅頑童鬧雪。

 老人們裹得嚴嚴實實,說是過了這個寒冬,來年又是一年苦日子熬,但是這麽多年都過來了,誰還在意日子是苦是甜呢,能好好活著便是最幸運。

 東海的漁夫不再下海,怕是嚴寒封鎖了海麵,出去就再回不來。

 而到了江南,無論是蜀地還是楚地,寒風越過了江麵,倒是成了濕冷的寒氣,讓人畏畏縮縮,隻願呆在爐火旺盛的家中,溫一杯年前采摘的茶。

 揚州此時還是一副熱鬧的景象,這是大漢最為富庶的地方之一,原因是前朝皇帝唯一做的一劍好事,便是開了一條橫貫南北的運河,讓這商運航運都變得十分便捷。

 揚州本就是繁華之地,加上商業繁榮,如今運河一通,南北便是貫通了起來,讓揚州變得更加欣欣向榮。

 文人墨客便是喜好在揚州這類城市,又有詩賦雲:“火樹銀花不夜天。”說的便是這種景象。

 多少浪子爛醉於酒樓河畔,凍死街頭也是無人去管,說是大漢最繁華,也是大漢最奢靡。

 而蜀地則是一副令行禁止的模樣。

 陰雨連綿,又是帶著風雪不斷,讓這本就終日沒有陽光照射的山溝溝,變得更加陰潮。

 這裏的百姓則是十分的沉默平靜,大都是因為家與家之間相隔甚遠,便終日或在自己的小村莊,小鎮子上,一生富足,平平一生,年年都如此的過,便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

 那座寺廟自從謝絕了香客,山門外的山路便落滿了落葉,再加上潮濕的空氣,更是讓山路難行,十分光滑,不過也沒有什麽人來看這大門緊閉的寺廟,所以倒是沒有什麽人受傷。

 寺中也不會有人受傷,有個小姑娘一直掃地,掃雪,也有兩個坐定了的人在庭前不動,寺中高僧都是每日誦經,小姑娘問大師傅說:“大師傅,誦經有什麽用?”

 大師傅則是回道:“讓此心更貼近佛祖,讓此身更接近佛位。”

 “無趣。”小姑娘倒是掃興,還不如給小和尚剪頭發來的有趣。

 “誦經可以為他人求一個平安。”

 “大師傅,您能教我嘛。”

 寺中的小姑娘突然對經文有了興趣,比誰都認真,大師傅說平日裏還沒有看出這個小姑娘的佛性,如此看來確實不差。

 紅塵大師則是撇了撇嘴說:“她有沒有佛性,我還不知道嗎,她那是比寺中十之七八的老家夥都來的純淨,但是她是要練劍的,修個甚佛。”

 大師傅則是一副正經的模樣:“阿彌陀佛,不修佛,不修佛,隻誦經……誦經,應該沒什麽問題。”言下之意便是姑奶奶別燥,沒有送小姑娘修佛的意思。

 “哼。”紅塵大師一副嚴肅的模樣,摔了一個臉子,讓眾人驚了一身冷汗。

 回想起年前的寺中慘狀,如果沒有小姑娘一家的到來,恐怕天不滅佛,佛自滅佛了。

 秦地是大漢最為蕭瑟的地方,加上暴雪的侵蝕,顯得整個地方如同被一柄大犁犁過,一片狼藉甚至都是好話了。

 常年的沙塵鋪天蓋地,到了冬日竟是難得的晴朗。

 北地的大盜不出,人們也是難得的肅靜,沒了盜竊的侵擾,按著秦地這種開放的民風,家家戶戶門窗不閉都是尋常之事。

 不知多少人背地裏說著秦王整日荒**享樂,不理治地的行為讓人難以理解,秦地這片本能成為富庶之地的潛力股,竟是被他打成了一手爛牌。

 但是真正看透了秦王的人才能明白,秦王是在想天子表明一種態度,說自己沒有那個反的心思。

 欽天監多年前的預言大致是與藩國亂戰有關的,秦王自然是得到了消息,所以曾經意氣風發的男子,成了一個紈絝王爺。

 前朝為何大亂,其實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有一位丞相大人,不自量力的想要做些削藩之事,他天真的以為自己是唯一一位想到削藩來增強朝廷實力的人。

 誰曾想哪一位當上丞相的人沒有本事呢?

 削藩之事推進了諸王的動亂,內憂外患再加上天子不作為,讓內憂更加明顯,造成了那樣一副局麵。

 秦王本與天子是諸王之中最為出色的兩位年輕之秀,一度都是皇權的最佳競爭者,誰知最後則是退了下來,目送著自己的親兄弟登上皇位。

 如今的秦王則是一副縱享王位之樂模樣的男人,擺明了一副配合的樣子,年輕時的銳意鋒芒可全部收斂起來,私下中有些人曾經設想過如果秦王願意當做周公的角色,那麽恐怕這一朝的大漢足以一統天下。

 隻不過秦王如此,也是一個比較好的結果了。

 這場大雪一直從西北延綿到了東北,整個北方都被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雪覆蓋了起來,太行以東的青州幽州之地竟也是大雪深可過膝。

 葬山之上不下雪,畢竟單獨的一方小世界,日落日升都是單獨的,讓人舒適不已。

 前段時間諸位祖師似乎做了一件大事,消失了一段時間,不過李重霄與魏青都是十分認真的在修行,隻是感覺到了一些異常。

 李重霄自然是已經從書山學海之中脫逃了出來,當然不是因為他看完了那足以填海足以成山的書籍。

 而是通過一種叫做棒棒糖的東西,成功賄賂了陳福小和尚,小和尚被甜蜜衝昏了頭腦自然是讓李重霄可以隨意的進出那棟建築了。

 魏青則是日複一日的練刀,一如當年的樣子,白酉跟他說,再過兩年送你去北疆從軍,軍裏殺伐之氣最適合練刀,隻要別死一切好說,破鏡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這是祥通二十六年的前夕,一如祥通二十五年,隻是少了一些歡慶的喜氣,大概是雪落得久了吧,壓住了喜氣,壓住了人心,如同沉底的巨石,難以打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