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軼當然不懷疑椒月是專業的。

 如今的三大帝國,斯特共和國用的是星城的情報網絡,二者情報共享,而蘭葉帝國則是依賴作為葉夜學院的倒影西城來確保情報來源。

 至於奧斯帝國,則是與其同氣連枝的商業聯邦,三者雖然說星城未做根深蒂固的老牌強者可能會稍勝一籌,但是終究還是伯仲之間,沒有本質上的差異。

 但是他擔心的是其他的方麵。

 “我不是對你們的口供擔心,而是對你的能力擔心。”軒軼平靜說道:“當初你帶我來的時候,可沒有說會有這樣一場意外的見麵禮。”

 “妖妖沒事我姑且可以原諒你,但是我不願繼續履行當初和你的約定,因為你讓我早遇到了額外的危險。”

 “等妖妖傷勢穩固之後,我就會離開奧斯帝國。”

 椒月並沒有太意外軒軼的態度:“我不知道你是這樣的膽小鬼,畢竟之前你給我的印象都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莽夫姿態。”

 “那是以前,因為我沒有別的選擇。”軒軼靜靜回複少女:“現在我有很多選擇,所以我沒有必要去選那條最難的路。”

 “哪怕報酬豐厚?”椒月笑道。

 軒軼看著對方:“我不知道報酬究竟有多麽豐厚,死者之書的內容是我們之前就約定好的事情,不在你新的報酬之列。”

 “至於你所說的奧斯帝國對七夕紫蓂的研究,不是我誇口,我對七夕紫蓂的控製技巧或許還在你們之上,我相信奧斯帝國反而更需要我的經驗。”

 “我之所以來到這裏,更多是因為我真的欠你很多人情,而我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軒軼頓了頓:“但是我欠你的人情是會被這樣無厘頭又恐怖的襲擊所抵消的。”

 “你也不是什麽白癡,這樣精準的刺殺,甚至說提前疏散了候車站,單單一個青翼之鋒我不認為他們能夠做到。”

 “一定是你的人裏有內鬼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沒有興趣抓你那邊的內鬼,我隻知道你並沒有像你所說的那樣穩定住形勢。”

 椒月靜靜聆聽著,手指輕輕摸了摸嘴唇:“你對我的信任真的是薄弱啊,哪怕我願意跑幾千裏去蘭陰城見你一麵順便把你帶回來。”

 “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這樣做。”軒軼針鋒相對。

 椒月盯著軒軼的臉:“我之前告訴過你,我沒有辦法提前告知你為什麽要帶你來青安城,但是我讓錢櫻這兩天給你上的課,你大概已經猜到了點什麽?”

 軒軼點了點頭:“你想讓我做你的手下,給你斡旋帝都的形式?甚至說是在你不在帝都的時候代替你掌控形勢?”

 這已經是軒軼最高的估計了,他自己無論如何,也是有著星城行走的前履曆,各項數據都是毫無疑問的行走級別,在任何勢力那邊都是炙手可熱的超級新秀,椒月想代替奧斯帝國招攬他軒軼一點意外都沒有,而且椒月確實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以及無論軒軼有多麽否認,他的血脈來源於奧斯帝國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隻差最後一層細節的迷霧沒有揭開罷了。

 如果椒月真能夠把軒軼收作自己的副手,無論是對於奧斯帝國,還是對於椒月自己,都是雙贏的局麵,隻看椒月究竟能不能夠收服自己。

 因為自己和椒月的關係,一直都不是一帆風順的,伴隨著各種各樣的起伏和波折。

 但是椒月搖了搖頭,她看著軒軼眼神中露出的疑惑,不由噗嗤笑出聲來,一笑之下百媚叢生,她伸出手指點向軒軼的額頭,卻被少年不動聲色地避開,而椒月一點也不惱,她繼續嗤嗤笑著,然後站起身來:“那就讓我把叫你過來的意圖給你好好清楚地說明白好了,雖然這件事,目前為止包括我,整個帝都隻有三個人知道。”

 “但是你既然已經到了青安帝都,那麽也是攤牌的時候了。”

 椒月直著身子看向軒軼:“我現在給你兩條路,第一,便是跟我進宮,因為有些事情,我一個人是做不了主的,你隻有見到真正能做主的人,才能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第二,你現在轉身就走,我們之間的一切一筆勾銷,當然,妖妖我會還給你,不過除此之外,包括《死者之書》的翻譯本在內,我都會扣留,還會自此之後,協助星城對你實施下一步的抓捕,畢竟你身上的賞格之高,我們彼此都一清二楚。”

 軒軼冷冷望著椒月:“所以說這是威脅?”

 “真正的威脅是你現在就沒有辦法站在這裏和我說話。”椒月平靜而冰冷的話語絲毫不示弱:“這裏是青安城,你不會以為奧斯帝國的底蘊要比星城差吧,我想要抓你乃至於控製住你易如反掌,而不是給你離開的機會。”

 “當初我在暉亡之林對你青睞有加,就是為了此時這一刻而存在的。”

 “我不是什麽慈善家,任何一個站在權力頂端的人都是天生的商人,我在你身上下了投資,當然希望有我的回報。”

 “哪怕你在那之後卷款潛逃,我也沒有將你視作沉沒資產,而是耐心地等待你的下一次出現。”

 “如今你站在我的麵前,如果你親口拒絕了我的提議,那麽我的一切投資都在你身上泡湯了,我為什麽還要繼續在你身上下注,因為你長得漂亮?還是我喜歡你?”

 “我給你一條可以姑且逃亡的道路,已經是我對你最大的仁慈,如果你將這個視作威脅,你想不想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威脅。”

 “來自我。”

 “來自奧斯椒月的威脅。”

 椒月的長篇大論,說得冷靜而鋒銳,她是一個優秀的公主殿下,每一步都是精明而敏銳的,軒軼回想起來,是的,哪怕在此之前椒月對他有過那麽多的投資,但是沒有一次她承認過自己是別無所圖。

 而眼下她就是圖窮匕見,明確告訴自己,她究竟想要什麽。

 商人終究是要收回投資乃至於獲利的,眼下就是椒月收獲的時刻。

 所以軒軼也笑了起來。

 “果然我所認識的所有女子中。”軒軼笑著說道:“我最喜歡的就是你。”

 “我答應你。”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