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全黑的刺客看著悄無聲息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黑衣少年,不可思議地想要手舞足蹈。
但是他非但無法手舞足蹈,反而一旦張口,就有粉紅色的血泡在嘴角泛出。
他無法理解。
軒軼也不需要他理解。
少年抽出了刺入對方胸口的皇天古劍,然後看著他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徑直從天空墜落了下去,最終栽倒了地上。
然後軒軼自己笑了笑,身形緩緩降落了下去。
對方當然很強,隻是自己如今已經變得更強了。
通過超人一等的感知神識鎖定對方的位置,然後再用萬物流轉掩蓋自己的能量流動,他就像一個最完美的刺客,所要做的隻是最後將劍刺進胸口就是了。
洞玄之下的所有人,都是肉體凡胎,人被殺,就會死,這是永遠不會變的真理。
錢櫻雖然還沒有明白事情的突然轉機,但是風信子自然清楚,隻是當他回身向著刺客墜落的方向飛去的時候,才發現,最終過來扭轉局勢的竟然是太子殿下本人。
哪怕而今的太子殿下一身黑衣,但是那張俊美到非人的麵孔,隻要是看過的人就絕對不會忘記。
來不及想為什麽是太子殿下親自前來,但是既然來了,風信子隻能低頭單膝下跪,口稱道:“請恕屬下無能。”
當然無能了,帶著二十多個侍衛護送錢櫻回家省親,結果被路上就被人截殺了個幹淨,所有人跑了個幹幹淨淨。
但是軒軼搖了搖頭,看著在後麵一步步走過來的錢櫻,少女的白色洛麗塔上沾滿了塵土,裙沿更是浸染了無數麥苗青綠色的色澤:“你還好吧?”
軒軼親切問道。
錢櫻點了點頭,沒有流淚:“錢櫻一切都好。”
軒軼這才看向風信子:“起來吧,看看這個人你認不認識。”
他們就站在那個黑衣人的身旁,軒軼一劍刺穿了對方的心髒,可謂是一招便斷絕了對方的一切生機,在一擊必殺這個領域,少年一直都是專業的,可是此時這個黑色的刺客從數百米的高空墜落,但全身就好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除了胸口的傷勢,其他地方連骨折變形都不曾出現。
風信子聞言,上前將那個黑衣刺客翻過,卻是一個麵容幹癟的老人,其實對於大多數的修行者來說,總會遇到自己終生都無法突破的瓶頸,能夠有幸格物而致知的大多數人,都將終生困在致知境,初步掌握超自然的偉力,但始終無法法天相地,外用於這個世界。
而法相境的門檻雖然也很高,但是大多數人都能夠在進階法相之後再步入洞玄境,自開枝葉,自成道路,基本上已經走到了一個正常人所能到達的最終領域。
而洞玄境是成神之前的最後階梯,洞玄之上在通俗的說法中便是半神,初步掌握著神祇偉力,困在洞玄境的天才,則是數不勝數,像是眼前這個百餘歲還是洞玄境的老人其實並罕見,反而稱得上是常態。
風信子觀看了半晌,才終於回稟軒軼:“稟告太子,在下並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根據其能力和外貌,應該是青翼之鋒中的煙客,數十年前就是一位洞玄境的強者,屬於組織內的高層。”
洞玄境強者當然是高層,畢竟青翼之鋒鼎盛的時候才不過擁有七位洞玄之上,而風信子更無法相信的是,太子殿下竟然能夠在瞬息之間殺死一位素有威名的老牌洞玄強者。
太子殿下的實力竟然被恐怖如斯?
這比當初在青安地獄見到的時候更要強出不可道裏計。
軒軼看著風信子的神情,知道他心中所想,但是沒有必要告訴對方自己是無聲無息接近偷襲的結果,不過就算真的正麵對敵,借助萬物流轉的強大能力,普通的法相境早已經不是軒軼的對手,隻有像椒月,當初的曦子權那樣特殊的法相境,才有能力壓他一頭。
不過——據說兩年後的曦子權已經成功進階洞玄之上,成為了貨真價實的半神,不過這一點就是距離軒軼比較遙遠的事情了。
即使是對於身為奧斯太子的軒軼而言,也是非常遙遠的事情。
軒軼隻是點了點頭:“背上他。”
風信子見太子下令,就當下背上了這個名為煙客曾經叱吒風雲但是卻旦夕死在太子殿下手中的曾經強者,反正這樣的事情風信子做起來不會有絲毫的違和。
看到風信子背上那具黑衣的死屍,軒軼轉身就向著大道上走去,卻被錢櫻在身後叫住:“太子殿下,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
車隊全散了,又遭到了別人的公然刺殺,就算能夠回到大路,回到車隊那裏,又能做些什麽呢?
總不能真的人拉著馬車去錢家吧。
就算真的能拉,太子殿下又怎麽可能拉車?風信子一個人,又如何拉的動那麽多的馬車?
“當然是去帶你省親了。”軒軼回頭,帶著笑臉平靜說道:“順便帶上我們的禮物。”
這樣說著,軒軼向著風信子背上點了一下巴。
……
……
當回到大路,軒軼平靜用準備好的黑巾蒙了麵,然後便自己站在了馬車前,那一瞬間嚇的風信子和錢櫻同時下跪,煙客的屍體從風信子背上摔下滾落一旁。
“太子殿下萬萬不可!”風信子急切懇求道,錢櫻也咬著嘴唇在地上挪動了兩步:“殿下不要折辱我等。”
軒軼挑眉笑了笑:“起來。”
二人命令之下隻能起身。
然後軒軼看著錢櫻,指了指自己身後這輛最華貴典雅的馬車:“上車吧。”
看到錢櫻有所遲疑,軒軼微笑著補了一句:“這是命令,你連死都不怕,又何必怕上我拉的馬車。”
這樣說著,軒軼看向風信子:“把你背上的禮物也隨便找一輛馬車拉上,我們去給錢家送禮。”
“殿下怎可受此奇恥大辱。”錢櫻雖然坐上了馬車,但是依舊向著軒軼勸諫道。
“我的太子侍中被人在道上截殺,我的隨從手下一哄而散。”軒軼微笑著抬起臉頰,看著眼前的二人:“有什麽奇恥大辱能比這個更甚?”
“那麽現在我拉著這輛車親口去向錢家討個公道,難道不可以嗎?”
這樣說著,軒軼向前邁出了第一步。
馬車的車輪轉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