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靜悄悄的,張梓躺在**,睡得安然。隻是比起前幾天,臉似乎又凹下去了一。

木寒夏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推門出去。走廊裏沒有人,窗外夜色幽深。她站了一會兒,腦海裏浮現林莫臣昨晚的表情。

他那時問她,是為了什麽事回來。她不願意回答。他沒什麽,但那雙眼,幽沉寂靜。在想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木寒夏並非藏著天大的秘密,隱瞞他防備他。但商機這種東西,大家都是商場中人,本能都會敏感得不行。其實隻要風臣不進電商、不進服裝這個細分行業,兩邊就不會有直接利益衝突和爭奪。但是林莫臣是狼一樣的性格,眼見龐大的利益擺在麵前,因她的緣故,他應該不會搶。但多少會有些心癢難耐吧。

想到這裏,木寒夏低頭笑笑。但她現在隱瞞,他肯定是在意的。他雖然生性涼薄,但對於愛人,占有欲卻是一直很強的。不光要身,更重要的是要心。就像他昨晚貌似不經意提及的:以前她整顆心都撲在他身上,沒有別人。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現在對他而言,她是失而複得,隻怕占有欲更盛。隻是他現在2222,m.⊙.c≤om的性子更隱忍而已。

也不知道那六年,他是怎麽忍過來的。木寒夏的心頭微微發軟,又忽然意識到,這才沒過多少天,自己竟然已經可以釋然地麵對那六年了。

都是因為他的溫柔靠近嗎?

木寒夏靜靜想了一會兒,拿出手機。她想打給他,跟他坦白。

其實她心裏早就信他了。若是從前的他,會不會半路殺出截胡,還真不好。但現在,她覺得,他跟以前不同了。

正要撥號,卻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報警聲。她猛的抬頭,隔著半掩的房門,就見屏幕上張梓的心電圖超快地跳動著,而**躺著的張梓,呼吸仿佛梗滯,非常艱難粗重地喘息起來。木寒夏丟掉手機就衝進去,抓起報警器一直摁。同時抓住張梓的手,但是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卻全無意識。

醫生和護士很快趕來了,病房裏簡直兵荒馬亂。醫生的呼叫聲,護士急促的腳步聲,各種器材哐當地響。木寒夏心急如焚,被趕了出去。門關上之前,她看到張梓宛如瀕死的魚,躺在那裏。而醫生拿起電擊器,按在他的胸口。他本就骨瘦嶙峋的身體,一下劇烈顫抖,彈起、跌下。

木寒夏轉過頭去,望著窗外的黑夜。她的手牢牢按住牆壁,這一刻她忽然感到孤獨。在美國的那些日子裏,若真正有什麽人走進她的心,隻有張梓。她那時還是太年輕,太稚嫩。看起來全無異樣,其實失去林莫臣是她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半夜都會茫然若失的醒來。那樣的人生,真的太苦了。幸而還有張梓。

她剛去美國沒多久,突發重病的夜晚。起初她還不知道,後來才聽醫生罵張梓,才知道那晚雙腿癱瘓的他,幾乎是連滾打爬,跌得滿身傷,急急忙忙上樓下樓,給她送藥,幫她叫醫生。如果不是他,燒得不省人事的她,還不知道會落下什麽病根。後來,每每她遇到什麽挫折時,跟他吐槽,他卻總是溫和地笑。如果林莫臣是她在商場上的導師和引路人,張梓這個平凡許多的青年,這位摯友,卻教給她平和的力量。她哭的時候,他會輕輕觸碰她的長發,像一位兄長。她也曾經陪伴他,在亡妻的靈前,看從來沉靜的他,眼中也浮現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