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因為做了多餘的事又縮短幾分鍾壽命了。”

 偏側過來的冷漠表情對攔在眼前的魁梧大漢送出沒有情感熱量的言語,黑色長刃尖端自左肩胛透入,貫穿分斷肌肉及韌帶後,難以分辨原本鮮紅紋路和溫熱赤色血液的暗紅刀尖從背後鑽出。

 混著臭氧味、鐵鏽味、焦臭味的氣流穿過總麵積近七成黑鑽化的博德村,哀怨的風中隱約能聽見喊殺聲、呐喊聲,臨終的不甘、眷戀在空氣流動之中傾訴,裹挾眾多亡者思念的風擺弄黑色外衣的下擺和有細長尾槌蝶翅般的領繩。

 碎發劉海被風牽引出一陣迷眼的舞動,眼前印出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繃緊的絡腮胡男人用氣力和斷臂夾緊【神意】的樣貌。

 坎貝爾吐出一口喘息,肩胛傷口周圍的肌肉緊緊夾住薄型金屬,他正用全身的氣力咬住黑色凶刃,仿佛要將這世間最危險之物深埋進身體帶到另一個世界。

 “【炎葬魔女】伊麗絲.巴露恩.達爾克女士,這就是最後的王牌吧?消費掉眾多同伴的性命卻一無所得之後應該理解現實——你們沒有任何勝算,從開始勝機就隻有零。”

 6枚fau從空中包圍住臉色蒼白的魔女,不像李拿度那般擁有強壯**和反射速度的女魔法師稍有妄動,懸浮頭頂的自動炮台便會立即射出粒子光軸將她貫穿。

 剛才那樣的小把戲沒有再現的機會。

 李林釋放出【沸騰鏡界】的同一刻,伊麗絲施展了足可貫穿核戰用機動指揮車的超巨大雷擊術式,耀眼的閃電火花阻住納米機械風暴的射擊軸線,吸收能量提前爆發增殖的晶體團塊擋住後續納米機械的通道,縱向輻射的爆發轉為橫向增值擴張,結果未能如預期的那樣毀傷目標。

 隱蔽在廢墟和屍體之下的坎貝爾抓住李林展開下一波攻擊前的空隙躍出,與李拿度展開前後夾擊,力求至少最低限度能夠重創李林。

 “大膽又不失周詳的計劃,還有幾近冷酷的冷靜都值得稱讚。隻是,實力差距太過懸殊的情況下耍弄小把戲並不高明。看不出其中有何意義。”

 千鈞一發之際以相位移空間將李拿度彈飛,回手將凱貝爾刺穿的少年對右腕施加力量,平行地麵的直刀漸漸指向天空。

 “人類。真是奇怪。”

 刀尖上似乎不存在魁梧男人的體重,先天遺傳基因層麵進行強化的臂力和安置於體內的縮退爐輸出的力量相結合,挑起一個成年壯漢和從地上撚起一粒塵埃無甚分別。紅色眼球映出男人咬牙切齒的麵目以及右腕漂亮的橘黃色花環。

 “求生是生物最優先的本能、延續種群的動因,找死卻不是。諸位如殉道的自殺誌願者一般湧上來的行為和【求生】這個大前提雖不是完全抵觸。從結果來看卻隻是加速死亡。假設說此種行為是信仰之力所賜的話,實在是超出預想以上的愚蠢。”

 “連仁義和人心都不明白的小鬼是不會懂得!”

 坎貝爾朝著李林用力啐了一口,帶鐵鏽味的紅色唾液被虹光之盾彈開,自下方斜視過來的睥睨纏住承受穿刺之刑的男人。

 “缺乏明確定義標準的空談不具備充當答案的資質。”

 右腕隨語速同步緩慢側偏,不施加【高周波切割】、【低頻液化振動】和【沸騰鏡界】等技能的利刃凶器在坎貝爾體內攪動。紅色溫熱體液順著棱角筆直的金屬流下。

 “什麽也未成就,就算成就了什麽也不能代表什麽——【仁義】和【人心】也是這樣,依靠這種曖昧不明確的空談可以做什麽?李拿度閣下。”

 “至少可以否定你整天掛在嘴裏嘮叨個沒完的【正確】、【合理】——這些盡充斥中年人絕望的調調!!”

 屈膝半跪地麵的騎士以倔強有力的回應反擊,外表狼狽不堪的男人上方,同樣有6枚fau鎖定強撐著想要站起來的目標,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從晶瑩璀璨的粒子炮台上發散出來。

 李林沒有惱火,也不屑於過多反駁。

 “重申。所謂【仁義】之類的倫理觀什麽也不能達成,連一絲稱之為【希望】的細小光芒也算不上。”

 空閑的左手抬起。伸直的食指尖端躍出電弧火花。空虛如麵具的臉罩上一層駭人的光幕。

 “守護之物馬上就會消失——”

 少年沒有嗜虐的病態娛樂追求,也沒有對周遭詛咒的怨憤。

 單單隻是無盡的空虛,對奪取他人性命、對傷害別人、對遭遇攻擊、對遭遇否定全部以虛空以對應。

 “就讓你們的子嗣先行一步吧。”

 “天雷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尖!!!!!!!!!!!!!!!”

 伊麗絲傾盡全力暴喝出術式名,不管自己會被怎麽樣,在護衛孩子的決心之前,死亡的威脅根本不算什麽。伊麗絲包含憤怒和決絕的怒吼炸裂開來。

 靜靜的,風擦過耳畔的低聲嗚咽、遠處黑鑽碎裂的脆響、落葉擦過發絲的沙啞、順著長刀墜向地麵的血液碎裂——連這些細微聲響都能在鼓膜上清晰振**的寂靜中。破滅的景致無半分改變。

 舉刀將坎貝爾挑到空中,連厭倦歎息之色也無的冷漠麵具對著錯愕的伊麗絲。

 “很不可思議嗎?瑪那不再回應你的呼喚。依照術式構成需要排列的現狀。”

 粒子炮依舊閃耀蓄能的光芒,對以與威爾特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為前提作戰環境所設計出來的武器而言,對應眼前的異變,不過是數據和輸出功率轉換成原始參數罷了。

 對魔法師而言,眼前的狀況是不折不扣的絕望之淵。

 身為行使凡人無力操控顯現之奇跡的驕子,其中那份超卓的驕傲被剝離——就像飛翔天空的鳥兒被剪去翅膀,蠕動滴著血與膿的傷口仰望天空發出無力的悲啼和哀怨。

 行常人所不能之奇跡的魔法師無法驅使瑪那,就是這般嚴重的狀況。對他們這群特殊群體而言,沒有更甚於此,令他們感到絕望、無助的地獄了。

 深淵地獄的最核心部分——漆黑少年做出了證實險惡之境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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