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下午,風臣大廈一樓燈光璀璨,偶有人來,偶有人去。木寒夏踏入時,偌大的廳中寂靜肅穆。她走向前台,前台姐笑問:“請問有什麽事?”

木寒夏答:“我找林莫臣。”

前台姐愣了一下,和旁邊的同事交換個眼色,又問:“你找董事長?請問你有預約嗎?”

木寒夏笑了一下,:“我見他,什麽時候需要預約了?”

前台姐見她衣著考究、來曆不明,一時拿不定主意。就在這時,旁邊響起道聲音:“寒夏?”

前台姐:“孫總好!”

木寒夏轉過頭,看到孫誌。他的西裝搭在手臂上,行色匆匆,像是剛從外麵趕回來。兩人目光一對,刹那似乎都在彼此眼裏,看到某些不尋常的意味。

孫誌笑了:“你來找他有事?”木寒夏沒答,徑直走向旁邊,通往樓上的閘口,:“刷卡。”

孫誌愣了一下,拿出工作卡,替她刷開。木寒夏筆直走進去,孫誌追上,:“寒夏,他今天一天的會,要不等他晚上回家你們再好好談?”到底還是添了句:“別衝動。”

木寒夏腳步一頓,轉頭看著他:“孫誌,我隻問一句:是不是你們做的?”

36363636,m.↘.c¤om孫誌靜了靜,笑了:“你什麽事?我怎麽聽不懂。”

木寒夏臉色一寒,轉身已進了電梯裏,冷道:“別跟著。”

孫誌站在原地,看著電梯門徐徐關上。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一拳捶在牆壁上,輕輕地罵了聲“操”。

電梯高速上行。

木寒夏就這麽盯著門上的數字,一直往上跳:4、44、45……她始終安靜而漠然地看著,直至到了層。

電梯門開,這一層單設的前台姐恰好放下電話,看著她,大概是已得到了孫誌的囑咐,沒有詢問也沒有阻攔。木寒夏一直往裏走,到了最深處也最僻靜的董事長辦公室門口。

這裏連燈光都是清冷的,偌大的一片區域,奢華精致,空空蕩蕩,隻有他的一間屋,一扇門。門口沙發上坐著兩個男人,看著像是正在等待他的接見。門旁辦公桌後坐著個年輕男人,應是林莫臣的助理。

木寒夏:“我是木寒夏,我來見林莫臣。”

她不認得助理,助理卻認得她,立刻殷勤笑道:“您來了,請稍等,我馬上去知會董事長。”

兩人話間,沙發上的兩個男人卻同時抬頭,看向了她。木寒夏的反應也很敏銳,目光掃過兩人的臉,又落在他們胸口掛著的工作牌上。一人是“風臣集團-電商事業部-高級項目經理”,另一人是“風臣集團-信息技術部-資深工程師”。木寒夏心中一動,而那兩人在她的目光逼視下,一瞬間眸光似乎都有些閃動。

木寒夏的心狠狠一沉,一時間竟有心如死灰的感覺。

這時助理已經敲開了門,木寒夏收回視線,直視前方。不等助理通報,已越過他,走了進去。

助理一怔,默然替他們關上了屋門。

此屋朝正南,一室通透明亮。落地窗外映著的,是這城市遼闊靜美的風景。素色的沙發,深灰色的簾,以及黑色辦公桌,一如他簡潔而深摯的風格。

他就坐在桌後,西裝革履,貴胄天成。抬起頭,看著她。

情侶幾日不能相見,再見卻是這樣的情勢。木寒夏望著他依舊俊朗的臉龐,胸中如堵巨石,突然間難以言語。

周圍這樣靜,空氣裏還有輕微的檀香浮動。他靜默地注視了她幾秒鍾,笑了:“summer,找我有什麽事?”

波瀾不驚,沉斂溫和。

木寒夏:“是啊,我找你,有事。”

兩人又都靜了一會兒,他沒有再看她,而是看著別處,然後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著。

他明明什麽都還沒,什麽都沒做,木寒夏看著他的樣子,卻忽然心口一疼,刹那竟有放棄質詢,轉身離去的衝動。可剛才門口那兩個人的眼神,孫誌的欲言又止,還有張梓躺在病**,被白布覆蓋的樣子,都那麽深地刻在她的腦海裏。她的胸中滯澀無比,卻還是開口了:“e-sho網站被毀,張梓死了,他沒有看到自己的夢想實現。就這麽離開了這個世界。”

林莫臣側頭看著她,那目光沉澈如水:“節哀。”

木寒夏:“我節不了哀!是誰在算計?是誰令我功虧一簣,令他含恨死去?你,是誰?”

林莫臣靜了片刻,忽的笑了:“你以為是我?你來質問我?”

雖早有預期,但見他如此反應,木寒夏心中某處還是驟然一鬆。可她發現,這並不能減輕她任何哀痛和怨埋。因為她聽到自己開口問:“你敢……跟風臣沒有任何關係?”

林莫臣靜默。那眼眸深厲如寒雪。

空氣裏,像是有某種令人哀傷的氣息在蔓延著。木寒夏忽然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氣,她:“林莫臣,你好自為之。”轉身便想離去。

“什麽意思?”他的聲音響起,“木寒夏,這句話什麽意思?”

木寒夏滯了一下,答:“沒什麽意思。我不想再談了,就當我情緒不對,你也不要來找我。”

可話音剛落,他已從桌後起身走過來,抓住她的手:“木寒夏,就算張梓死了,你的e-sho垮了,兩家公司的人鬥得你死我活。可這跟我們倆的事,有什麽關係?”

“怎麽沒關係?”木寒夏猛地回頭看著他,看著他冷峻無比的容顏,“你知不知道我這次回國,就是為了張梓?你知不知道他對我的恩?對我的意義?我的感覺……我這些天的感覺,就像一直吊在懸崖下,努力往上爬,如履薄冰、步步心。終於等我爬到懸崖邊了,可是你的人,一腳就把我踢下去了!全毀了!我現在什麽都得不到了!”

林莫臣一直牢牢鉗住她的手腕,人卻已氣笑了:“你回國就是為了張梓?就是為了他?那我呢,木寒夏?我在你心中的哪裏?”

木寒夏心中絞痛,咬唇不語。

他還在笑,冷冷的輕輕的笑:“你你回國後感覺就是一直吊在懸崖下?這就是你的感覺?對一切的感覺?木寒夏,我的summer……已經不同了,跟七年前完全不同了啊。在你心中,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經比我林莫臣重要了對不對?張梓比我重要,夢想比我重要,什麽他~媽的都比我重要。我這些天當看不見,等你去做要做的事。因為在我心中,還有什麽比你重要?可是木寒夏,我在你心中算什麽?算什麽?你真的還愛我嗎?還愛嗎?”

木寒夏眼中的淚一下子滲了出來,隻覺得他的話像一把把的刀,全都插進她的心裏。她難受極了,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要辯解,卻又不出口。

“不是……”

“不是什麽?”林莫臣逼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