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那麽的諷刺,給病人治病,病人還沒死,醫生卻自己都給病人傳染死了。

 關鍵是這傳染的死氣還神不知鬼不覺,根本不在常規醫學的範疇。

 就連軒軼自己,都是在不相信地多次確認之後,才最終斷定自己真的可悲的生病了。

 在此之前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於是連自己這樣的鋼鐵之軀都能夠侵染讓自己生病,那些普通的醫生,真的是要自求多福了。

 不過——看棘白凝當時的反應,她大概不知道見過她的人都會生病?

 也是,如果棘白凝真的如同趙雪宜說的那樣單純善良,甚至單純到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母親的命的話,那麽她真的可能不知道這一切,棘北海也有意地隱瞞了這一點。

 當然,以棘北海的修為,隻要他留心死氣,這死氣確實無法侵染他的周身。

 隻是沒想到連自己都中招了。

 而軒軼這次給妖妖開出的藥方,其實就是和給棘白凝的那個藥方很相似,其實就是祛除身體內的死氣,聚斂生機,也算是最對症下藥的方法。

 雖然妖妖確實不由服藥,因為軒軼身上的死氣根本不到能夠傳染的範疇,況且他身體那麽好,就算什麽也不做兩三天也會恢複。

 但是軒軼卻等不起兩三天。

 他有種預感。

 別說兩三天,恐怕今天就會有什麽意外發生。

 所以他才會要求妖妖不要離開自己身邊。

 至於更遠處的柳思思以及陳稻,他目前隻能等自己狀況稍微好一點,再去看望他們吧。

 這樣想著,軒軼感覺自己頭腦越來越昏昏沉沉,然後就這樣慢慢進入了夢鄉。

 ……

 ……

 當軒軼蘇醒的時候,是被人晃醒的。

 少年睜開眼睛,看到窗外的天色還早,他排除了自己睡了一天一夜的因素,因為堅信自己不會那麽遜,況且他答應過妖妖要起來給她做午飯的,就算自己不起來,妖妖也應該叫他起來?

 這樣想著,卻聽到妖妖咬著嘴唇,驚慌喊道:“軒軼,大事不好了。”

 “街上亂了。”

 軒軼吃了一驚,急忙從**翻身下床,然後問妖妖:“我睡了多久?”

 妖妖搖搖頭:“沒多久,隻睡了幾個小時。”

 軒軼點了點頭,內視了一下身體,確認死氣已經驅逐地差不多了,隻是唯一值得警惕的是,方才那場睡眠,他實在睡得太死了,以至於要讓妖妖搖自己才最終清醒。

 “軒二。”為了以防萬一,軒軼在心中呼喚了一下軒二:“我睡了多久,以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過是幾個小時。”軒二平靜回答,語氣平靜但是很認真:“以及,妖妖沒有說錯。”

 “蘭陰城裏確實出事了。”

 軒軼點了點頭,穿好衣服之後看著已經默默跟在他身後的妖妖:“你呆在家裏。”

 妖妖點頭,但是咬著嘴唇,輕聲道:“我有點害怕。”

 “外麵更加危險。”軒軼沉聲道,然後想了想,他伸出手,一片黑色的鱗片從他掌心浮起,然後將冰涼的鱗片按在妖妖的掌心中:“你帶著這個,無論出什麽事,它會保護你的。”

 妖妖看著手心的鱗片,用力搖頭,她知道這是軒軼很厲害的法寶,但是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想接:“你帶著吧,我沒事。”

 隻要你不出事就好。

 軒軼笑了笑,伸手一張,一把橙色的長弓在他手中浮現,光華浮動將整個室內照得熠熠生輝:“我不用你擔心的,因為我有更好的東西。”

 妖妖這才點了點頭,握緊有些握不住的黑色鱗片:“好的,但你一定要回來。”

 軒軼哈哈大笑,手一招落日弓重新消失在少年的體內,然後他低頭輕吻女孩的額頭。

 “我肯定會回來接你的。”

 這樣說著,軒軼轉身,推門而出,隻剩下妖妖在屋裏用手按著額頭,感覺著方才少年留在那裏的溫度,露出了輕微溫暖的笑意。

 是的,她和軒軼認識了這麽久,哪怕她還是很小的小女孩,但是軒軼從來都把她當做真正的家人或者朋友看待,從來沒有什麽過於親密的舉動。

 如果洗腳不算的話。

 “你不回來。”

 “我會去找你的。”妖妖握著鱗片,平靜自言自語道。

 ……

 ……

 軒軼走出公寓房門,果然看到看到外麵已經亂成一團,幾乎整座城都在彌漫著壓抑的哭聲,連自己的公寓樓裏麵,都有一具具蒙著白布的屍體從屋中被抬出來,隻是一時找不出停屍的地方,隻能擺在公寓的空地處,隻是粗略一數,就有不下十具之多。

 而整個蘭陰城也被包裹在一種奇特而壓抑的氛圍之下,和往常完全不一樣,在二樓極目望去,幾乎可以看到家家縞素,白色的人影在自己視野中移動著。

 軒軼並沒有急著去找謝恩或者說柳思思,而是在公寓向上來到三層,敲開了趙雪宜的房門。

 這一次趙雪宜的房門虛掩著,她正失魂落魄地坐在房間中,看到軒軼過來,不由站起身來快步走來,表情蒼白急促:“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事情?”軒軼開口問道。

 他之所以來找趙雪宜,就是想從全城消息最靈通的少女口中,得到最完備的情報。

 隻是現在看來,而今發生的事情已經遠遠超越了趙雪宜想象的極限。

 以及控製的範圍。

 “瘟疫。”趙雪宜言簡意賅地說出了這兩個冰冷而恐怖的字眼,然後繼續說道:“從昨晚開始,一場恐怖而致命的瘟疫就在全城蔓延開來。”

 瘟疫?

 軒軼心中一驚,他聯想到自己今天早上的狀態,不由有了最壞的聯想。

 “是不是和棘北海有關?”

 自己和趙雪宜昨晚才商量過如何對付棘北海的圖謀以及拯救棘白凝的計劃,可是到了第二天城中就起了瘟疫,這也太巧了吧?

 況且死者之書的翻譯八字還沒一撇呢,究竟是什麽,像是扣動扳機一樣,瞬間將蘭陰城陷入最危險的境地?

 趙雪宜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她從來沒有麵臨過如此難堪的境地,並且對手根本不是任何可見的存在,而是無形無質的可怕瘟疫。

 正在這個時候,虛掩的門突然被人打開,薑望頂著寸頭推門而入,看到軒軼和趙雪宜來不及問他們情況,就情緒緊張地開口說道:“快下去看看,趙叔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