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要喂鴿子,那麽當然要有鴿子。

 軒一之所以很篤定地要來中央商務區喂鴿子,那麽自然是因為這裏有很多的鴿子。

 在中央商務區,一路上的行人很少,這裏也不像商業區那樣高樓林立,隻有古典的木石建築沿河依山而建,高低錯落,鱗次櫛比,隨意望上一眼的景色便可入畫。

 當你真正置身於此地的時候,才會意識到當初那些星城貴族寧願死,也不想讓天之塔坐落在這裏。

 就像長安女帝想將現代的氣息賦予這片古老的貴族園林,但是守舊的貴族們卻永遠希望保留自己最後的榮光一般。

 葉雅挎著裝著白麵包的籃子,一路上見到無數珍奇異卉,有些甚至是名貴異常的靈藥,但卻也被錯落種植在山野上,就像普通的花草一般。

 甚至葉雅還看到一隻有著柔軟眼神的麋鹿,它一點都不怕人,自顧自地在他們身邊漫步走過,葉雅不由偷眼看向軒一,卻發現對方一點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心思。

 怪不得這裏出入如此嚴格,並且稍有不軌便會有那般嚴厲的懲罰,那群星城的貴族是真心把這裏看做自己的禁臠,隻供自己享用的私密花園——這裏的布置陳設,和自己在青葉城的花園也相差無幾,但是麵積更是遠遠勝之。

 軒一並沒有注意到葉雅的小心思,既然葉雅宣稱自己擅長喂鴿子,那麽他就不介意讓葉雅真的去喂一下鴿子。

 反正麵包都買了,不喂鴿子隻能帶回去慢慢吃了。

 喂鴿子的地方是一個圍繞著噴泉的小廣場,噴泉的流水在廣場上環繞出一個小小的水係,再流向遠方的溪流,無數飛鳥都在噴泉旁聚集,除了鴿子,還有一些天鵝和白鶴。

 葉雅一點都沒有驚喜的神色,少女這種場麵反而見得有點多了,她隻是挎著籃子慢慢走近那些白色的大鳥,取出一條白麵包,用手指掰出小小的一塊,然後隨手擲出,便有一隻鴿子跳起來接住,向她感激地點了點頭,然後蹦蹦跳跳地噙著麵包屑到一旁慢慢進食。

 軒一站在遠處看著葉雅靜悄悄地喂食,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女喂鴿子真的有一手——她每拋下一塊麵包屑,便隻會有一隻或白或灰的鴿子跳起來啄食,從不會有兩隻以上的鴿子一起來爭搶,並且被喂食的鴿子一定會向她點頭致謝。

 這究竟是喂了多少次鴿子才練出來的神技,軒一不得而知。

 但是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那就是葉雅絕對掌握著可以和鴿子簡單交流的技巧。

 或許是她的格物能力?也或許是某種古老富有靈性的語言。

 但這就不是軒一所能了解的了。

 正在少年看著少女喂鴿子的時候,有人在軒一的背後輕輕開口,話語安靜慵懶:“那是你的女仆?”

 “我很喜歡,不知道我出多少錢你肯賣?”

 軒一沒有回頭:“有些東西對於某些人來說是沒有價格的,所以很抱歉我不想賣。”

 暫且不討論葉雅會不會乖乖讓軒一把她賣掉,就說軒一真的把葉雅忽悠瘸了讓她主動幫自己數錢,自己回去之後姐姐那一關也不算好過。

 所以他隻能故作瀟灑矜持地說出這番話。

 對方似乎點了點頭,就這樣草率的相信了他的說辭,然後從懷裏掏出窸窸窣窣的一把東西:“那請恕我的冒犯,我想買一條麵包,可以嗎?”

 軒一回頭,看到了滿滿一把的金葉子。

 但這並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那個手裏攥著一把金葉子的那個人的臉。

 臥槽!

 帝雲歸你怎麽會在這裏?

 多虧了軒一的心理素質過硬,才沒有當場嚇到掉色。

 他看著對方手裏的那捧金葉,又看看他俊美的不像男人的金色眸眼,慢慢歎了口氣:“你知道你這些足夠買多少條麵包嗎?”

 他給葉雅買的白麵包因為用料精細,是三十星元一條,而一片金葉草就算隻以黃金計算價值,一片也足足相當於三千多的星元,足夠買一百多條白麵包。

 而對方這是慢慢的一把,少說也有二三十張金葉子。

 軒一有點不想算這個算數了。

 帝雲歸搖了搖頭:“我還真不知道,因為我平時很少用錢,”

 您有錢您是大佬行吧。

 軒一心中默默吐槽道。

 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力還不行嗎?

 但是嘴上並不能這麽說,軒一剛想開口,卻聽到帝雲歸繼續說道:“以及——如果我有能力支配這些金子的話,我買什麽都是我的自由。”

 “我不介意花這些錢。”

 接下來您是不是還要跳到池子裏問我你掉的是金斧頭還是銀斧頭是嗎?

 軒一拚命壓製住自己吐槽的欲望,突然感覺他和那個逗比邪神有點配。

 要不要我教給你一個神奇的召喚儀式,你把那個邪神叫過來你們交流交流。

 我相信你們一定相見恨晚。

 可是嘴上不能這麽說啊。

 對麵可是洞玄境的猛人啊,一巴掌拍飛十個軒一不費勁的那種。

 軒一隻能默默伸手,從對方滿滿一把的金葉子裏抽出一張,掂了掂重量:“那麽我作為賣家,就給一個相對合適的價格吧。”

 這樣說著,軒一靜靜向著不遠處的葉雅招手:“先等等,別再喂了,我們有生意來了!”

 ……

 ……

 一片金葉子買一條白麵包,這樣的大生意並不是到哪裏才能找到的,況且葉雅隻是擅長喂鴿子,而不是癡迷喂鴿子。

 於是她乖乖把手裏的小柳筐遞給了那個金發的青年,並且稍微有點忐忑不安對方會不會突然向她挑戰,這樣的話自己要不要當場認輸的想法。

 但是帝雲歸隻是平靜接過柳筐,向著葉雅道了聲謝謝,便自顧自地走下台階,去喂那些在沒爪的淺水中互相嬉戲鳴叫的灰白鴿子。

 隻留下在原地麵麵相覷的軒一和葉雅。

 葉雅剛想開口說些什麽,軒一便靜靜抬手製止:“不要說他的壞話,他聽得到。”

 葉雅心想你究竟把我當成怎樣的長舌婦了,但是嘴上還是乖乖開口:“看過你的生活之後,我才意識到這個世界還是有這麽多有錢人的啊。”

 我原本以為自己的生活隻是少數而已,現在看來也挺普遍的啊。

 軒一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人家可是斯特帝族,就算是旁係的帝族,照樣拔根汗毛比我腰粗。”

 “不過。”少年拿出那片金葉草在指尖轉了轉:“我本來以為能拿一千星元來這裏喂鴿子的我已經很秀逗了。”

 “但現在看來。”

 “我還賺了兩千多。”