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一沒有再保持沉默,他看著對方,平靜但堅決地搖了搖頭。

 在昨天的夜裏,星立華曾經問過他一個問題。

 “如果你有一次可以改變階級的機會,但代價是你要遭受良心的譴責。”

 “你會不會做呢?”

 那個時候軒一連一瞬間的猶豫都未曾,直接脫口而出。

 “會,因為我沒有良心。”

 但是現在,當軒一真正麵臨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卻毫不猶豫做出了相反的決斷。

 黑衣的司長嗬嗬笑了起來,笑聲滿是厭惡:“你以為自己是什麽聖人?”

 “你以為你的姐姐有多麽高尚而無辜。”

 “你倆做過的齷齪事我在這裏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你和我裝聖人?”

 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與惡心。

 軒一咬了咬嘴唇,沒有回答。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一拳砸在這個女人的臉上,讓她停止自己喋喋不休的惡毒話語。

 但他不能。

 對方修為遠勝於他倒是在其次,關鍵她是情報司司長,自己以前想都未曾想過的真正大人物。

 他想了想,低聲說道:“是的,我們一個是混混,一個是妓女,蠅營狗苟,蛇鼠一窩,你們那些大人物看我們就如同看糞坑裏的蛆蟲,我一點都不意外。”

 “我們為了一塊麵包就可以殺人,一袋米就能賣掉自己的姐妹,我姐姐和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我也不是什麽雙手清白的普通男孩。”

 “我們假惺惺地玩彼此都扮作好人的遊戲,明明自己滿身汙垢,滿身血腥,卻裝作笑麵迎人的偽君子,偽善者。”

 “你們看著是不是很像發笑?”

 “我也很想笑,但現在我卻笑不出來。”

 軒一看著對方的臉,那張平淡無奇讓人根本記不住的女性麵孔。

 上麵沒有一絲的表情。

 “你給我滾。”

 軒一看著對方臉上瞬間產生的驚詫神情,心中前所未有的快慰。

 “是的,你沒有聽錯。”

 “我再說一遍。”

 “你給我滾。”

 “我姐姐我不會殺的,隻可能是我死,或者說我和她一起死。”

 “我也是暗部的專員,所以我對我們的手段再清楚也不過了,但我依然可以這麽說。”

 “如果真有我死也保不住姐姐的那一天,我會搶在你們麵前把她殺死,然後自己再自殺。”

 “但在此之前。”

 “請聽我這條狗說兩句話。”

 軒一看著對方的臉,靜靜說道:“我想我現在還是很有價值的,我也願意奉獻忠誠給星城,但不是以殺死姐姐的方式。”

 “我想希望你們多等幾天,等我在千星試死掉之後再做決定。”

 “可以嗎?”

 黑衣司長隻在男孩說出那句“你給我滾”的時候表情有輕微的變化,之後繼續是古井無波如同假麵一般的麵孔。

 她突然笑了起來,竟然笑得出奇的好看。

 她長得一點都不美,在美人遍地的星城純血中甚至稱得上醜陋,但不知為何,當她笑起來的時候,軒一竟然感覺這個情報司長竟然沒有自己原以為的那樣可惡了。

 然後那位黑衣司長站了起來,看著少年平靜道:“我想你應該知道你這番話意味著什麽。”

 “我會將其如數上報給知事大人。”

 “你與星立華能否活下來,又能活多久,隻能看知事大人的意思。”

 說完之後,黑衣的女子收起她的杯子,靜靜轉身離開。

 隻剩下軒一站在原地,全身都在輕微地顫抖。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剛才究竟說了什麽,又做了什麽。

 但有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自己不能按照計劃進入千星試,那麽就要趁早去殺了星立華然後自殺,否則的話,暗星接踵而至的懲罰會讓你懷疑自己為什麽會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自己倒不是很怕,畢竟毒發的時候他已經體驗過這種感覺,但是唯獨姐姐,他寧願對方寧靜地迎來死亡,而不是落入暗星手中,被作為震懾所有執行專員的工具,以殘酷的無盡折磨來教育那些專員不服從命令的結果是什麽。

 他比預想中的要更快地無路可退,隻能一步步向前。

 正在這個時候,椒月推門而入,看著呆立的少年,不由笑了笑:“看來你們談的很不愉快不是嗎?”

 這樣說著,她再次在軒一的對麵坐下,然後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麵前,笑了笑把那瓶酒隨手扔到房間的角落,傳來酒瓶破碎的聲音。

 “我不喝那個女人喝過的酒。”椒月如是說道,並伸手重新拿出一瓶酒和一個酒杯,再次給自己和軒一斟滿酒:

 “你們暗星的風格,我已經領教過了。”

 “但我想沒有人比你更加清楚了。”

 “或者我換一個風格來和你談交易。”

 椒月搖晃著酒杯看著軒一。

 軒一點頭:“你說吧。”

 椒月指了指麵前的酒杯:“你和那個女人都能碰杯,我也很不開心。”

 軒一沒有笑,但是直接拿起那個酒杯,和椒月相碰後抬頭一飲而盡。

 椒月慢條斯理地喝完酒,然後看向軒一,說道:“既然長期的協議我們達不成,那麽我給你一個短期的協議。”

 “立竿見影,我們都能接受的協議。”

 “我會給你十一分蓮隱複生劑的材料,你給我製作至少九份蓮隱複生劑,就在今晚。”

 “作為代價,在你進入千星試並且平安回來或者死在那裏之前。”

 “我會派人保護星立華那個女人的安全。”

 “這份交易如何?”

 軒一直接點頭。

 椒月笑出聲來:“你還真是徹頭徹尾的姐控啊。”

 “所謂萬事開頭難,既然我給予你了善意,你也給我一份善意好吧。”

 “我相信你已經找到辦法偷渡千星試了,但那畢竟要付出代價。”

 “我現在也可以給你一個千星試的名額,並且不需要你給我們賣命。”

 “畢竟一個快死的人的命沒那麽值錢。”

 軒一看著她:“說條件吧。”

 椒月點頭,指了指軒一的身後:“你身後睡著的那個女孩,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你把她交給我,我給你千星試的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