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一完全沒有考慮他自下而上的攻擊能否破開玄齒獸的腹皮,而這也不是他要考慮的事情。

 隻需要做的是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製造最多的攻擊,因為他的窗口期真的短的可怕。

 第二槍射出,再次沿著已經打開的空洞,射向玄齒獸的腹部。

 然後拉動槍栓,隻要玄齒獸還沒有離開攻擊範圍,軒一便不介意再開第三槍,第四槍。

 然而射擊的窗口期須臾及過,第二槍剛剛出膛,軒一就看到麵前已經被黑夜所籠罩。

 象征無盡死亡的黑夜。

 他歎了口氣,用力拍了身下一記,他下方的泥土瞬間坍塌,整個人便跌落進近乎無底的深洞中,隨即他剛剛所在的位置便被無盡的黑色利齒咬合。

 玄齒獸憤怒的反擊落空。

 軒一雖然抱著死誌來替所有人披荊斬棘,但是你要是問他願不願意死,那當然是不願的。

 所以在要求周奢建造這個狙擊的地洞時,他特意設計了這個可供逃跑的生路。

 無論軒一對這位麵相老成的競爭者有什麽成見,但是必須承認,對方誠實守信,童叟無欺,最後做出來的逃生通道質量極高。

 此時軒一已經來到了地下近三百米深的地底,玄齒獸無所不在的岩刺絞殺此時也鞭長莫及,他搖搖頭,拿起散落在一旁的大槍背在肩上,然後沿著斜向上的坡道,慢慢向著上方走去。

 雖然按照預定的計劃,接下來已經沒有他任何的戲份。

 他隻是為人無私做嫁衣的角色。

 但是在軒一的劇本中,他的表演才剛剛開始。

 ……

 ……

 而在地表之上,旁觀的所有人都看到玄齒獸被自下而上的攻擊在肚皮上被生生鑿出兩個鮮血噴湧的大洞,隨即無盡的岩刺如同盛開的蓮華花蕊從四麵八方升起,將其中的玄齒獸完全包裹。

 直到這一刻,玄齒獸才有了真正的死亡危險。

 蘭流焰見到軒一一招建功,來不及考慮軒一是否已經葬身在地下,身形已經升起,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她手握長槍,然後向著遠處的玄齒獸用力擲出。

 按照她之前與軒一的協議,一旦軒一成功重傷玄齒獸,蘭流焰必須第一個發動攻擊,以免其他三人畏首畏尾瞻前顧後錯過這唯一的良機。

 而此時玄齒獸已經處於一片混亂之後,他隻是滿目地召喚無盡的岩刺像是遇刺之後徒勞呼喚侍衛的帝王那樣尋求保護。

 在劇烈的疼痛中,玄齒獸雙目染血,近乎瘋狂,以至於完全沒有注意到蘭流焰的攻擊。

 於是那隻燃燒著金色火焰的長槍如同洞穿白紙一般洞穿層層岩刺,直接紮在了玄齒獸的背上,刺破皮毛,入肉將近一米。

 與此同時,見蘭流焰率先出手,並且隨即建功,星鶴渡與帝子橫也不約而同地向著憤怒哀嚎的玄齒獸轟擊出數十顆星辰與烈陽,將巨獸所在的區域的岩刺盡數摧毀,打的浮塵四起,再也看不到裏麵的任何情形。

 而周奢完全未曾出手,他護在其實重傷未愈的帝子橫身後,保證他的絕對安全。

 這樣的攻擊,任何法相境的存在都已經被轟殺至渣,但玄齒獸終究是洞玄境,以及是在洞玄境也是以防禦力見長的存在。

 所以沒有人敢確定玄齒獸會被這樣一輪攻擊殺死。

 而與此同時,錢櫻站在遠處,已經念好了法咒。

 “風起。”

 她靜靜吐出兩字,然後便有無盡的狂風從她的身後刮出,將她的長發吹的獵獵作響。

 迅疾如風。

 那狂風一路前行,最終抵達已經一片寂靜的殘破岩林之中,吹盡一切塵埃。

 風煙散盡,所有人都看到了其中的景象。

 玄齒獸全身焦黑,背上插著長槍,腹部是兩個深及內髒的巨大創口,這隻巨大的魔獸橫臥在石台之上,動靜全無,呼吸全無,看起來就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隻是沒有人相信。

 哪怕說軒一一擊立功,哪怕說三大法相境同時出手,可是他們依然不相信,之前有如夢魘一般壓在心頭的玄齒獸,就這樣被他們所殺死。

 既然沒有人相信,那麽便沒有人敢上去收取戰利品。

 隻有蘭流焰在火焰的包裹下飛到距離玄齒獸百米左右的空中,然後高舉右手,一條火焰長槍在她的手中慢慢凝結。

 隻有蘭流焰的思維幹淨簡單。

 不是怕你沒死嗎?那麽之後將你的屍身多犁上幾遍。

 確認真死透了不就可以了嗎?

 長槍包裹著火焰射出,扭曲著周圍的空氣,發出尖銳的風聲。

 蘭流焰瞄準的是玄齒獸的心髒所在,雖然她並不知道對方心髒的真實位置,但是大致位置還是可以估測的。

 沒有了岩刺阻隔,沒有了玄齒獸的修為阻攔,麵對一具洞玄境的屍體,蘭流焰的長槍直接貫穿了對方那龐大的身軀,最終紮在了玄齒獸身下的石台上方才終止。

 玄齒獸一動不動。

 當然,屍體是不會動的。

 蘭流焰點了點頭。

 他們方才的聯合攻擊確實足夠殺死任何被重創的洞玄境魔獸,隻是說之前玄齒獸給諸位的陰影實在太大,所以一時間接受不了轉變。

 但是,如今玄齒獸死了,真正的難題才終於出現。

 法相境有四個,但玄齒獸隻有一隻。

 怎麽分?

 星鶴渡與周奢帝子橫慢慢從森林的掩護中走出,他們一起望向那隻玄齒獸的屍體,眼神中都充滿了渴望。

 古有二桃殺三士,如今這隻玄齒獸的屍體,同樣會讓他們陷入瘋狂。

 蘭流焰看著那三個人,微微笑了笑:“我先聲明,我對玄齒獸並無勢在必得之意。”

 “隻要你們能夠我足夠的補償,我願意退出競爭。”

 星鶴渡笑了笑:“求之不得。”

 這樣說著,他轉身看向帝子橫與周奢:“軒一是我的手下,擊殺這隻玄齒獸他是立了大功的,況且這次試煉優勝的獎品是千星試的門票,三位都沒有成為星城行走的可能,不知可不可以忍痛割愛一番。”

 “當然,我會傾其所有,給諸位補償。”

 之前想出去必須互相拚命,殺死彼此,所以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但是如今有一隻現成的玄齒獸擺在這裏,待價而沽,隻需要價高者得便夠了,便形成了足夠的談判餘地。

 畢竟——一旦說這次試煉的唯一優勝者決出,試煉便失去了意義。

 對於錢櫻兄妹來說,從這座森林中出去或許難如登天,但是對在場四人來說。

 隻要他們還活著,就不擔心七天期滿之後暗星不把他們帶走。

 無論是帝子橫還是蘭流焰,在彼此的勢力中都身份顯赫,星城不會冒著得罪同等勢力的風險,讓他們熬過了試煉,卻又死在了這裏。

 星鶴渡看著帝子橫的神情,微笑道。

 “敢問帝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