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後一節課打響前十分鍾，苓雲的消息已經發到手機，“小芋芋，快出來了！好冷啊！要凍成冰雕啦！”

薑芋瞄了一眼心思早飛到爪窪國的烏賊娘，舉手朝講台上示意。

牛頓大佬癟癟嘴，今天不光是學生不正常，為了一個破晚會，學校裏沒有幾個正常的老師，揮手示意放行。

沒想到才走出教學樓，烏賊娘的短信隨即而至，隻好說先去找費哥，晚會時發座位信息聯係。

苓雲裹在一團白色的羽絨服裏，像一隻白白胖胖的棉花糖，見到薑芋揮著手，等走到近前先一個大大的熊抱。

感受到懷中女孩與季節相反的熾熱，在臉上輕輕一啄，頓時紅霞滿天，引得身後的保安一臉豔羨，兩人手拉著手上了一輛出租車。

苓雲朝司機說了一個目的地街道名，立刻和男友緊緊依偎在一起，盡管隔著厚實的衣服，仍能感覺到輕微的心跳聲，等越過相見的熱烈，緩緩的合拍起來。

“冷嗎？”薑芋把女孩手放在自己掌心，“怎麽提前到了。”

“在教室裏心神不寧的，”苓雲仰著頭，一雙撲閃的大眼睛裏滿是男生的倒影，“反正也坐不住，偷偷跑出來咯！”

薑芋微微彎起嘴角搖了下頭，“先去吃點東西吧，要不唱起歌來上氣不接下氣的。”

“當然呢，”苓雲狡黠一笑，“在錄音棚不遠有家很地道的關東拉麵，對了還有照燒，我們先去填飽肚子！”

薑芋下意識穿過懷裏女孩的烏黑秀發，如漆黑的水銀一般柔順潤滑，女孩的臉龐又浮現出一團絳紅，羞澀地埋在男生臂彎裏。

開車的司機從後視鏡望到後座鶯鶯燕燕你儂我儂的一對，四十歲裁員的年紀，眼角湧起一抹明顯的憂傷……

拉麵確實很地道，一如昨晚雭保證過的一樣，第一口進嘴時有一刻失神，隨即一切自然。

同樣第一次進錄音棚也帶著一些好奇，整間屋子一分為二，靠裏的被暖黃色的吸音海綿和隔音玻璃包裹，外間是一張猶如飛機操作台的混音及效果設備，鋪陳著調音台、壓縮/限幅器、均衡器、混響器和延遲效果器。

一個紮著馬尾略帶文藝病態氣質的老師坐在弧形設備前，手指會時不時不自覺地曲張，在做調試的一些準備。

“快來，快來，”葉芷脫下外套，露出玲瓏有致的身材，淺粉色的高領絨線毛衣，幹淨利落綰了個發髻用一根木釵固定，垂下一縷青絲略顯一絲嫵媚。

“我們還有不到六個小時時間，”苓雲從書包裏掏出一本手工製作的歌集，晃眼一瞟濃濃心意。

到這會兒，盡管完全不情願的拋頭露麵，也隻能和著身邊小女孩一起完成“心碎之夜”的課前準備。

選歌，嚐試，回放，修音後回放，否定，選歌，嚐試……

有幾首連傾聽的馬尾老師都覺得非常不錯，又拗不過十全十美性格的小女生，總覺得下一首會更好。

再加上一些情歌對唱的主題和歌詞，唱分手的肯定不行，愛情中受傷的一定PASS，單戀未果散發哀怨的也不可以，隻剩下雙向奔赴甜美發膩的……卻又嫌棄土得掉渣。

“你們粵語歌曲怎麽樣？”馬尾老師不得不做出一點專業的推薦，兩個小朋友的需求是甜蜜，但是在國語裏確實再難挖掘出符合心意的。

“也可以啊！”苓雲眼前一亮。

出於好心，馬尾老師還是提醒道，“粵語不比國語，它有五個音調，還有些特殊的發音，比如說……”

“沒問題啦，區區一首粵語歌曲，”苓雲很大套說道，“在你麵前的是全市高三聯考的第七名和第十七名，別說區區一首歌曲，你拿給我們一段節選春秋，隨便幾分鍾也能給你背下來。”

薑芋聽了不禁有些彎起嘴角，如果臭屁有段位，身邊的女生一定藐視群雄。

馬尾老師明顯也被唬住了，帶著商量的口吻，“給你們放一首很容易出效果的，也沒有那麽媚俗的，”說著手指劃動了幾下液晶屏幕，點下其中一首，再輕微扭轉音量大小。

頓時，隔音間內一首褪色卻仍閃光的情歌對唱情歌嫋嫋播放：

“如早春初醒催促我的心；”

“將不可再等；”

“含情待放那歲月；”

“空出了癡心令人動心……”

很快，一首歌終了，可以說在最頂級的播錄設備中，詮釋著人生若隻如初見的完美愛戀。

張智霖的聲音中磁性中帶著一些微醇厚，迷人中又夾著溫潤，猶如寵溺的微風拂過。

許秋怡的音色婉轉撩動心弦，空靈中裹脅著絲滑，揉入情感細膩深情，柔情般的純粹美好。

不知不覺間，薑芋和苓雲轉而對視，互相從對方眼底泛著晶瑩剔透的微光，不知覺間十指相扣，就連隔著透明玻璃的外人都陷入一股令人心悸的愛戀中……

“就這首吧，”葉芷眼神中仿佛已代為說出心底所想。

“嗯，”薑芋雙眼如水般溫柔。

情歌再次響起，已不自覺可以跟著哼唱：

“幸福的光陰它不會偏心；”

“將分給每顆心；”

“情緣亦遠亦近將交錯一生；”

“情侶愛得更甚……”

等到了第二遍完全可以流利地跟唱，第三遍去除了和音，第四遍幾乎沒有瑕疵，第五遍時……馬尾老師站起身來，臉上湧動著一層興奮的表情。

“應該可以了吧，”一曲終了，薑芋示意窗外老師回放一遍，後者才反應過來，麵色帶著一抹潮紅，暫時壓下激動的表情，按下回放按鍵。

頓時錄音棚裏回響著猶如天籟，無論曲調、重音、綿長，以及最重要的情感都表現得淋漓盡致，與其說唱得比原版更動聽，不如說是互相雙方的真情流露。

“那個——”馬尾老師發出誠摯邀請，“我有一個在唱片公司的朋友，可以的話，想請兩位和我這位朋友一起吃個飯？”

“不用了！”苓雲幹脆利落拒絕，“他今天晚上應該就能看見！”

“看見什麽？”馬尾有些不明所以。

“看見我和我家小芋芋在晚會上啊，”苓雲做了個壞笑的表情，“說不定會直接簽我們，沒有中間商請客噢！”

“……”

“走吧，”苓雲習慣性拉起薑芋的手，“我們的‘戰袍’應該也送到了，先去演唱會現場吧！”

薑芋大概也猜到苓雲‘搞事’的決心有多大。

沒有辦法了……一切從一場初雪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